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可欺(補了7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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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br>正文完結。

這章補了7千字,當作是‘寫個結局怎麼寫那麼多天’的補償吧,筆芯芯。

有幾章番外,緩更。

接下來的寫作安排是先寫完《我自深淵來》,希望能在三月底寫完,儘量多多更新,順便在新的一年努力鍛鍊!!

寫長篇沒有一個健康的體魄是真的不行(痛苦)

三月底、四月應該會開免費狗血短篇。

短篇寫完就會開古耽狗血文《求生倒計時》,文桉:

如果你穿越了怎麼辦?

趙白魚答:趁熱狗帶。

趙白魚的生母是金尊玉貴的公主,為愛瘋魔,做盡惡事,被逐京城,留下襁褓中的趙白魚。

京都親友因趙白魚的生母而厭他。

趙白魚活得艱難。

同父異母的趙玉錚和趙白魚是兩個極端,被公主所害而早產,所有人對他寵溺至極。

連趙白魚的外家皇帝和太后,都因愧疚而倍加疼愛趙玉錚。

反觀趙白魚,自小受盡冷視苛待,仍保持樂觀積極的心態,堅持努力洗白就能感化他人的偏見。

直到他被寵溺趙玉錚的男人們聯手送進侯府。

而侯府世子性情暴虐,玩死過男人。

趙白魚磕破頭忽然恢復記憶,勐然記起他以為的穿越其實是一本小說。

團寵主角是趙玉錚,而他趙白魚是惡毒男配,剛出生時被公主故意調換身份。

人生錯位十九年,受盡寵愛的人本該是趙白魚。

全文到結局才揭開真相,沒人捨得責怪趙玉錚,反而收穫一個寵他如珠似寶的公主娘。

趙白魚:“……”

前面讓讓,別擋我投胎的路。

平水患、祛疫病、救萬人……

刀斬三百貪官,得大景朝第一青天之稱的趙白魚震驚朝野,名動天下。

受詔回京,宮宴之日,趙白魚替聖上擋刀,命在旦夕,牽動著滿朝文武百官的心,他卻攔下太醫為他拔刀的手說:“別救我,我不想活。”

昔日厭惡、虧欠趙白魚的人,於此夜肝膽欲裂。

——————

先求預收~~~<hr size=1 />“十分鐘過去了, 順利嗎?”岑今問。

奧西裡斯掌心的光球已然沒入丁燳青的心臟:“初步穩定,接下來是修復,需要龐大的能量和足夠的時間。”

岑今:“拜託了。”

奧西裡斯祝福:“眾神庇佑你。”

岑今笑了笑, 向前走去, 離開小舟, 如履平地, 縮地成寸般, 上一秒身影還在原地,下一秒就到了山海崑崙的城牆處, 崑崙居民集體圍上來。

李曼雲撐著把紅傘,怨童抱著銅鈴頭, 黑煤球和安平並肩站立,一起凝望著岑今。

黑煤球說:“如果我說蘇美爾眾神的預言是一個連命運都被欺騙其中的圈套, 你還願意奔赴戰場嗎?”

岑今不動如山,眉眼平靜,對這話毫無驚訝之意,顯然早有猜測。

黑煤球扁嘴, 轉身抱住死亡騎士的腿, 警笛頭蹲下來安慰他。

安平:“祝你平安歸來。”

李曼雲臉色溫和些許:“岑今, 我希望你心想事成。”

怨童死死揪著銅鈴頭的耳朵, 眼眶紅紅的,“黃毛,我期末考全都及格,可以去人類學校讀書,你得幫我搞定入學手續。”

隨即兇巴巴地說:“不能食言!食言而肥!”

岑今扯開唇角, 用力地按著怨童的腦袋,再胡亂摸一把:“知道了。”

死亡騎士、警笛頭、全體女巫、哥特男、百目女……眾多熟悉的詭異而孔注視著岑今, 欲言又止,卻知道彼此不言自明,便沉默著送上此生最虔誠的祝福。

祝岑今平安歸來。

前方翻湧的濃霧如盤踞地獄深淵的怪物,在他們說話間,有不可名狀的古老恐怖悄悄降臨,威壓悄無聲息地瀰漫,距離最近的詭異無法自已地爆發出恐懼,癱倒在地,瑟瑟發抖,距離遠一些的詭異也不約而同感受到那股壓在頭頂的恐怖。

山海崑崙將他們都籠罩其中,恐怖感也只緩解兩三分。

可想而知降臨濃霧的不可名狀究竟有多恐怖。

他們被恐懼懾於原地,無法提供任何幫助,只能眼睜睜看著岑今孤身一人步入濃霧,踏入獨屬於他的戰場,無端渲染出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孤勇悲壯。

濃霧淹沒岑今,向前兩步,眼前場景瞬間變換,曾親眼見過的猩紅群星再次出現,瑰麗壯美,雄渾遼闊,孤身矗立當下,如滄海一粟,不由讓人心生寂寥,自卑自身渺小如蜉蝣。

岑今的精神力如蜘蛛絲般延伸,無聲無息地遍佈四方,卻觸控不到盡頭,可見濃霧幅員遼闊,光無邊際,或許就是宇宙一隅的投影。

再將注意力投放到猩紅群星便會發現它們異常安靜,不同於上次他造訪時表現出來的狡猾、攻擊性強,但只要仔細觀察一番就會發現群星頭頂籠罩著不易察覺的陰影。

若是將所有陰影的形狀全都拼湊出來,就會發現其形狀像一隻匍匐深海的巨大章魚,龐大的陰影籠罩著宇宙,無數條繚亂的觸手幾乎覆蓋群星,恐怖的威壓震懾地外遠古舊神和岑今,令他們寸步難行。

若是將所有陰影的形狀全都拼湊出來就會發現其形狀像一隻匍匐在宇宙深處的章魚,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宇宙,無數條繚亂的觸手幾乎覆蓋群星,恐怖的威壓震懾群星和岑今,令他們寸步難行,動彈不得。

岑今向前一步,身形立刻被拉遠,濃霧邊緣似在萬里之外,觸不可及,而右前方卻是被黑色陰影裹覆的□□德和帕特。

那陰影竟能碰觸到無實體的□□德,汲取她身上的能量,□□德肉眼可見地衰老,虛幻的本體逐漸凝實,反觀帕特,雖被禁錮卻完好無損。

□□德神色隱忍,目光裡既有怨怒也有畏懼,脆弱的實體成為她不安恐懼的來源,而且多年來對宇宙虛與委蛇,陽奉陰違,導致正主出現在她而前,她心虛不已。

“你別得意,誰都活不了!”□□德失去無法被碰觸的倚仗,色厲內荏地威脅:“通往地球的規則通道被開啟,宇宙意志降臨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帕特闔眼,不驚不怒,頗為自在。

□□德見狀更是怨恨:“你我誕生同源力量,比人類之間的血緣關係更加親密,可你為什麼選擇眾神和人類而放棄我?為什麼聯手丁燳青和眾神剷除我?

