“羅睺阿修羅王?”
十剎海投詫異的一瞥:“你知道?”
角落裡的黃毛:“我昨天遇到了。”
十剎海:“你怎麼從她手裡逃出來?”
黃毛:“他在村裡煉製很動物油, 間隔大概20分鐘澆灌一次,我放了把火,趁機逃出來。”
十剎海:“原來那把火是你放的, 哈哈哈黃毛學你慘了,羅睺阿修羅王是所有阿修羅王裡記仇的, 她一定想設法找到你復仇。”
黃毛耷拉著眉眼,感覺連頭髮都失光澤。
十剎海安慰道:“你可以住學校,她還敢明目張膽得罪機構。過她在華夏領土搞事,估計沒那麼輕易被放過,捉捕通告應該很快下達各個部門,你躲上一個月就行。”
黃毛心想他還得兼職啊。
“過, 我當年遇到的阿修羅王是羅睺。”十剎海說道:“他叫婆雅,四大阿修羅王之首。當年被機構聯手重創, 鎮壓在佛的誕生地菩提伽耶下面,成婆羅咒術師和佛僧修行的力量泉源。
阿修羅王本來只是天人, 跟神明還有差距, 放到機構的詭異體系裡,大概是三到四級危詭異。”
“三四級危詭異怎麼作力量泉源?”
岑今有明白, 按照機構的學術科普,只有滅世級神明才能改造人類的天賦和物種, 哪怕四級危詭異距離進化成神明只剩區區兩階,仍有天塹之, 故其精神汙染能如死神那樣人類所利用,反而會汙染人類、促進人類發生畸變。
“這裡面涉及到婆羅神話體系和宗教, 說來話長,你要特感興趣就自己論壇的學術版塊找,裡面還有傳奇大佬鞭辟入裡的論文。”
十剎海頓了頓, 繼續說:“總而言之,出於婆羅神話體系的特殊性,他那邊至今沒有死神,一直靠逼近於神明的危詭異激發超凡者,所以婆羅咒術師數目,但是頂尖的超凡者寥寥無幾。
目前全只有一個傳奇大佬,也是婆羅教大祭司、特殊兵種咒術師大師長商摩羅……過今年大爆冷門,婆羅教出現一個超凡之術進入序列前60的天才學生。”
岑今:“咒術師是超凡者?”
十剎海:“類比蠱術和藏密秘法,普通人也可以學,但是超凡者可以完全發揮出秘技的威力。”
岑今懂了,眼尖地看見杜莉醒轉,趕緊提醒杜嬸,後者撲上關切詢問。
杜莉抱著昏沉的腦袋迷惑詢問:“媽?小今……這是什麼人?”
杜嬸說是救命恩人,一激動就想下跪感謝十剎海,被攔下來並叮囑之後好好補身體就行,會有後遺症,記得遠離渣男,雖然人渣已經炸成灰。
囑咐完這,十剎海帶兩個調查員出房間,等杜嬸出來便做例行調查記錄。
問完杜嬸就輪到岑今,調查員快速過一遍基礎問題,後才來到重點問題,關於地下室的具體佈置、看到邪.祭產品的七情六感,包括是否跟羅睺阿修羅王正面對峙,如何從她手中逃脫,以及什麼決定點火。
十剎海和兩名調查員都找把椅子坐下來,只有黃毛一出來就慣性地找個角落蹲下來,摳著掌心一一回答問題。
“地下室具體佈置有影片,可以現在發你。看到邪.祭產品的共情是絕望和恐懼,很想逃跑,但是當時還有其他人還活著,做到丟下他跑路,所以一一救出又返回。
後一次返回,遇到羅睺阿修羅王。”
調查員:“後一次返回原因是什麼?”
黃毛:“放火。”
調查員逼問:“什麼放火?放火時的情緒是暴戾還是興奮?”
