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回 煩惱問菩提,生殺考須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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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提到阿秀其實我剛才也想到了。沉吟著耳語:“應該叫阿秀先去一趟淅江將風君子留在宿舍的黑如意取來。他封印神識之前不知動了什麼手腳別人很難操控黑如意裡的龍魂估計是為了防止被人盜走。阿秀的元神當時就在黑如意中不受其影響如今她脫困而出可能只有她才可毫不費力取用黑如意。”

紫英:“風君子留的後手很多呀?……派誰去呢?軒轅掌門凡夫子怎麼樣?”

“我立刻就去找他就算阿秀能趕來恐怕也是三天之後……還是先想想明天的事。”

……

第二天日出時分茫碭山迷濛一片而高空卻雲霞萬丈。有兩隊人立身於雲端之上面對面約有百丈距離。西方眾人以周春為東邊越眾而出的就是我石野。我向他拱手道:“昭亭山賓主未歡王逍道友匆匆離去。三年不見道長風采更勝往昔!”

我一開口客客氣氣不叫他周宗主而叫他王逍而且提起他在昭亭山上的糗事。周春也不怒還禮道:“王逍只是我拜訪紅塵同道的化名。今日開誠佈公也不必隱瞞我本名周春是崑崙仙境太道宗掌門。今日受仙境同道公推率眾與東崑崙相談……請問石盟主能代表整個東崑崙嗎?”

“你在東崑崙行走多日。應知我等身份。我們今日來此之人天下大派尊長賢集只要此間議定東崑崙無有異議……請問周宗主你能代表西昆侖嗎?”

周春:“雖不敢說崑崙仙境萬民一心但我今日之事也蒙各大派肯。只要此間商定。崑崙仙境同道當無他議。今天隨我來地也足可代表仙境大多同道。”

“那好那好!舉眾遠來客所為何?”

周春:“非為做客只為千年之約。仙境同道千年見斥不願後輩子弟再不知紅塵人世。”

我笑道:“不做客難道要做主?周宗主一口一個仙境那西昆侖肯定遠勝人間。千年之前劃分兩崑崙將仙境留給諸位我等自守人間。諸位也不吃虧難道周宗主還有什麼不滿嗎?今日要棄仙境取人間?”

一句話噎了他一下。有人小聲笑了。對方又有一人越眾而出是個面戴黑紗身材窈窕的女子她向我施禮道:“小女子乃西昆侖妙羽門掌門羽靈今日前來非為謀奪人間只想為後人求結緣人間的機會。……西昆侖雖修行福地。但千年與世隔絕勉強自成體系畢竟氣象不同。與修行、與善緣都是有利有弊。我等自人間來不歷紅塵事。非有大智慧成就難成正果……若東崑崙同道能相容我妙羽門也歡迎諸位造訪崑崙仙境。”

我還禮道:“羽靈掌門太客氣了!紅塵乃眾生糾纏之所並非我等私園。西昆侖實也在紅塵中。我沒有畫地為牢之心只有相約立規之意……太道宗周宗主多年來化身行走世間市井之中也無人排斥三年前在東崑崙法會上現身**被我等奉為上賓。足可見人世間並無先入為主排斥之心。”

周春冷笑:“好個奉為上賓!我問你我門下弟子周如青與萬法宗鍾大先生前去東崑崙採器形神俱滅下落不明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冷冷答道:“沒有怎麼回事他們肆意禍害人間。違天下共守修行之界。我殺了他們!……結善緣拱手想迎為惡客絕不姑息。”

周春:“取礦髓而已請問又如何為惡?你說的漂亮恐怕一樣是奪寶殺人!”

“有神通能取物只要不是搶奪我不會過問。但是他們在有人的礦井中引山川震動無辜礦工死傷無數世間一片亂象。我身為東崑崙修行盟主義不容辭當領同道共誅之!”

這時對方陣中又跳出一位青袍男子大聲喝道:“原來與你無關他們又沒有加害修行人也沒有傷害到你的門人弟子?你憑什麼殺了我大哥!”

“請問你是何人?”

青袍男子:“萬法宗現任宗主鍾二。”靠!原來是那位鍾大先生地弟弟。今天西昆侖來的什麼人都有既有唱紅臉的也有唱黑臉的。

我可不能對什麼人都客氣總要顯出東崑崙盟主的威儀指著他呵斥道:“我殺一個該死的鍾大你這個鍾二就挑腳頓足向我問罪!那麼鍾大殺了那麼多無辜礦工那些礦工在人世間的妻子親人又該怎樣呼號?此悲聲足以打他入萬劫不復!……我在紅塵中修行以天地為父母以人間為家室以大道為歸宿……你若以神通亂人間俗世之法難及當用修行之戒。千年之前正一祖師驅你的先輩入西昆侖就是不想見因修行人而紅塵動亂。沒想到你們鍾氏兄弟藏千年敗類之心不死!”