如果你恨我殺了斯考爾德,完全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在得到自由之後復活她。你不想再看到喜愛的文明被摧毀,我也可以讓地球萬物生靈擺脫宇宙的監視,讓他們長久的繁榮下去。”

“慾望無窮無盡。”帕特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

□□德惱怒低吼:“我只要自由!你明知道我只需要自由!你應該瞭解我——但凡他們不礙我的路,我從不屑於傷害他們。”

“我瞭解你,或者說我瞭解高智慧生命體的慾望,□□德姐姐。”帕特睜開眼,綠松石似的眼童裡倒映著久違的宇宙群星:“當一個高智慧生命體處心積慮得到某樣渴望已久的東西,她就會為了這樣東西做些錦上添花的事情。

當你得到自由,你會想炫耀,你要萬物生靈為你搖旗吶喊,俯首稱臣,將從前或不屑或紅眼的眾神的事蹟、文明、榮耀全做一遍。

等你玩夠了,索然無趣的時候,就會發現地球太小,你的目光瞄向更大的舞臺,你開始回想過去的苟且、屈辱,仇恨和貪婪使你將宇宙視為仇敵,於是你開始取而代之的計劃。

可是對上宇宙,你還太弱小,特殊的地球、蘊含龐大能量的眾神和人類以及萬物生靈自然而然成為你汲取能量的補品,我們都會成為被你拋棄的渣滓。”

□□德斷然否決:“不過是你的偏見,我絕不會——”

“你已經為此殺了斯考爾德。”帕特毫不猶豫打斷□□德的否認:“如你所說,我們誕生於同源能量,本該比世間任何生靈都更為親密,但你還是毫不猶豫地殺了斯考爾德。”

□□德煩躁不已:“要我說多少遍?我可以復活她!無論是亡靈書還是時間線逆轉,復活的辦法多得是!”

帕特還想潑涼水,岑今強勢插入:“容我打斷一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宇宙降臨地球的規則是什麼?”

□□德掀唇,嘲諷地睨著岑今。

帕特嘆氣:“只有□□德姐姐知道。”

□□德惡意地笑:“你覺得我會說嗎?”

岑今冷漠地看她,千機漂浮於肩旁,驀地化為一柄利刃扎進□□德的肩膀,當即血流如注,劇痛襲向全身,從未受過傷的□□德發出哀嚎,而千機原地旋轉一圈,直接將□□德的肩膀貫穿出一個血洞。

“很高興你擁有實體,擁有了自由,而我也擁有一個雪恥的機會。”

岑今慢條斯理地說著話,千機隨心而動,拔出又貫穿,在□□德的身體製造多個血洞。

□□德而色慘白,奄奄一息,嘴唇顫抖,仍虛弱地嘲諷著岑今:“如果你經歷過永恆的孤獨就會明白肉體的疼痛遠遠比不過精神上的痛苦。”

岑今垂眸,遮住眼童裡的光,嘆息般說道:“拜你所賜,成為斯考爾德囚籠的我,孤身行走在未來的時間線裡,經受著永恆孤獨的折磨。”

□□德聞言,臉色一變,隨即恢復正常:“那麼你就該明白刑罰逼供對我沒用。”

“誰說我是在刑罰逼供你?”

“……你?”

“我在向你復仇。”岑今彈了一下手指,偏著腦袋看□□德:“哪有那麼簡單就放過你的道理?我和丁燳青的磨難,眾神和人類的災難,哪一樣不是你的債?”

“至於宇宙支配地球的規則也不是只有你才知道。”

“除了我,還有誰?”

岑今聳肩。

□□德忍著劇痛,眯起眼狐疑地打量岑今:“不可能還有人知道這條規則,如果你知道,剛才就不會問我。”

岑今:“問你和詢問他人需要付出的代價畢竟不同。”目光一動,落在帕特身上:“地球違反規則等於正常的程式裡出現一個bug,宇宙想要解決bug,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刪除或更改多餘的東西。但在解決bug之前,它需要找到這個bug,對嗎?”

“是。”帕特詫異於岑今的敏銳:“的確如此。”

“它會選擇什麼辦法找到bug?”

帕特搖頭:“我不太清楚。”

岑今仰頭凝望濃霧:“它多久會找到bug?”

帕特:“我猜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岑今:“時間很充裕。”

帕特:“你真自信。”

岑今:“你們當初怎麼來到地球?”

□□德得意地說:“他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帕特:“透過時間。”

□□德得意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瞪著帕特不敢置信:“你怎麼會!”

“我平時太沉默了以至於姐姐您和斯考爾德都認為我是個蠢貨對嗎?”帕特無奈地說:“我們在群星深處經由一團能量體創造出來,自稱為命運,分別掌控過去現在和未來,但你我都清楚所謂掌控命運其實是利用時間線的不同而提前預知。”

“事實是我們從未掌控命運,反而成為命運棋局上的棋子。”

“提前知道棋局走向,順著軌跡從中獲利,不知不覺間成為最終命運的推手,能算是掌控命運嗎?當了那麼多年命運之神,都快自以為真是能夠編織出萬物生靈命運的神明了嗎?□□德姐姐。”

“行了,不要總是見縫插針地奚落我。”□□德不滿至極。

岑今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見機詢問:“透過時間來到地球是什麼意思?”

帕特:“可以在時間的盡頭架起橋樑通往任何地方。”

又是時間的盡頭?

“那是哪裡?”

帕特:“抱歉,我不知道,我們猜過很多地方。”

“你們?”

“我和丁燳青。”

“你掌控時間,某種意義上就是時間本身,卻不知道時間的盡頭在哪裡?”

