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錯愕之後，馮國慶忍不住道：“這個……不能吧？再說了，這種事情是德清同志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

這話倒也沒什麼問題，趙德清是琅琊市的一把手沒錯，但對於琅琊市的很多同志來說，華騰工業集團的意義再怎麼形容也不為過，如果趙德清敢瞞著大家將華騰工業集團上交給了省裡，那等於是斷了大家的命根子，大家是真的有可能跟他拼命的，以趙德清的智慧，他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更不大可能做這種“自絕於人民”的傻事吧？

“這個……也不一定是全都上交給省裡呢？”江河急中生智：“如果只是上交一部分呢？”

“嗯？”

“上交一部分？”

張啟航和馮國慶對視了一下，之前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的兩人，忽然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啊，上交一部分，”江河說道：“畢竟咱們集團的情況大家都清楚，省裡眼饞咱們集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估計市裡的領導們其實也都清楚，咱們華騰集團是一個他們不可能掌控的金娃娃，早晚有一天要分你給省裡一些……”

倒也是這個道理！

聽江河這麼說，張啟航和馮國慶的心裡也不由得嘀咕起來。

實在是有些情況大家還真的是心知肚明，在體制內，什麼事情是大家最忌諱的？

當然是吃獨食。

如果華騰工業集團是一家年盈利一兩個甚至兩三個億的企業，省裡眼饞歸眼饞，但也不是忍不住，但現在不行了，單單是今年上半年，整個華騰工業集團的利稅就超過了9個億，而下半年更是銷售的旺季，整體來看，全年實現20個億的總利稅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麼大的一塊肥肉，省裡怎麼可能還忍得住？

只是，省裡忍不住是一回事，想要讓琅琊市主動放棄這麼大的一塊肥肉那也是不可能的，最終，大機率的結果就是大家一起分“蛋糕”：你一塊、我一塊……

“這樣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馮國慶嘀咕了一句：“不過這麼一來，咱們公司算是省屬國企，還是市屬國企？”

張啟航對這個問題倒是不在意，現在的華騰工業集團是一家正科級單位，自己這個副處級是正兒八經高配的，但江河確實明顯興奮起來了，立刻點頭：“還別說，這事兒還真得搞清楚。”

也不怪江河和馮國慶這麼上心，因為這直接關係著他們的行政級別。

按照這個時代的特點，一般情況下，省國資直屬的國有企業，行政級別最高可以達到正廳，但這並不意味著省屬國有企業全都是正廳級單位，副廳、正處級的省屬單位也不少，但無論如何，如果真的將華騰工業集團的一部分股份劃給了省裡，以華騰工業集團現在的規模和盈利能力，最起碼也應該給定一個正處級才合適吧？

那麼問題來了，企業的行政級別都是正廳級了，公司的這些領導們的行政級別豈不是應該跟著水漲船高？

這種事情難得一見，但也不是沒有，幾乎等於原地官升兩級，天上掉餡餅都不足以形容。

倒是張啟航保持了難得的理智，他擺手道：“行了，這只是咱們的猜測，就此打住吧，反正咱們聽領導的招呼就是。”

馮國慶和江河連連點頭。

……………………

張啟航此前的表態起作用了。

或許是周安明將張啟航的態度反應了上去，代表省汽車工業總公司來打前站的省汽車工業總公司辦公室副主任孫俊榮表現的格外客氣。

一番寒暄之後，他開口向張啟航問道：“張總，聽說您對咱們省與本田的合作不是很看好，我冒昧的問一句，您能說一下是為什麼嗎？”

對於孫俊榮的這個問題，張啟航當然要認真對待，他很清楚，表面上是孫俊榮對這個問題比較好奇，可其實大家都明白，真正想要問這個問題的是省汽車工業總公司乃至省裡的領導。他微笑著點頭道：“當然，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說完，略略一頓，張啟航這才說道：“我知道之前一直有聲音說我張啟航比較牴觸與本田汽車的合作，在這裡我更正一下，不是我牴觸，而是我個人不看好本田汽車會選擇咱們魯省汽車工業總公司作為他們在華夏的合作伙伴，至於原因，我一條條的給大家說。”

孫俊榮笑著點頭：“我洗耳恭聽。”

“首先我必須提前說明白，我其實是非常歡迎與世界各大汽車製造企業的合作，我本人對東瀛的企業更是沒戴任何的有色眼鏡，孫主任您應該也知道，我們華騰集團先後與東瀛川崎株式會社、東瀛三菱自動車株式會社以及東瀛五十鈴自動車株式會社建立了合作關係，並且大家的合作也一直都非常愉快，”說到這，張啟航用力的一揮手：“所以如果有誰想要給我扣帽子，我是堅決不戴的。”

聽張啟航這麼說，孫俊榮也樂了，他笑著點頭：“沒人敢給張總您戴帽子……嗯，張總您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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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啟航也是笑著點頭，接著說道：“之所以我不看好本田的投資會落在咱們魯省，最主要的是兩家企業的發展理念方面的差異，或者說的再直接一點，我們華騰工業集團與本田汽車一樣，都是掌控慾望比較強的企業。”

說到這，張啟航舉例道：“孫主任，本田汽車在華夏尋找合作伙伴的時候，為什麼直接掠過了一汽、二汽、上汽、首汽這四家在國內汽車工業乃至政壇影響力最大的頭部汽車生產企業，轉而考察長安、南汽、廣汽這些二線靠前的汽車生產企業？

在我看來原因很簡單，是因為本田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他們想要在合資企業內有著說一不二的話語權！

這種話語權是一汽、二汽、上汽以及首汽給不了也絕對不會給的，但對於南汽、長安、廣汽這些二線靠前的汽車企業來說情況就不一樣了，為了利潤，他們並不介意失去一些話語權。”

嗯？

聽到張啟航這話，孫俊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