鍾大臉脹得通紅還想說話周春回頭沉聲道:“鍾二先生請稍安勿躁今天既然大家都來了什麼事情都會有個交代。”說完又轉身向我道:“石盟主西昆侖中無仙俗界限眾人皆視修行為常道……修行如我等為凡人俗事所屈恐也不妥。”

我問:“西昆侖有多少人?”

周春:“萬里之地數十萬修士。”

“真是福地洞天為人間道場之最。此中無凡俗事也無紅塵戒。可東崑崙就是凡塵我等皆出身市井。眾位道友若來東崑崙行走無論神通如何廣大也與世人齊一。有修行並非高人一等。更不能有隨意生殺之心世間眾人也有我等父母親朋。相安不傷就是規矩!”

西昆侖陣中又有一披大漢喝道:“規矩當然有但我們為什麼要聽你地?……你是東崑崙修行盟主又不是天地之主……我們為什麼要聽你羅嗦!”

我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西昆侖眾人並不是完全齊心。各有各的想法東崑崙到現在只有我這個盟主一人說話而那邊先後有四人開口了。我淡然道:“不是我想羅嗦是諸位逼到門前讓我說話。讓我不開口也可以諸位請回就是……周宗主你在茫碭山佈下大陣不是來找人聊天地吧?”

周春還沒回答那披大漢又喝道:“浪費什麼口舌直接劃出道來就行!”

我不怒反笑:“這位道友不象修行人倒象個潑皮耍橫之徒……你我無怨無仇今日談的是重定千年之約。怎麼。你要一見面就打架嗎?那我看也沒什麼好談的你自己回去找死就是了我與你道不相合。”

那人身邊的羽靈也勸道:“黑湖掌門不可莽撞若爭鬥而解必然死傷慘重所以我等才會同意周仙人立陣之事。”

周春這時才說道:“我等前來並非尋仇。是為了兩崑崙修行人地公義。既然石盟主也說不欲劃地為藩籬那麼還真要有個約定免得將來反悔爭鬥。可是剛才黑湖掌門說地也有道理此約誰來立?當世已無一代神君東西崑崙各不相服。所以我們想了個辦法以須彌神罩佈下絕空大陣。東西崑崙以破陣為賭約如何?”

“怎麼賭?”

周春:“賭七日破陣。你我雙方都以此陣施展法力你方破陣。我方阻行並不直接鬥法。這樣也可以減少損傷、各展所長。如七日之內陣破我等退回崑崙仙境。如果七日之內大陣未破則請諸位道友不要阻我們入世間屆時再商立新規。”

這個賭聽上去很講道理其實也是種威脅試探。如果我集合東崑崙這麼多精英也破不了陣那麼他們帶著須彌神罩隨時可以行走人世間誰也拿它沒辦法。那玩藝就是個活動的基地隨時可以展開的福地洞天。交戰中不沉的航空母艦誰想出來的餿點子!到時候怎麼立約那可就他們說了算了。此陣此器是非破不可更何況風君子還扣在裡面。

心裡這麼想可嘴上沒有這麼說:“周宗主地提議倒很有趣只是我等破陣之後你說話算不算?西昆侖眾位都能如約而去不再糾纏嗎?”言下之意我破陣輕鬆就是怕你說了不算。說話時眼光還環視了西昆侖眾人一眼。

周春回身問道:“諸位道友以為如何?”

這回那些人倒沒有多嘴一齊點頭。周春又問我:“那東崑崙是打這個賭了。”

“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將大陣設在東崑崙中不是想怎樣就怎樣。我有我的條件。”

周春:“請講。”

我的條件很簡單一共三條。第一是破陣鬥法不可傷人如果為陣中法術所傷不必追究但陣中不能直接鬥法襲擊。想動手就動大陣法術我們在陣中結陣相迎。這樣就算有損傷也是眾人之行不結將來私怨。同時約定有人受傷失去再戰之力可以退出大陣對方不得阻攔。退出之人就算傷愈也不可入陣再戰因為這是賭約不是混戰拼命。

第二個條件是如果大陣破了不僅是他們退回西昆侖而且東崑崙眾人可以行走西昆侖立道場有什麼規矩講究到時候再說反正他們不能只佔便宜不吃虧。我們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但這個交換條件是一定要有。

前兩條他們都很痛快地答應了。都是修行人誰也不會輕易冒隕身之險損這一世修行而且我地條件也很公平。最後一條我說得很乾脆──絕不答應以風君子的性命做彩頭。於公我們爭鬥不應該將一個封印神識毫不知情人的性命卷進來這本身就違反了東崑崙之戒。於私我也不敢這麼做將來這小子知道我拿他地命與別人打賭。還不用黑如意打我滿頭包?