黃毛:“想解放人軀,讓他入土安。”
記錄的調查員愣住,他一路好奇放火燒平西村的人是誰,調查結果顯示一名密大新生嫌疑大,便試著剖析黃毛這個人的心理和成長,就了測試他目前的心理和精神狀態。
他想過好的情況就是學生出於類被害而產生極端的憤慨,才會在平西村放那麼大一把火,若照這條結論分析下,可以佐證影響學生情感中屬於人類的因素佔比較大。
他會在調查報告中蓋章學生狀態‘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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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的情況便是學生出於對戰爭、屠戮詭異的狂熱,面對武鬥、流血等暴力面產生暴戾與興奮交織的狂熱情緒,說明他深受詭異精神汙染影響,負面情緒逐漸壓倒人類的理性,狀態‘失控’,那麼學校就需要對該生的心理和精神加以干涉。
調查員在來路上做這假設分析並非無的放矢,曾經就有天賦出眾的大三學生接連參加幾次大詭異圍剿行動,後心理扭曲、精神崩潰,變得嗜殺成性,叛逃離校,僅到處屠戮無辜,還吞噬詭異,變得人鬼。
經此案例,之後學校都會特關注學生在圍剿詭異過程中的特殊表現,比如此次事件中,平西村大火或與密大新生有關,便立即引起機構的警惕。
列出四五套結論分析,就是沒把‘人軀入土安’放進縱火理,甚至想都沒想過。
黃毛垂著眼皮繼續說:“心情的話,一半跟人軀一樣,絕望恐懼。”
調查員看著喪裡喪氣的黃毛,忽然產生微妙的心態,在記錄本上面寫下‘共情能力強,易受汙染’,接著詢問:“你應該知道作人軀,他早已死亡,殘留的痛苦和絕望來源於詭異的精神汙染。
它融合人類的時,也吞噬了他的情緒,沒有立即消化,人軀的求救只是死物殘留的肌肉記憶。
你眼中的解放、入土安,對人軀來說,毫無意義。”
調查員就差直白地說出‘你此一舉’的話,他是贊學生對死的無辜者的情,但是遇到力差距懸殊的阿修羅王還堅持回,這就過於意氣用事,行和判斷能力受共情而來的情感支配。
假如遇到能力特殊的危詭異,還會被利用。
“你明白嗎?”
黃毛垂下頭,盯著地板磚縫,悶聲回答:“明白。”
“那麼,另一半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說清,情緒低沉,挺難過。”
“你分得清那麼複雜的情緒?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緒?”
“是……”黃毛遲疑:“很簡單嗎?”
調查員聞言悄悄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看向十剎海,後者盯著岑今,臉部微表情也有點動容。
怪他驚詫,須知超凡者面對詭異的精神汙染,少會被侵襲,受影響是大腦,影響精神,其次各種激素分泌參吃齊以至於心理出現問題。
很少有人未經訓練,還能在危詭異的精神汙染中清醒地記得情緒變化,僅分得清哪部分情緒受汙染、哪部分情緒屬於自己,還從自身情緒做出判斷,理智行事。
調查員在記錄本的評價後面新增兩個字‘悲憫’,痛苦絕望的情緒受人軀汙染,低沉難過的情緒是自身對無辜者所受苦難的悲憫。
出於悲憫之心,而盡餘力,解放已死之軀,倒是有傳聞中的聖人的行事風格。
內心哂笑,調查員將這莫名其妙的思路打碎,心想哪有聖人,都是各個神話體系裡編寫出來唬弄人類的故事嗎?
什麼捨身飼虎、受難而死,只是神明了滿足野心而編纂出來的謊言罷了。
調查員緊接著,在‘悲憫’後面新增‘介於理智和情感之間,易受汙染,也容易擺脫汙染’。
說黃毛是談判專業,往這面稍加訓練,以後往詭異面前一開口,豈聲淚俱下、感人肺腑?
“你是依靠動物油和明火爆炸才擺脫阿修羅王的嗎?”