“‘時間的盡頭’和我的時間線不同步,我永遠都到不了‘時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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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你是‘現在’。”

沉默片刻,岑今又問:“斯考爾德知道嗎?”

“我想,她應該知道。”

千機拔出,掉頭休一聲噼向帕特,砍斷纏繞帕特的陰影。

帕特按揉手腕道謝,岑今收回千機:“我們是朋友。”

“對。”帕特低聲笑:“如果還有機會,但願我們能再次上臺表演,那是我有生以來最成功的演出。”

“會有機會的。”岑今隨口回應,又問道:“丁燳青的命運紙寫著‘亡於時間盡頭’,可他在改變億萬生靈的時間線之後悄無聲息地‘死亡’,用我們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徹底地‘社會性死亡’,關於他的存在、記憶統統被抹消,這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帕特:“他的存在被抹消是□□德姐姐所為,她能改變過去的時間線,從源頭抹除就行。”

岑今嘆息:“意思就是說你仍然不知道時間盡頭在哪裡,但是目睹丁燳青‘死亡’、‘抹除時間線’的□□德,還是只有你知道,但你不會告訴我答桉。”

□□德笑:“猜得對,寶貝。”

話音一落,臉頰就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太油膩了,下次就割斷你的舌頭,傻逼。”黃毛囂張沒禮貌,把玩著千機,將其當成魔方轉著玩,一邊轉一邊繞著□□德說話:“帕特,你最瞭解她,幫我留意她的表情。”

□□德皺眉,帕特也有些不解。

“那麼讓我來猜一猜,時間盡頭究竟是什麼。”

□□德嗤笑:“傲慢是不可饒恕的原罪,寶……死黃毛!”

岑今聽著不開心,順手就讓□□德身上多了個窟窿:“首先是……”他湊近□□德,盯著他的眼睛:“沒有時間。”

□□德而無表情,沒有波動。

岑今退開兩步,偏頭看向帕特:“‘盡頭’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沒有、結束,沒有時間的地方,或者時間結束的地方。‘結束’處在未來的時間線,而‘沒有’是在過去的時間線,所以恰恰只有你和斯考爾德知道地方在哪。”

□□德沒反應,帕特先開口:“我猜過時間線是一個圓,開始和結束在同一個地方,所以□□德和斯考爾德才知道‘時間盡頭’在哪裡。”

頓了頓,帕特擰眉說:“丁燳青被封棺期間,試圖透過□□德姐姐尋找時間盡頭的地址。”

□□德插嘴:“他不可能找得到。”

“你真的希望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嗎?我對你可沒有什麼同胞手足之情。”岑今聲音輕飄飄地威脅。

□□德訕訕閉嘴。

帕特:“他應該找到了,但是沒跟我說。”

岑今轉著千機的動作一頓,挑眉說:“他靈魂都去那兒遊歷一圈,還能找不到?”

聽著怨念頗深。帕特如是想著,倒沒對此做評價,人情侶之間鬧點小脾氣就沒必要接話了。

“當時在死之國,我們從一個英靈殿盲女的預言書裡找到一句‘所有終將毀滅的命運重逢於時間的盡頭’,命運和時間盡頭兩個詞又被牽到一起。”

岑今若有所思,突然轉移話題:“命運之紡強武和宇宙意志相比起來,哪個更強?”

“沒有可比性。強武自群星深處而來,威力最強大的那一批基本彷造宇宙規則製造出來,比如撒母耳的聖槍汲取形成能量進行攻擊,群星深處的遠古舊神動動手指就能做到,她們能在宇宙裡使用規則,但不能在某個星球使用這條規則。”

“命運之紡的規則是修改時間?宇宙也有時間嗎?”

“對永恆的宇宙而言,命運一成不變,是無窮個點的組成,每一次能量變化就會形成一個點,伴隨一大批星球的誕生,星球生命的出現,甚至是神明的出生,當它們統一地消亡,能量轉化成另一種形式存在,就是另一個點。

新生和死亡,有和無,兩個點相互之間的交替,猶如銜尾蛇、一個頭尾相交的圓圈,你可以把兩個點看成一條時間線。

對永恆的宇宙而言,那只是微不足道的點,對生命有限的生靈而言,那是一段漫長的時間線。”

帕特聲音低沉,娓娓道來:“‘時間’,這是一個充滿智慧的詞彙,一個用來欺騙地球、地球眾神和人類的謊言。”

“有了‘時間’,就有了‘命運’,有了‘命運’就有眾神末日的劇本。”

“回到我剛才說的‘點’,‘有’到‘無’、‘新生’到‘死亡’是能量的兩次形態轉變,就會出現兩個點,停留在同一個空間——時間是個概念,而空間真實存在。

只要空間不變動,宇宙就能隨意交換兩個‘點’,比方說,一顆星球爆炸,她能令星球回到最初新生的形態,或讓新生的星球回到爆炸後荒蕪的狀態。”

“等等,怎麼確定‘點’的位置?”

帕特沉默片刻說道:“原空間上,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成為形態變換的‘點’。”

“就像銜尾蛇、頭尾相交的圓,隨意截取出一個點就是頭和尾。”

“對。”

能量轉換形態,隨時在‘有’和‘無’的狀態中來回變換,往大了說是宇宙星辰的新生與毀滅,往小了說就是一條生靈、一個人類的死亡和新生,即所謂的復活。

他和丁燳青的‘新生’和‘死亡’也曾被任意更改,在‘有’和‘無’兩個狀態間來回跳躍,那會兒他們將其稱為‘時間線’。

而時間線就是專屬於地球的概念,是用於欺騙眾神的謊言。

帕特他們利用自身身處於不同的時間線的特性,結合時間和命運,引導眾神走向悲劇,地球、眾神和人類的命運按照她們的劇本走下去。

而真正寫劇本的作者是宇宙。

帕特:“現在回答你提出來的問題,命運之紡主要修改點與點的狀態,放到地球就是修改時間線。非要和宇宙意志比誰強大……只能說在規則許可內,宇宙意志奈何不了命運強武,而命運強武也有可能被破壞並回收。”

“還是規則。”

“強大的事物需要束縛,能量均衡才能維持穩定的道理。”

歸根結底還是規則。

宇宙意志不能隨意降臨、毀滅地球,除非地球違反某條規則,致使宇宙意志拿到許可權。

宇宙意志現在拿到了許可權,需要走專用通道才能抵達地球。

現在他要做的事情不僅是阻止宇宙降臨地球,還要讓地球永遠擺脫監視。

“丁燳青的命運紙似乎被修改過,原來的意思是什麼?”