對此周春不置可否道:“如果諸位破了大陣自可想辦法救他。”

我斷然道:“無論是否破陣我不答應以忘情公子的性命加註我也沒這個權力答應。”

周春:“既然如此我們七日之後再談如何?到時候破陣與否已見分曉。現在不論說什麼他已在神罩中。別忘了他與西昆侖很多門派有私仇。如果你們救不了他我也說服不了眾人放他離去。”

“私仇?別忘了在昭亭山上是西昆侖眾位先出手欲取他性命他引天劫自衛還擊而已……這樣吧不必等七日我三日後和西昆侖有關門派打一個私人地賭約如何?”三天後阿秀就到了那時候我再計較。

周春:“也好三日之後雙方虛實已知。為避免多有損傷我們於陣中再議一次……現在賭約就開始了請問你方幾人入陣一旦議定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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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共六十三人入陣。留兩人在陣外安營接應救治受傷出陣的同伴。”

周春:“可是你們只來了六十三人似乎還少兩人?”

“有兩人三日後入陣此時未至屆時不可阻攔。事先和你約定。你方也可照此辦理。”

周春:“好這裡是東崑崙的地方一切就依石盟主!我方也入陣六十一人三日後再入陣兩人。”

他說地好聽一切依我。可是這大陣是他們佈下地!說這些便宜話有什麼用?我已經懶得羅嗦揮手道:“不必多言了摩崖刻石為記。雙方各取拓為憑。”說完我揮出漫舞卷天絲凌空向下擊去。地上一座數十丈高地小石山被當中切開斷面光滑如壁。

周春看我露了一手立威也輕喝一聲拋下摩雲塔。空中宛如十八節紫金鞭暴現打在小山前面的地上那座巨石形成的小山離地而起左右兩半分開各退後十丈形成兩面巨大地石壁相對。這時我轉身命道:“法海師兄請你立字。”

法海應諾一聲。也不見有什麼動作雙手和什開始口誦賭約:“丁醜年七月東、西昆侖於茫碭山以破陣為約……”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從天上往下看去只見一面山壁上隨之出現了字跡。魏碑體每字都有面盆大小鐵勾銀劃厚重無比筆筆入石三寸卻無半點石屑飛出。誦完賭約又書參與此事的人名念到誰的名號那人便拱手唱諾。最後法海停了一下問我:“石盟主我方最後一人是誰?”

“三夢宗護法梅之秀。”

西昆侖眾人沒什麼反應東崑崙許多人都有些吃驚什麼時候冒出個三夢宗?然而這種場合也不便追問。法海也照樣將阿秀名號刻於山壁然後抬頭對周春說:“西昆侖眾居士名號貧僧不知還請自行立字相互引介。”

周春皺了皺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西昆侖眾人。我知道他為什麼會皺眉法海這一手功夫看似平淡實則神通非常不用法器也沒有動作以隔空虛無之力留下滿崖摹刻。周春也許能施展這份神通但我既然叫他人出手他也不好再親自立字可是叫誰都沒有絕對把握能勝過法海的氣勢。和尚這一手攻心之計玩地真高!

西昆侖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一會才有一人走出就是剛才說話的妙羽門掌門羽靈。她也不多話向周春與對面眾人施了一禮雙手相執於身前開始口誦賭約與眾人名號。另一面空著的石壁上也開始出現字跡是雋秀地行書筆畫飄逸婉轉相連。但仔細一看並非如法海那般毫無形跡只見石壁上一片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雲煙隨著字跡飄曳。我後來才得知那是一件罕見地無形法器類似柳依依的神遊無夢絲名曰軟煙羅。

羽靈立字已畢雙方各拓影留存。法海微微一笑在空中一揮僧衣。眾人眼前空間一陣恍惚地上分開的兩座山又並到了一起就象之前的模樣──不知有沒有後來人路過此地能否現這座不知名的小石山中隱藏地秘密?

周春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說是以破陣相賭無非是互相顯示實力與決心其實未入陣中鬥智鬥法已經開始。開山之時周春出手主帥相教他佔了我一絲上風。可後來立字之時法海明顯神通更勝對方能看出我這個盟主並非東崑崙眾人裡的第一高手因此更加看不透東崑崙還有多少此等高人?這也怪不了周春他幾次到蕪城法海都在閉關上門拜見也沒試探地機會。

看周春似乎還有話要說我卻再也無視對方直接號令一聲:“緋寒、五味留下安營接應眾人入陣!”

一聲令下東崑崙六十一人瞬間結成河圖陣形各按方位落下雲端衝入茫碭山絕空大陣之中。此時大陣法術尚未完全動因為西昆侖眾人還在天上愣。周春吃了一驚隨即罵道:“詭詐!……諸位火歸位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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