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第 1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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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錢國勝聊完,陳晚和錢舅舅見了一面,如錢國勝所言,東言服飾是整個紡織廠最幸運的,靠近河岸的印染車間堪稱全軍覆沒,至少要兩週後才能重新投產。另外,倉庫的成品布被汙水浸泡,顏色斑駁不堪,已然成了瑕疵品。

若是往常,瑕疵品會以正常價格的三成處理,計入當年虧損,但這次瑕疵的數量超過了總庫存的一半,全部按照之前的價格銷售,紡織廠怕是要欠薪。

當今的市場可沒有五塊錢成本賣五百的高利潤,紡織廠進賬十塊,除去原材料及各種必要開銷,頂多能賺三塊,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淨收遠不及東言服飾。

雖說紡織廠作為河源的支柱性產業,上面不會任它自生自滅,但錢舅舅剛代理廠長,若把事情辦砸了,怕是永遠摘不掉這個“代”字,甚至可能重新跌成副廠長,多年的辛苦也將付諸東流。

錢舅舅為此極為頭痛,開了無數遍會,依然沒有商量出合適的解決辦法。

“那批瑕疵布在哪?我能看看嗎?”陳晚心頭一動,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椅子扶手上點了點。

“在倉庫裡面。”錢舅舅沒注意到陳晚的小動作,他撐著桌面站起來,“我帶你過去吧。你放心,我算過了,剩下的庫存足夠供應東言服飾,不會影響你們的。”

在如此嚴峻的情形下,錢舅舅仍不忘為陳晚考慮,這份情誼著實難能可貴。

沒有親眼看到布料的瑕疵程度,陳晚不敢妄言,轉而問起十位失蹤工人的後續。

“附近的河段全部打撈過了,水流太大,那天晚上又黑燈瞎火的,誰也不清楚人是什麼時候被沖走的。”錢舅舅語氣沉重,現在的唯一安慰是尚未找到他們的屍體,沒有屍體就意味著還有希望。

源水河是某條江流的分支,在下游更是有多條支流,人要是落了水,一晚上能衝出去數千米遠。若真有什麼發現,訊息往回傳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說話間到了倉庫,打溼的布料曬乾後略有變形,倉庫的員工在進行分揀,陳晚乍眼掃過去,亂糟糟的,三分損壞都被襯成了七分。

紡織廠生產的布料質量沒的說,做出來的衣服經久耐穿,陳晚隨手拿起一塊布料,在手中用力抻了抻,依舊韌性十足。

至於花色的斑駁,是由於顏色深淺不一引起的,倉庫的布料按照顏色分割槽存放,因此沒有出現諸如綠色染紅色之類的混雜。

“能用。”陳晚定下結論,“沈叔這批布料你不要急著處理,先留著,我有事要回一趟南城,等忙完了我再跟您細說。”

“這跟你沒關係。”錢舅舅連忙拽了陳晚一下,把他拉出倉庫。前廠長是下臺了,他一手扶持的人卻還在,若這話被他們聽去了,那些人必然會把瑕疵布全部扔到陳晚頭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瑕疵布我會想辦法的,不是你的責任你別往身上攬,懂嗎?”

“沈叔,我明白的,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覺得我是意氣用事的人嗎?”陳晚笑了笑,“我既然這樣說,自然有我的把握。這批布到我手上,利用率能至少有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你說真的?”即便錢舅舅十分相信陳晚,仍不免為他口中百分之七十的利用率吃驚,“顏色花成那樣,做出來的衣服能好看嗎?”

“其他人或許不能,但我能。”陳晚自信道,“沈叔,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陳晚,你的這份人情沈叔記住了,以後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儘管提。”錢舅舅被陳晚說服,眼神中滿是感激,他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這批布料我給你留著,到時候你付一半的價錢就是。”

原價賣給陳晚如此黑心的事錢舅舅做不出來,哪怕是半價,在錢舅舅看來,也是他佔了陳晚的便宜。

陳晚望向倉庫牆上水淹過的痕跡,知道紡織廠正是用錢之際,錢舅舅“到時候”三個字說得輕鬆,想必是準備私底下偷偷替他們扛下壓力。

“待會我叫國勝把錢劃到紡織廠的賬上。”陳晚翻過東言服飾的賬本,上面的錢能夠輕鬆買下這批布,“如果需要的話,錢舅舅可以找財務預支上半年的收益分成。”

陳晚的每一個提議都恰好在點子上,錢舅舅滿腔的謝意無以言表,只能拍拍陳晚的肩膀:“空了上家裡吃飯,我讓你傅姨多做幾道拿手菜。”