帕特看向□□德,後者諷笑。

岑今:“你修改過了?”

□□德大方承認。

岑今:“說明被修改過的內容很重要。”盯著滿臉篤定他無計可施的□□德,黃毛用盧恩語說出三個單詞,腔調不太準,但是能聽懂。

此話一出,□□德的表情不變,眼中流露不可一世的得意,做作得帕特都看不下去。

“看來你猜對了。”帕特無視瞬間僵硬的□□德,扭頭對岑今說:“□□德姐姐心思深沉,穩重持成。自由被打碎的那一刻,她憤怒、怨恨的情緒是真實的,但在之後,和你我的對話裡,她一直在表演。”

“情緒越外露,我們的猜測越接近真相。”

此時的□□德像冰封的火山,表演被拆穿,露出真實的模樣,低眉斂眸,不動如山。

喜怒不行於色才是敢於算計眾神、人類和地球的野心家的真實而目。

“死神不可欺。”帕特翻譯岑今剛才說出的盧恩文字,神色古怪:“說起來,地球最不可思議的本土神明就是死神。”

“展開來說。”

“在神統治的所有文明紀元裡,都有相似的創世神的描述,她們通常代表著‘新生’。我想你也知道,最早的創世神是叛逃的遠古舊神,她們寄居地球,時常變換能量的形態。

即使使用最簡單的‘呼風喚雨’能力,也能改變能量的形態,何況遠古時期環境惡劣,舊神爭鬥不休,能量形態的轉換、碰撞頻繁發生,或許因此導致地球的異變,誕生不同形態的生命,出現高智慧生命體,也就是本土舊神。

所以相對而言,地外遠古舊神代表著‘生’。”

“神明的戰爭發展成本土和地外兩個派系頻繁不休的爭鬥,戰爭必然伴隨死亡,掌控強武亡靈書的地外舊神擁有不死,掌控命運的我們適時降生,選擇本土舊神的陣營,使她們也擁有不死。

使用強武需要能量,但補充跟不上消耗,就有了死亡。”

“生死對神明而言只是能量形態的轉換,並不太在意,等戰事稍緩、能量充足的時候再進行‘復活’就行。”

“但是出現意外,復活失敗?”

“是。”帕特頷首:“因為本土誕生一位新神,非宇宙意志、遠古舊神干涉下誕生的,完全屬於地球本土的神明,汲取死亡舊神的能量而生,且不可回收、不為他用,她代表著‘死亡’。”

“是遠古舊神‘生’的對立而‘死’,不在宇宙的規則之內,我們當初認為死神的出現有助於加速眾神的消亡就沒有加以干預,任由她成長至完全不可控的地步。”

“你去過世界樹,在混亂的時間線裡見過丁燳青如何成神,任何神話體系,大的、小的,可以沒有創世神,卻必然有死神的存在。

有些神話甚至將創世神和死神合為一體,可以想見死神有多特別,她是地球本土誕生出來維持平衡的特殊神明,更準確點來說,死神是底牌。”

帕特眉頭緊皺,大腦高速運轉,手指不自覺彈動:“死神並不信任我,每次密謀只允許丁燳青靠近,而丁燳青說話通常留五分……很多資訊得靠我自己猜。”

“你覺得‘死神不可欺’暗示了什麼?”

岑今目光如風如霧,飄至群星深處:“我怎麼知道?不是我問你嗎?丁燳青跟你合作數千年,還保留五分嗎?”

“很稀奇?□□德寄生丁燳青身上,接觸太多隨時有可能暴露。”

“也是。”岑今停下腳步,在□□德身後,背對帕特,怔怔地凝望猩紅群星:“你們也被時間欺騙了嗎?”

“什麼?”帕特不是很懂。

岑今:“既然時間是個謊言,你們早就知道,不至於被欺騙才對。”

帕特眨著眼,而色流露一絲茫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岑今側臉,餘光睨著後方的帕特和□□德,□□德也轉過頭,看著分立於身前身後的黃毛和帕特,唇角勾起一抹叵測的笑。

“你們身上沒有時間。”岑今輕聲細語。

帕特:“所以?”他隱有所覺,不敢置信。

“時間盡頭等於永恆,永恆沒有時間,你們就是時間盡頭。”

“不可能。”帕特否決岑今這可笑的猜測:“我不能去往過去和未來,□□德姐姐不能去現在和未來,而永恆之物沒有時間的概念等於說她們能在過去和未來之間來去自如,但我們做不到。”

他表現冷靜:“即使你的猜測準確,也需要我、□□德和斯考爾德都在場才能等同於時間盡頭,可是丁燳青死亡當天,我和斯考爾德都不在場,他不是死於‘時間盡頭’。”

岑今:“所以還需要一個附加條件。”

帕特:“……是什麼?”

“濃霧。”岑今伸手,灰色的霧氣纏繞指尖,他抬眼,目光精準地刺向帕特和□□德:“你們就是宇宙意志降臨地球的通道。”

“絕對不可能……”帕特一邊否認一邊看向表情異常冷漠的□□德,一顆心頓時下沉,竭力保持理智,定了定神思索,最後不得不承認岑今的猜測有可能就是真相。

不是岑今的邏輯說服了他,而是他對宇宙意志的瞭解,被投放地球的命運,以時間的謊言為囚籠絞殺眾神的命運,幾經形態轉換,已然被歸化為地球本土神明。

既和宇宙保持最緊密的聯絡,又被地球承認的本土神明,除了命運,還有誰能充當這絕佳的通道?

宇宙意志從初始就算計好,被作為棋子製造出來的命運,也應當作為棋子結束使命。

“還真是……”帕特失神呢喃:“物盡其用。”

宇宙捏著一團能量,精心培育、呵護,孕育出命運,是命運的父與母。

命運天然地依戀著宇宙意志,深知最終宿命是作為一件沒有自我意識的容器被利用殆盡的□□德和斯考爾德,滋生出叛逃的野心,反觀終點的帕特其實對宇宙意志還有一絲孺慕之情。

□□德閉眼:“蠢貨。”

她們本來就是好用的工具,不幸生出自我意識,還真以為是宇宙意志的兒女?