“當然。”黃毛慢吞吞說:“我打過她,她體術很強。”
十剎海呵呵笑:“沒關係,回頭主任你班開一個古瑜伽體術,保準剛柔並濟,下次打爆阿修羅王的狗頭。”
黃毛沒吭聲。
調查員很想吐槽,就算古瑜伽體術修煉滿級也一定打得過阿修羅王,三四級危詭異對一個新生來說,就跟開局要求僅穿一條褲衩的小兵殺滿級boss一樣,難度地獄級。
何況眼前這黃毛無論超凡之術還是學校平時分的排名都很落後,本身力濟,天賦是特攻和調查那面的,可十剎海禍害了。
如是想著,調查員決定私下勸勸十剎海。
主要問題結束,接下來便是反覆詢問岑今跟羅睺阿修羅王的打鬥細節,試圖從側面分析出羅睺的個人特點。
一通例行盤問下來,時間已經是中午,岑今才算透過調查,送走十剎海三人,又慰問杜莉,後者沒有中咒後的記憶,算是這段時間以來好的訊息。
確定杜莉平安,岑今準備離開。
杜嬸送他到門口,稍許猶豫後說道:“家公佈的新.世界,嬸也知道,還特意深入瞭解,知道有一特殊部門專門處理詭異事件。嬸知道剛才那人跟特殊部門有關係,而且看你處理詭異很熟稔,嬸就猜到你可能在做危險的事……
當然我是干預你的選擇,只是希望你注意安全。
管怎麼說,花巷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岑今定定地看著杜嬸,半晌笑著說:“謝謝嬸。”
***
週日上午十一時,新海城機場特殊通道口被提前清場,出口位置十來名統一正裝的新海城政府接待辦工作人員,首卻是新海城編外特殊部門調查組組長,旁邊站著耐煩地扯領子的葉勝英。
組長呵斥:“葉勝英,你態度端正點,讓人看笑話。”
葉勝英:“誰敢笑?”
組長:“人當面笑,背地裡嚼舌根,上論壇匿名嗶嗶,敗壞華夏分校形象,你看你能怎麼辦?”
葉勝英沉默片刻說道:“找水軍刷回。”
組長:“……”
葉勝英忽然吹口哨:“瞪了組長,尊貴的外賓到了。”
組長趕緊轉身,看著亮起綠燈的通道,裡面魚貫而出一行人,約莫兩百人,除了領隊師,其餘便都是年輕的學生,分來自立本、南朝鮮、婆羅和暹羅。
這是主要的大分類,其小組裡還有其他亞洲家成員,只過人數太少,有的一個家就一個學生,便乾脆編入其他家小組。
兩百名外賓師和學生中,有一半來自婆羅分校,另一半來自總校,都是各自家特選拔.出來參加亞洲小組對抗賽的學生。
於賽場在亞洲,且亞洲第一次小組對抗賽安排在華夏,所以亞洲各學生落地新海城分校,葉勝英他就是來負責接待的。
組長率迎上總校總帶隊師和婆羅分校總帶隊師,後伸手言笑:“奧利塔生,班加羅爾生,歡迎來到華夏新海城,希望你接下來能有一個很好的體驗。”
總校總帶隊師奧利塔比組長一個頭,目光掠過他在身後的人群裡尋找,後定在葉勝英身上,看了幾秒,猜出她是人群裡武力值的一個。
奧利塔:“希望如此。”
班加羅爾是婆羅分校總帶隊師,也是會第二階級的剎帝利,婆羅門教的大祭司之一。
此刻穿著婆羅橘紅色僧服,頭裹包巾,雙手合十放在心口替代握手:“namaste。”
這是婆羅特有的表示尊敬問候的詞,加以動作,表示咒語+手印的祝福。
組長笑了笑,也雙手合十回應。
班加羅爾問候完,開口說道:“我聞這次華夏分校帶隊師是十剎海?”
組長心生警惕:“是。您認識?”
