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起航笑，馮老爺子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哈哈哈……”

聽到馮老爺子的笑聲，張起航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件事沒在老爺子的心裡留下什麼心結，這就好啊。

笑罷了，馮老爺子向張起航問道：“起航，雖說在這件事上程式不能出問題，要讓大家都心服口服，可事情爆出來之後，接下來該怎麼處理、該怎麼應對，咱們還是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是，我也是在擔心這個問題，”張起航點頭道：“對於這個問題，您是什麼想法？此外，我尋思著是不是您先代表組織跟鐘鳴溝通一下？畢竟組織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能挽救的還是要挽救一下。”

來跟馮老爺子說這件事，除了讓馮老爺子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之外，張起航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和馮老爺子商量一下應該如何善後：在這件事當中，最根本的目的其實並不是處理鐘鳴，而是確保華騰客車集團能夠健康、有序的發展。

而自己兩人作為整個華騰集團的當家人、掌舵者，在這件事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避免鐘鳴的離開對整個華騰客車集團造成太大的衝擊，甚至還要思考如何藉著這個機會推動華騰客車集團更上一層樓。

至於說提前跟鐘鳴溝通，這也是組織的傳統，某個同志犯錯誤了，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原則性錯誤，並且還在事發之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主動向組織說明了情況，通常情況下都會給這個同志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還是那句話，咱們的傳統就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嘛，犯錯誤不怕，只要改正了就還是好同志，就怕一條道走到黑。

當然，以鍾鳴在這件事上的錯誤程度，即便是他“主動”承認了錯誤，面對他造成的危害，也不可能讓他繼續擔任客車集團的總經理了，必然會重新調整他在集團內的分工——雖說鐘鳴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主動”向組織坦白了，組織也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但他終究是犯了錯誤，總要有一些懲罰措施。

馮老爺子剛剛也是鐘鳴的所作所為給氣急了，現在被張起航這麼一提醒，也覺得應該跟鐘鳴談談——張起航甚至連理由都給出來了：組織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

更何況誰讓當初是自己一力推薦的鐘鳴呢，現在鍾鳴出了狀況，於情於理，自己都是那個最應該去跟鍾鳴談、同時也是最適合跟鐘鳴談的人。

想到這，馮老爺子隨即應了下來：“那成，我去跟他談談，先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嗯，好。”

張起航應下來。

雖然他對於馮老爺子此次跟鐘鳴談話的結果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至於鍾鳴能不能在這次談話之後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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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馮老爺子想了想，說道：“你說最開始這個情況是小劉先發現的？”

“嗯，是。”

馮老爺子道：“那你覺得讓小劉試試怎麼樣？”

“讓小劉試試？”

張起航聽的一愣，在這之前，他還從未有過讓劉建峰接任鐘鳴的想法，現在聽馮老爺子這麼說，他本能的反對起來：“這不合適吧？咱們集團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小劉是我的秘書出身？如果大家看到小劉接任了鐘鳴的位置，大家會怎麼看這件事？會不會覺得我這個總經理太過任人唯親，為了給自己的秘書騰位置，甚至直接對集團客車業務的負責人下這麼重的死手……不行！我反對……”

“你這話就不對了！”

張起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馮老爺子給打斷了，他用力一揮手，老實不客氣的說道：“什麼叫任人唯親？要說任人唯親，我當初一力推薦資歷最淺的鐘鳴擔任客車集團的總經理算不算是任人唯親？

小劉是你的秘書出身怎麼了？

這些年來他工作一直很努力，兢兢業業，不管交代給他什麼事情都能夠很好地完成，不但能夠很好地協助你管理好整個總經理辦，也不是不能獨當一面，前兩年在敘利亞的工作不是做的很好麼？

我看啊，既然小劉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他能上，就讓他上！到時候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不能因為人家曾經擔任你的秘書就耽誤人家的發展吧？”

說到這，馮老爺子甚至跟張起航開起了玩笑：“說起來，小劉給你當秘書也真是可憐，其他領導對自己的秘書那是各種培養，只要有機會，都是努力給自己的秘書爭取，可到了你這裡就全都變了味，有機會也不願意讓小劉去試試。”