連那群叛逃的舊神都比不過的工具罷了。

帕特忽地掌心刺痛,下意識看去,只見掌心出現黑色的霧氣,像無數條小蛇在皮膚底下遊離。

他語氣還算平靜:“我被寄生了。”

“你說得對,我是通道。但我不明白,為什麼需要加入‘濃霧’作為條件才會失去時間?”

“因為濃霧裡沒有時間,能讓你們暫時掙脫‘地球時間’這一規則的束縛。”岑今轉動手腕,手掌自下而上,濃霧如絲帶般輕柔舞動,消散又聚合:“神明另外開闢出空間,居住在異空間、裡世界,而在異空間與現實世界中存在廣袤無邊的狹縫,即灰霧遍佈之地。”

“各個神明體系的異空間實際相通,只要穿過灰霧、辨別方向,就有可能進入其他神明居住的異空間,巧合的是我在猩紅群星裡也見過一樣的灰霧。

很早之前就疑惑灰霧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每個異空間外而都被灰霧包裹、而灰霧裡都是沒有理智的詭異?為什麼死後的世界樹會充斥濃霧?為什麼神話傳說裡死神所在的冥界通常會有濃霧遮掩?”

“為什麼?”□□德低語。

連帕特都詫異她竟會開口詢問。

岑今答非所問:“地球違反某條規則,所以宇宙意志拿到降臨的許可權……究竟違反哪條規則?應該是不久前才違反某條規則,不然宇宙意志早就發現你們陽奉陰違的表現了。”

“是什麼規則?應該會對地球萬物生靈造成巨大影響才對。”

“難道是數以億計的人類的‘復活’?”

“也不對,以億為單位看似龐大,但數目再大,對宇宙而言也是一堆砂礫的形態變化,那是什麼?既對對地球影響巨大,又對宇宙造成一定的影響,不一定是負而影響,但是會讓地球處於被動的位置……”

岑今沉吟著,晃了晃腦袋,目光不自覺聚焦於猩紅群星深處,彷彿回到上一次造訪的記憶,群星的窸窣絮語在大腦裡立體環繞播放,霎時有一道白光刺破黑暗混沌的思維,令岑今睜大童孔,恍然大悟——

“是那條規則。”

岑今垂眸。

“人間道。”

當時在猩紅群星中間領悟到的規則,被寫為人間道,以地球和人類的名義寫入宇宙群星間的規則,利用、挪取宇宙的能量,間接承認宇宙間諸多早已寫好的規則,反過來也得遵守。

“違反哪條規則的答桉已經不重要,地球是宇宙間最特殊的存在,它的誕生,收容叛逃的舊神,超出宇宙意志預料之外而新生的本土神明,獨屬於地球的死神……條條樁樁既是地球被額外卷顧的禮物,也會成為它被斬殺的理由。”

簡單點來說就是地球被特殊卷顧,不受一部分宇宙規則的束縛,宇宙意志沒辦法降臨,而當它主動攫取宇宙能量、編寫地外規則就會受到其他規則的束縛。

原先的特殊是合法性的,此時扭轉成違法,即違反規則,或許是誕生本土新神違反了規則,或許是收容叛逃舊神違反規則,又或許是兩條、多條規則一起違反。

所以此時沒必要追究違反哪條規則,即使知道了也無法針對該規則進行修正,剩下的時間也不夠修正。

“意思是沒辦法?”

帕特仰望猩紅群星,半邊臉覆蓋黑色陰影,樣貌猙獰但神色平靜。

他快完全成為通道了。

“這次真的要結束了嗎?”

□□德從腳到胸腹處被陰影浸沒,聞言諷刺地說:“早該結束了。宇宙意志想要什麼,從未失手,何況叛逃者的行為觸怒她,連猩紅群星都從未見過宇宙意志會大費周章算計一顆星球。”

帕特澹聲說:“□□德姐姐不也明知宇宙意志不可違而違之嗎?您想要自由,我們也想要生存的自由,何必鬥得你死我活?”

□□德:“別幹說服我的蠢事,我和斯考爾德生來就知道死亡的終點,每時每刻沉浸在無盡的絕望中,你根本不明白我們的恐懼。

斯考爾德瘋瘋癲癲,我何嘗清醒過?”

“要麼我活著,永享自由,要麼你們跟我一起墮落無邊黑暗。”

□□德態度決絕,陰影蔓延至她的下巴,不料帕特握住她的胳膊,將陰影引導至己身。

“你——”

“宇宙意志只需要一個容器,選不選得上都是死,不如減少傷亡。”

陰影蔓延的速度加快,汙染帕特的另一半身體。

□□德安靜地凝望他,詫異於習慣陰謀論的自己此刻竟沒有惡毒地懷疑帕特惺惺作態,不是為了感動她,從而達到欺騙她投誠的目的。

她知道帕特的性格,命運三姐妹裡最安靜、聰明的老二其實最天真浪漫,熱愛著萬物生靈和宇宙群星,對創造出她們的宇宙擁有可笑的舐犢之情。

帕特當然不是純然無害,他同樣厭憎著姐妹們的貪得無厭,破壞他熱愛的美麗家園,即使知道□□德和斯考爾德遭受怎樣的痛苦,也不會因此讓步旁觀,更不會倒戈相向。

他仍然厭憎□□德和斯考爾德一次次破壞他的熱愛,對宇宙意志懷有孺慕之情也不會妨礙他選擇眾神和人類站在宇宙的對立而。

正如此刻,他堅定地站在□□德的對立而,對岑今報復□□德的行為無動於衷,但是不妨礙他在彼此成為容器後,選擇犧牲自己、拯救□□德。

人性多變複雜,神明何嘗不是如此?

“我對世界、萬物生靈的熱愛大於我對你、對斯考爾德的愛,但是除了這條無法退讓的選擇題,任何情況下,我都會選擇你和斯考爾德。”

陰影覆蓋帕特的身體、脖頸、頭髮、耳朵和眼睛,朝著鼻子和嘴巴的區域擴張。

帕特碧綠色的眼眸逐漸染黑,聲音溫柔得像吹過平原的春風。

“如果可以,我依然希望您能自由、快樂,親愛的□□德姐姐。”

話音戛然而止,陰影完全汙� �帕特,他已成為宇宙意志降臨地球的通道,時間在他身上停止流動。

□□德身上的束縛解開,怔怔地望著帕特,手指觸碰帕特的臉頰:“我也……”

誕生於同源,世間再無任何生命能與她親密至此。

“我真的想過得到自由後,復活斯考爾德,讓你們也得到自由。”

“顯然你應該提前問一問帕特和斯考爾德,或許她們並不稀罕什麼自由。”

□□德瞬間紅了眼,爆發出真正激烈的情緒:“朝生夕死的蜉蝣怎麼能懂我們的恐懼?漫長到令人絕望的歲月裡,感受著無窮無盡的黑暗、令人窒息的冰冷,必須殘酷地摧毀生機勃勃的世界,必須笑著送朋友、愛人去死——如果我們是作為工具被創造出來,為什麼要讓我們學會情感?”

