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說這女屍殺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傅天仇雖然也不相信什麼鬼怪之談，可是這兩年來各地經常有類似的靈異事件，就連他這麼一個“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讀書人，也察覺到有些不妙。

張東陽沉默了片刻，道：“傅大人，我等可是讀書人, 就算有那麼一些妖魔鬼怪，也不敢在我等面前放肆，待我重整朝綱，自會有玉宇澄清的那一天的。”

傅天仇恭敬道：“大人放心，傅某一定會追隨大人掃平那些宵小之徒，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張東陽輕輕擺了擺手，語氣一轉道：“傅大人可有要事？”

“沒有，都是些雞毛蒜皮的雜事，兵部侍郎他們就可以處理。”

“那傅大人稍後陪老夫去逛一逛，好久沒有認真去民間看一看瞧一瞧了。”

傅天仇贊同道：“這是好事啊，說明大人心懷百姓。那我們換一身便服？”

“當然，不換便服怎麼去微服私訪？不微服私訪怎麼能夠看出真正的民情？”

兩人說幹就幹，各自返回家中換了一身便服，隨後來到相約好的地點春華樓會面。

兩人臨街而坐，一邊品茶一邊感慨道：“這京城繁華依舊，若不是各地有奏報，老夫是萬萬不敢相信危機已經來臨。”

傅天仇道：“是啊，有些匪寇已經是明目張膽地設定路障，劫掠往來旅人，甚至有些小縣城已經失陷了，我手底下能用的人都派出去協助剿匪去了，可是這匪卻是越剿越多，雖然單個力量不強大，卻和野草一般, 剛剛剿過一遍, 過不了多久又冒出來一批。”

“可惜今上沉迷長生之術, 大肆冊封天下道門佛門，甚至還拜了一個國師，這可不妙啊，自古以來，凡是有國師存在，都會引起朝中大亂，甚至於導致王朝覆滅，你我還是得想辦法將國師給弄下去，豈可讓妖僧誤國！”

傅天仇小聲提醒道：“大人小聲一些，國師如今風頭正盛，也不知他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居然真的讓陛下年輕了十歲，當務之急是揭穿此人的把戲，讓陛下看清此人真實面目，到時候此人自然會失寵。”

張東陽點頭表示贊同，眼睛無意間一瞥大街，居然看見了自己的夫人正在婢女的陪同下往城西走去。

張東陽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夫人似乎每天都會外出，正好今天可以跟上去看一看, 自家夫人這幾天都在忙什麼。

兩位大人尾隨著首輔夫人來到城西的王母廟，等首輔夫人走進神廟, 二人佇立在大門前，看著進進出出的信徒，基本都是以女子為主，當然，也有少數男人是陪著自家夫人而來。

兩位大人裝作陪自家夫人前來燒香拜神的樣子，與一個青年男子隨意地聊起來。

透過閒聊，二人這才得知前一段時間的王母誕辰廟會上，王母竟然顯靈了，據說當時王母手一揮，灑落一片金光，凡是觸碰到金光的人，不管身上有什麼毛病，都盡數恢復，在百姓看來，這是王母娘娘顯靈賜福，所以從那以後，這王母廟香火便旺盛起來了。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剛剛有人彙報女屍殺人，現在又聽聞神仙顯靈，怎麼看都覺得其中有蹊蹺。

“咦，清風，月池，你們姐妹怎麼也來了？你們這是已經拜過王母娘娘了？”

傅天仇看見兩道秀麗的身影從神廟走出，於是趕緊上前叫住了二人。

傅月池畢竟年紀不大，看見傅天仇，趕緊抱住他的一隻手臂撒嬌道：“聽說王母娘娘很靈的，所以便和姐姐一起來替爹爹祈福嘛。”

傅天仇將她拉開，呵斥道：“你馬上就要及笄了，怎麼還不知道矜持，這一點你得學學你姐姐。”

傅月池鼻子皺了皺，似乎不認同他的話。

張東陽突然問道：“侄女，你可否說說廟裡的情況？比如一柱香收多少錢？神廟中有沒有廟祝？有幾人？”

傅月池笑道：“張爺爺看來是衝著這王母娘娘廟而來的啊，可是你們讀書人不是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麼？”

傅清風拉住傅月池，接話道：“月池，父親他們是想弄清楚這王母廟是否是在欺騙信徒藉機斂財，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張東陽稱讚道：“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慧，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哪家男子。”

傅清風接著說道：“一開始我也懷疑有人故意弄出王母娘娘顯靈的把戲騙財騙色，可是我親自來過之後，發現王母廟裡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有一個老廟祝，燒香拜神不問身份，統統不收錢，就算有人強塞功德香火錢，老廟祝也不會收下。”

“哦？這麼說不是衝著錢來的？莫非是想拐賣婦女？”

傅清風搖頭否認道：“應該也不是，這些天可沒有傳出有人失蹤的訊息。”

傅天仇道：“如果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呢？看這情況，恐怕用不了多久，京城所有達官貴族的家室都會過來，莫非是衝著這些人來的？”

“哎呀，你們總是懷疑這懷疑那的，不如你們親自進入檢視一番不就行了？”

傅月池到底是小孩子性子，不過倒是提出了一個可行的建議。

兩位內閣重臣如醍醐灌頂：“是啊，與其在這裡胡亂揣測，不如親自進去看看。”

說罷，二人直接走進神廟，老廟祝雖然一眼就看出二人氣勢不凡，不過什麼也沒有做，依舊半閉著眼睛，分別遞給二人一柱檀香。

二人沒有行跪拜之禮，僅僅是彎腰鞠了個躬以示對神靈的尊敬。

看到老廟祝依舊一副不喜不悲的樣子，傅天仇忍不住出聲道：“老人家似乎一點也沒有覺得我們這般不妥當？”

老廟祝澹然道：“二位大人乃是讀書人，自詡聖人門徒，不跪拜神靈不是很正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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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陽制止了傅天仇的話，呵呵一笑：“老丈是怎麼看出來我二人身份的？”

老廟祝將遞香的工作交給兒子王大柱，領著二人來到旁邊的廂房，給二人沏上一壺茶，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二人身上散發著紅光，頭上還聚集著白色的浩然之氣，不正是朝中重臣麼。”

傅天仇好奇道：“老先生懂望氣之術？”

“略懂一二，承蒙娘娘垂憐我王家世代供奉，特意賜予我王家修煉之法，小老兒運氣好，娘娘顯靈現身之際，特意助我入門，如今我也算是修行中人，自然能夠暫時開天眼檢視到一些普通凡人看不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