“……”

聽到馮老爺子這麼說，張起航也不禁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小劉行不行，能不能扛起這份重任呢？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自是一直以來張起航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

劉建峰的能力不用質疑，從在自己身邊當秘書開始，他就一直協助自己做各項工作，要說劉建峰的基層工作能力可能會有些不足，但要說起劉建峰著眼全域性的能力，張起航認為他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最重要的是，小劉已經在敘利亞證明自己獨掌一方的能力！

回想當初，自己安排小劉去敘利亞，就是想著先在敘利亞過渡一下，之後再酌情安排的，沒想到等敘利亞的工作完成之後，集團的情況發生了變化，原本設想當中的培養計劃行不通了，但就算是這樣，也沒見小劉有絲毫的抱怨……

想到這，張起航對劉建峰也不免升起了一股歉疚：自己這個領導當的好像是有些不太合格，在對自己秘書的培養和成長方面似乎確實有些不太上心，可現在既然有了這麼一個機會，不讓他試試好像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一念及此，張起航沉吟了片刻，隨即點頭：“讓小劉試試也不是不行，不過不能只有小劉。”

一句話，機會可以給你劉建峰，甚至我也可以推你一把，但必須符合組織程式。

馮老爺子毫不遲疑的應道：“這是肯定的，要是不符合組織程式，在我這裡就第一個通不過。”

張起航就緩緩的點頭。

………………………………

“張總，您有什麼吩咐？”

張起航的辦公室裡，忽然接到通知的劉建峰，心裡很平靜。

他並不知道張起航叫自己過來是有什麼事，不過身為總經理辦公室的負責人，老大有事情吩咐自己去做，這不是再正常不過了麼？

“嗯，”張起航應了一聲，抬頭看著劉建峰，忽然沒頭沒尾的開口問道：“小劉，你跟在我身邊挺長時間了吧？”

聽到這話，劉建峰心裡有些奇怪，不過奇怪歸奇怪，他還是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的心情，面帶一絲回憶的道：“也不是很久……”

“十好幾年了呢，這還不算很久？”張起航笑著搖頭，向劉建峰問道：“客車集團那邊的情況，你瞭解多少？”

原來張總要跟自己談的是客車集團的事，而且是在這個時候跟自己談這個事……

隱隱意識到了一點什麼的劉建峰，表情頓時變的嚴肅起來，認真對說道：“當初咱們集團收購市客車廠以及從東瀛五十鈴公司引進技術的時候，我都是作為您的秘書全程參與的，後來客車集團沒有從集團獨立出去的時候，您的很多指示和批示也是由我傳達的。

如果是其他人問，我肯定要謙虛一點，但現在當著您的面，我實話實說，我自認為對於客車集團還是有相當程度的瞭解的。”

劉建峰這話說得多少有點不夠謙虛，但張起航卻完全沒有不高興的意思，因為他要聽的就是實話。

應了一聲，張起航說道：“既然你對客車集團那邊的情況你也有了一定的瞭解，那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集團肯定不能讓鐘鳴同志這麼繼續瞎折騰下去，我和老馮書記商量了一下，意思是讓老馮書記先跟鐘鳴同志聊聊，先看看他的態度，如果鐘鳴同志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積極改正，那當然是再好不過……”

劉建峰聽的一顆心都開始“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雖然張總只說了“如果鐘鳴同志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積極改正”，沒說如果鐘鳴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集團會怎麼處分他，但劉建峰又不傻，而且黨紀國法在哪兒擺著呢，他怎麼可能會沒有領會張起航的意思？

這分明是自己的機會來了啊！

意識到這一點，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劉建峰只覺得自己的嘴裡一陣陣的發乾，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中也閃現出一抹對於這個位置的期待——對於劉佳峰來說，其實工作了這些年，所處位置就是最鍛鍊人的領導秘書，如果他想要隱藏自己的情緒，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隱藏不住，但同樣的，他很清楚作為領導的秘書，自己還是不要在領導面前表現的太過有城府的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