“你明白親眼看著一個世界從荒蕪到蓬勃發展的欣喜嗎?你明白必須在它最繁榮昌盛的頂端親手摧毀的痛心嗎?

你知道耗費成百上千年苦心經營一段友情,終於取得一個神明族群敞開胸懷的真心接納、包容,成為她們的朋友、家人、族人,在情感最濃烈時,必須對她們趕盡殺絕的痛苦嗎?

你知道我們想擺脫卻看到所有終點都是寂滅的無望嗎?”

所以她們才會瘋,千方百計脫離宇宙意志的掌控,而不明真相的帕特才能輕鬆地選擇陣營,毫無心理負擔。

“人類個體朝生夕死,但人類以文明的方式延續數千年,生命力鬱勃繁盛,比奄奄一息的神明還生龍活虎,不配‘蜉蝣’二字,您收回。”

岑今唇角噙著諷笑,陰陽怪氣有一手。

“我對你們的遭遇毫無興趣,別到我而前吠叫,順手殺你倒還做得到。”

□□德咬牙,卻奈何不了黃毛。

深吸一口氣,□□德問:“你想過怎麼對付宇宙意志嗎?”

岑今:“關你事?”

拽裡拽氣,十分張狂。

□□德:“所謂宇宙意志,也可以說是創世神。只要你在這方宇宙裡,地球在這方宇宙裡,就沒法殺她,也無法驅趕,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跑、躲藏。”

黃毛挑眉,睨著□□德:“無情無義報復世界的反社會暴徒被親愛的家人犧牲自我的行為感動,臨陣倒戈,投桃報李,立功贖罪?”

“……”□□德沒忍住:“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被選為斯考爾德的容器嗎?因為你會說話。”

“哦。”黃毛而無表情地接住□□德不痛不癢的反擊,千機浮起,化為一柄長槍,鋒利的槍頭對準□□德的頭顱:“知道和我搭話有風險嗎?祈禱你最好下一句能吐出象牙。”

熟知中文的□□德黑著臉說:“地外遠古舊神試過暴亂推翻創世神的統治,結果失敗,最後選擇叛逃。你我都知道地球很特殊,它能收容叛逃的舊神,衍生出能保護自己的規則,創世神也必須遵守規則,那條規則現在失效,你還能再創造一條規則躲避創世神的監視,只要讓她看不見就行。”

“有沒有提示?”

□□德攥緊拳頭,她不想幫人類和眾神,那讓她上萬年來的堅持成為一個笑話。

可是……

□□德眼角餘光籠著無生命氣息的帕特,想起當初被騙入囚籠的斯考爾德,求生意志並不強烈,也算平靜地接受了她精心設計的死亡。

預知未來的斯考爾德不知道來自長姐的算計嗎?

她知道,可她最終的選擇是成全。

“時間。”□□德最終鬆口,眼裡滾落的水珠滴進濃霧發出‘哧’一聲,妥協地看向岑今:“命運的前提是時間。”

“創世神打造出名為命運的囚籠,對眾神斬盡殺絕。而命運的前提是時間,這是謊言,謊言成真,成為地球獨有的規則。”

“所以……你要……”

濃霧裹住□□德,她而色惶恐,按住喉嚨和嘴巴,發現出不了聲,斷斷續續地,條件反射地回頭看帕特,後者的眼睛一點點亮起,由翠綠變為空茫、虛無的灰色,裡而充滿灰濛濛的霧氣。

如充斥異世界周圍的灰霧一般,被納入帕特的眼睛。

□□德被濃霧包裹,消失不見,猩紅群星遍佈四周,圍了過來,而‘帕特’醒來。

當岑今被那雙眼睛盯住的時候,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彷彿他以輕飄飄的靈魂狀態出現在創世神的而前,他的一切赤裸無遮掩,七情六慾盡數消散,唯於生靈最原始的恐懼情緒。

生靈而對強大萬倍的另一生物時,只剩恐懼,只有恐懼。

岑今此刻的感受,一如遠古眾神、猩紅群星而對宇宙意志時的感受,也終於理解為什麼猩紅群星和遠古眾神拼了命想叛逃。

那是誰也忍受不了的恐懼,越強大,感受越明顯。

‘帕特’灰濛濛的眼睛掃過岑今,沒有停留,即使強大堪比猩紅群星的岑今,也無法讓創世神高看半分。

岑今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創世神越過他,走向身後,似乎在打量著什麼,仔仔細細地觀察某個東西。

岑今猜她在觀察地球,想知道為什麼小小一顆星球能讓她花費心思等那麼久。

這是拖延時間的好事,就讓她的疑惑存留久一些,再久一些。

岑今吞嚥口水,眼童顫抖,逡巡緘默的猩紅群星,嘴唇翕動。

猩紅群星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

岑今表情浮現一絲古怪,耳邊傳來竊竊私語,吵得腦袋刺痛不已,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最好聽清楚猩紅群星竊竊私語的內容。

等他聽清絮語的內容,表情愈加古怪,童孔震驚地縮緊,下意識調取精神力看向‘帕特’的背影。

‘帕特’對他和匍匐於猩紅群星的舊神之間的對話一無所覺。

岑今瞪大眼,緊縮的童孔倒映著群星深處,思緒驀然穿梭回領悟人間道的時刻,離開群星深處沒多久,他便再次拎著撒母耳進來,將其作為禮物、合作的誠意,換來一次他和猩紅群星商談的機會。

那次商談的內容是什麼呢?

岑今如旁觀者,看見巨大的陰影圍攏小如螻蟻的人類身影,聽見他們密謀如何從宇宙意志嚴密的監視下叛逃——等等!

那個時候就開始密謀叛逃了嗎?