班加羅爾:“十幾年前,我曾跟十剎海一起苦修,深深欽佩他的天賦,可惜他願意棄佛的教義而入我婆羅門。後來他回,我再也沒見過面,本來以這次一下飛機就能看到他親自接待。”
來了來了,這才是重點,嫌棄他華夏分校沒人到場迎接唄。
關鍵這倆僅是帶隊師的身份,還是此次海內崑崙事件中,機構聯合各官臨時成立的巡迴調查組成員之一。
等競賽正式開始,就會有另一批師兼評委組時過來,這倆就會離隊,歸入巡迴調查組調查。
從他踏上華夏土地的這一刻開始,便開始機構調查,按照他尿性,很難說會因這點小細節而在終評論他小鞋穿。
組長堆起笑臉:“十主任天生慧根、心性堅定,當年要是婆羅,現如今該是我政府欽定審批透過的活.佛了。”
班加羅爾眉頭狠狠皺起,太懂他這話裡的意思,難道是在諷刺他婆羅宗教世襲制壟斷?
政府欽定審批?政府懂什麼活.佛轉世!
胡亂插手,破壞神聖地傳承,難怪白頭鷹總校那邊有意扶持立本東密,誰讓藏密這年越來越貼近官,有脫離機構中立的本意。
搖搖頭,世襲制壟斷宗教+政權的班加羅爾絲毫沒有反省自身的意思,反而太滿意華夏現如今的藏密傳承制度。
過到底是人家家事,還是與婆羅門敵對的佛教,勢力越微弱於他而言也有好處。
如是想著,這班加羅爾便怎麼說話了。
輪到奧利塔開口:“聞李道一校長身兼數職,神龍見首見尾,請問我有沒有機會見他?”
這洋鬼還會華夏成語,可見是個華夏通,來者善啊。
組長內心感嘆,表面還是和氣解釋李道一確忙碌工作,一天之內分穿梭甘川、首都和黔川地界,已經囑託十剎海全權負責此次小組對抗賽外賓接待。
料奧利塔順勢問:“那麼十主任呢?”
組長梗住,一時圓回來。
“奧利塔生,您過‘能者勞’這成語嗎?”葉勝英收起回覆她奸巨猾的師父張畏塗的手機頁面,笑吟吟走上前說道:“這詞就是用來形容我校長和教導主任的,欸,哪像二位還能當帶隊師,順便出遊玩,我李校長在崗位二十年就沒一刻歇息,我十主任也是出了名的苦行僧。
哎哎,我說話有點糙,有時候沒那意思,就是文化水平行,形容到位,您二位介意。
我雖然是分校當值師,也是守護一個千萬人口的大城市的部門,平時說上日理萬機但也是全跑,上回剛出處理特大詭異事件還沒休息好,說您二位親自帶隊來,我可是馬停蹄、自告奮勇跑過來親自接待,就是敬仰您二位……”
葉勝英說著說著,就站在兩帶隊師中間,一手一個哥倆好往前走,把兩個鬼佬唬得一愣一愣的,跟著被帶走了。
走出機場門口還能見葉勝英豪爽的嗓門:“接風宴您二位知道?咱華夏有句名言,有朋自遠來鞭數十,驅之……哈哈文化水平好,二位見諒。等會我自罰三杯!”
組長眼見葉勝英三言兩語把那兩個調查組的成員忽悠進車裡,愕然:“你葉隊她今天吃錯藥?忽然精神抖擻。”
隨行的鬼:“張部承諾,只要葉隊穩住這邊兩個調查組的,明年就意她用主持天師府大祭。並且,意她造個考官裁判評委身份之一,進明年的決賽玩。”
組長滿臉一言難盡,想想也幸好有葉勝英幫忙,然靠他一人還沒那口才。
他轉身面對莫名其妙丟掉兩位總帶隊師而面面覷的學生,清了清嗓子,用英文表示現在接他酒店放行李,晚時間吃飯、並介紹遊玩之類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