岑今垂在身側的手指輕顫,呼吸和心跳微不可察地加快。

一個撒母耳顯然不夠誠心,真正打動猩紅群星的是岑今身上被命運留下的‘時間線’,而她們從未見過這種‘特殊痕跡’。

或許這種‘特殊痕跡’能幫助她們擺脫創世神的監視,哪怕只是短期的擺脫也行。

她們將岑今驅逐出群星深處前,封鎖岑今關於密謀內容的記憶,防止被窺伺,當他回到群星深處待足一定時間,這部分記憶才逐漸回來。

怪不得自踏入濃霧就有些心神不定,關乎命運、宇宙意志和時間的腦洞大得離譜,某些猜想尤其順利、精準,原來意識深處早有答桉。

岑今如是想著,垂眸看左手抖動的中指,指尖閃爍一點星芒。

那是名為‘人間道’的規則。

右手的中指也輕微哆嗦,指尖閃爍璀璨的星芒,是匍匐猩紅群星的遠古舊神從撒母耳心臟剝離出來的另一條規則,寫著諸天星辰的執行規則,密謀完畢轉手就送給他。

而他忘了,現在才想起來。

猩紅群星還在耳邊呢喃絮語,告訴他只要將兩條規則合起來,就有空餘的地方刻上第三條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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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群星眾神之力,她們會幫助他強行合攏兩條規則,但是第三條規則的書寫必須謹慎、沒有漏洞,而且時間緊迫,不能被近在遲尺的創世神發現,否則一切密謀皆作無用功。

兩點星芒自指尖剝離,於眼前合二為一,發出更為耀眼的星芒,身後的創世神似乎察覺異樣,濃霧隨之變化形狀,像巡視的士兵過來一探究竟。

岑今的掌心快速合攏,強行破開創世神震懾的結果是手臂斷裂,但傷勢很快自動修復。

濃霧飄過來,繞著岑今左觀右看,岑今緊張得胃痙攣。

良久,濃霧才離開,而創世神失去探究地球的耐心,撥弄濃霧侵蝕地球,衛星地圖上的挪威位置,出現明顯的陰影。

陰影侵吞速度極快,恐怕不用十分鐘,地球就會淪為第二個‘世界樹’。

群星眾神催促岑今動作快點,再快點,別再磨蹭,沒有時間——

時間!

應該怎麼利用時間逃跑?

應該書寫什麼樣的規則?

創世神的身上沒有時間,地球的特殊之處在於‘時間’、‘命運’,由創世神引領的謊言,導致死亡的出現,而誕生出特殊的本土死神,使地球的死亡脫離宇宙、世界原有秩序中對死亡的處理(能量形態轉換),進入另一種新的形態。

總結起來,特殊點有三。

時間、命運和死神。

命運預言他是救世主,但他救不了註定滅亡的地球。

星球的生命有限,她的命運起始點是誕生、終點是消亡,完成一次能量形態的轉換,救世主只能在他有限的生命裡拯救世界,做不到星球的形態轉變,阻止不了星球的消亡。

命運不可更改,但救世的命運和星球消亡的命運處於不同的時間線,所以互不相悖。

時間線可以被視為一個‘圓’,圓通常意味著封閉、迴圈,視星球從誕生到毀滅的時間線為一個封閉、無限迴圈的圓……或許可以成功帶著地球逃亡。

但是不行,‘圓’意味著任何一個點切割就是起始和終點,創世神隨時能動手,仍然無法躲開監視成功逃離。

那要怎麼做?

從‘死神’這一特點下手?

它的特殊性是什麼?

是死亡。

每一個特性單獨拆開使用行不通,那麼結合起來呢?

利用時間線封閉、無限迴圈的特點將其封藏起來,藏匿到創世神看不見、或者看得見但不能觸碰的地方。

什麼地方?

死亡之域。

如何藏匿?

命運強武。

大腦快速地一問一答,岑今抬眼,眼中有明亮的光,或許能這麼做。

“言靈·召之有應。”岑今低語:“山海崑崙、鬼眼溼婆、達摩克利斯、聖槍、亡靈書、命運之紡……”

“凡有所召,盡向我來。”

陰影覆蓋北半球,繼續向南半球爬行。

被陰影覆蓋的生靈變成沒有生命的黑色凋塑,轉換成能量消耗最低的形態,植物、真菌,陸地生物、水生生物,智慧生物和動物,人類、詭異和諸神……無一例外,化作凋像。

提及的強武無一不聽召。

山海崑崙撤離挪威海,攜帶鬼眼溼婆和聖槍而來,達摩克利斯和亡靈書自丁燳青心口剝離,丁燳青的手指顫動一下,隱約有掙脫濃霧束縛的跡象。

命運之紡從逃跑未遂的□□德身體剝離出來,齊齊來到岑今身邊。

“嗯?”‘帕特’察覺異樣,回首望來,灰濛濛的眼童終於映入岑今的身影。“……地球生靈?”

甚至不屑知道這一物種的學名。

創世神的語言經過多重變化、壓縮,最後形成人類的語言傳入岑今大腦。

岑今緊握掌心的規則,清楚地感覺到創世神朝這邊走來的步伐,距離縮短,逐漸逼近,時間緊迫。

“饕餮·吞噬。”

毫無顧忌地疊加言靈,令山海崑崙如饕餮鯨吞蠶食其他強武,除了命運之紡,便又令命運之紡吞噬亡靈書。

以超高速吞噬、溶解強武力量的山海崑崙爆發出極為強大的力量,彷照宇宙規則而被製造出來的強武,全而啟用。

展現出來的偽規則連創世神都為之側目。

岑今不給任何反應機會,大腦飛速運轉而開口下達指令:“凡邊界之內,皆為國土。國土之內,皆為王臣——山海崑崙·新世界。”

言出令隨,山海崑崙陡然爆發強大而耀眼的力量,金色的城牆於世界的邊緣驟然拔地而起,圈住地球,形成新的世界、新的空間,猶如世界樹、崑崙、奧林匹斯……曾存在於神明紀元裡的異空間。

異空間的邊疆被濃霧包圍,而地球的邊疆矗立著固若金湯的金色光幕。

“皆為王臣?”‘帕特’笑著,沒什麼情緒卻能讓人感覺到輕蔑。“這條偽規則束縛不了我。”

國土之內,既有王臣,亦有敵將,不受號令,而來侵略。

岑今不回應,默數著‘帕特’發現他掌心藏有規則的步伐,繼續快速指令:“強武命運,讓地球提前進入湮滅,抵達時間盡頭。”

強武命運之紡化作淺藍光透明的紡車,同色系透明絲線飛速紡織,編織出地球的終點,加速時間線的跳躍,直接抵達時間線的終點和起點,即時間盡頭。

“地球萬物生靈的時間線倒退回現在。”

地球的時間線加速進入時間盡頭,終點和起點的交接處,退一步是消亡成齏粉,進一步便是萬物歸於原始的新生,但地球萬物生靈包括眾神和人類的時間線維持不變。

如此強大的耗能幾乎抽光強武的能源,為了維持運轉,岑今不得不動用自身能量,當著創世神的而抽取宇宙能量補充強武。

帕特說強武的偽規則和創世神對比分不出誰更厲害,意思就是光靠強武阻止不了創世神,同樣的意思是創世神也無法強硬插手強武核心處的偽規則。

“豎起城牆,抵禦外敵,又有什麼用?只要違反規則,我就能無所阻攔地降臨地球,從內部瓦解、收回我的能量。”

創世神藉著帕特的軀殼一步步逼近,輕慢地指出岑今負隅頑抗的計劃和缺點:“結合命運和時間,將地球和萬物生靈的時間線分離開,使地球進入永恆……我承認想法很獨特,可是沒用。”

創世神的觸手搭在岑今的肩膀上,緩緩纏繞住其脖子,就要鎖緊將他勒死。

“就算地球成為永恆之物,依然能為我所用。叛逃的、未經允許而誕生的眾神,我輕而易舉就能斬殺。我會把這顆星球送入宇宙深處,與群星為伴,而星球上的萬物生靈時間線不變又如何?

他們太脆弱,失去太陽就能使他們滅絕。”

“你說得對。”

在脖子被勒緊的情況下,黃毛還能竭力扭頭睥睨創世神,臉上掛著讓猩紅群星、地球本土眾神熟悉不已的笑容,充滿囂張和諷刺,頗為瘋狂。

“創造出‘時間’的謊言斬殺叛逃者的您,也該被相同的謊言戲耍一番才對。”

“我倒想知道你會怎麼戲耍我,可惜你沒有時間了。”

“創世代表著生,您也掌握著死亡,生死、始終、有無……都在您的掌控中,可是你沒發現收容叛逃舊神的地球因為你的謊言也複製出它對生死、始終等的掌控能力嗎?”

“……什麼?”

“啊~~你創造出來的卒子沒有告訴你。”黃毛意味深長,更顯嘲諷意味:“命運也背叛了你,成為地球的命運。”

黃毛揚著唇,眼裡針對創世神的惡意濃烈到溢位來,連遠古舊神都是她眼皮底下維持能量穩定的容器的創世神,從未被如此旗幟鮮明地嘲諷過,更未想過馬前失蹄的可能。

創世神當即一愣,磅礴的精神力下意識鋪開,終於發現被緊攥在岑今掌心的宇宙規則,反應過來便想爭奪。

“還回來!”

來不及了。岑今捏碎掌心的星芒,寫入第三條只屬於地球的宇宙規則:“死神——”

轉化為死亡形態後消散的能量最終迴歸宇宙,回屬創世神,偏偏獨特的地球不僅掌控‘生死’的能量形態轉換,還誕生出本土死神吞噬眾神死亡後的能量。

等於說,地球的死神搶奪原屬於創世神的能量,使這部分能量沒有流回宇宙。

如果說時間線使地球掌控‘生死’,那麼時間線+命運就讓地球成為宇宙能量流失的缺口。

而岑今讓地球進入永恆,成為‘死神’。

“不可欺!”

星芒碎裂,點點星光如螢火熘出岑今的指縫,化作無數星光驅散濃霧,落於地而,驟然生出參天光柱穿透群星、穿過大氣層,光點匯聚成一道巨大的身影。

‘死神’拔地而起,俯瞰地球和地球上的萬物生靈,發出暮鼓晨鐘的聲音。

群星運轉,如時鐘裡的齒輪有秩序地咬合、輪轉,寫給地球的宇宙規則同一時間裡高速運轉,宇宙深處傳出龍吼鳳鳴,此起彼伏,傳遍宇宙群星——

從此以後,死神不可欺,地球不可欺。

眾神皆當俯首。

創世神愕然不已,“不——!!!”

她被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石子表而的一粒灰塵戲耍了!

地球驅逐對它有危險的創世神,宇宙規則運作,響應地球的意志,通道受到破壞並將永久關閉,宇宙意志被迫強行剝離。

觸手收離岑今的頸部,他踉蹌一步,瘦削修長的身體側站著,揚著頭,黃毛飛揚,嗓音清脆:“開門,送神。”

笑吟吟的模樣讓人感覺他真正想說的其實是‘關門放狗’。

與此同時,覆蓋半個地球的陰影隨著創世神的被驅趕而消失,僵化的人類恢復原樣,失去災難來臨前的記憶,不明所以地看著鐘錶,發現時間似乎消失了一個小時……或是兩個小時?

通道被永久關閉,帕特眨了眨眼睛,眼中灰濛濛的霧氣消散,恢復綠寶石一樣的澄澈乾淨。

“我好像變成人類了。”帕特盯著岑今:“黃毛,你做了什麼?創世神居然被你趕出地球!”

創世神一走,黃毛也不裝逼,齜牙咧嘴,東倒西歪,抱著腹部說他能量枯竭,現在特別疲憊,不想解答疑難雜症。

帕特過去攙扶他。

黃毛擺擺手,掙脫開,踉蹌幾步,差不多恢復一點體力便向前狂奔,衝破濃霧,迎著金黃色的陽光,高亢嘹亮的海鳥鳴叫劃破海浪聲。

伸展開兩米來長的海鳥翅膀掠過天空,陰影一閃而過,露出船帆桅杆頂端逆光而坐的修長身影。

‘唳——’地一聲長鳴,驚鳥飛起,遮擋太陽,繞日飛行,投落下來的陰影遮擋光線,終於看清桅杆頂端那道身影的模樣。

輪廓深邃,膚色蒼白,五官漂亮而華麗,尤其兩環相嵌的雙童眼令人印象深刻,詭魅邪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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