“好。”陳晚欣然答應,見時間不早,他向錢舅舅提出了告辭,以免待會兒錯過回臨溪的末班車。ωWW.166xs.cc

對於陳晚接下紡織廠的瑕疵布,錢國勝沒有任何異議,他不傻,當然明白陳晚這麼做是為了幫他舅舅:“謝了。”

“跟我客氣幹什麼。”陳晚擺手,“你舅舅之前幫我那麼多,我無非是投桃報李罷了。那些布在其他人眼裡是瑕疵,在我眼裡可不是。”

好比當初被陳勇陽用墨水弄髒的白布,只要設計好了,做出來衣服同樣好看。

兩邊一耽擱,陳晚到車站時將將趕上末班車。大水沖壞了路面,公交車晃得比往日厲害,陳晚顛得臉色發白,開了車窗透氣仍無濟於事。

“臨溪的下車了。”

聽見售票員的報站,陳晚擰著眉下了車,暈車的感覺實在是太噁心了,他用了所有的精力壓制胃裡的翻湧,以至於沒看見許空山在路邊等著。

“又暈車了?”許空山扶住陳晚,“我給你放的清涼油呢?”

陳晚閉嘴搖頭,不敢說話,怕張嘴便吐出來。待緩過勁,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慢慢回答許空山的問題:“我想用來著,但沒能開啟清涼油的蓋子。”

許空山摸出了陳晚包裡的清涼油,一元硬幣大小的扁圓金屬盒子,陳晚擰過、摳過、用鑰匙翹過,死活沒弄開。

“我試試。”許空山鬆開陳晚,左手捏著圓底,右手一擰,清涼油啪地從他手上飛了出去,在地上彈了兩下,然後骨碌碌滾遠。

許空山跑了兩步將其撿起,擦去上面的灰塵揣進褲兜:“怪我,還暈嗎?”

“不暈了。”陳晚焉噠噠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但確實不怎麼想吐了。

陳晚暈車的症狀持續到了衛生所,德叔替他揉了幾個穴位,一邊揉一邊給許空山講解:“頭上的這個百會穴,還有手腕上的內關穴、手背上的合谷穴,用指肚按,手勁輕點。”

德叔的力道恰到好處,三個穴位按完,陳晚果然舒服許多。

“我跟公社提了,叫他們派個人來接我的班。”德叔喝了口茶,語氣彷彿在說一件尋常的小事,“人不服老不行,我這胳膊腿是跑不動了,萬一遇上急病,容易誤事。”

德叔原先屬意的人是許空山,然而許空山進了城有新的前途,他不能把人拘泥在小山村,找人接班是遲早的事。村裡的衛生所是用老房子改的,牆體裂縫房頂漏雨,理應整體修繕一番,索性藉此機會一塊上報了。

“挺好的。”許空山早有此想法,擔心德叔不同意,一直壓著,“等交了班,師傅你去我那住吧,反正我不常在家,你挨著陳叔他們,也好互相照應。”

“不用,我在這住習慣了。”德叔開始趕人,“你們該幹嘛幹嘛去,我老頭子遛得動,照應啥照應。”

被德叔半趕半送地出了衛生所,陳晚朝許空山無奈攤手,老人家的犟脾氣,他們除了順著捋,別無他法。

路邊蟲鳴一陣高過一陣,陳晚隨意瞟了眼錶盤,登時嚇了一跳,竟然七點多了。

腳下的步伐加快,漸漸小跑起來,夜晚的山風帶著些許涼意掠過髮梢,吹動輕薄的T恤,夏天的風,在此刻有了具體的形狀。

“回來了,六兒回來了!”周梅站在院門口眺望了數遍,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總算看見了一高一低兩個人影,連忙迎了上去,“怎麼這麼晚?”

“紡織廠的事比較多,坐的末班車。”手臂傳來周梅掌心的溫度,陳晚耐心解釋,“今天暈車有點嚴重,山哥帶我去衛生所請德叔按了穴位。”

“幸好大山去接你了。”進了堂屋,周梅藉著燈打量陳晚的臉色,“餓了吧,我去把菜熱熱。”

吃飯的檔口,劉強來了趟,他收拾好了明日的東西,特意給陳晚知會一聲。

“大梅,我家裡的事就麻煩你們多照看了。”清晨,劉強媽鎖上門,將鑰匙交給周梅,劉強則揹著行李,一手扶著他爸。

當年住了三戶人家的小院,進村劉家的一點煙火氣。許家那邊荒草蔓蔓,瓦片跌碎在屋簷下,被野草蓋過,長著尖刺的龍牙草與茂密的藤三七順著牆爬上屋頂,失了人氣的房屋,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破敗著。

陳晚對劉強爸的印象其實不深,年初劉強結婚時,他穿著一身整潔的青布衣裳出席,極瘦,臉上帶著病氣,時不時會咳嗽幾聲,比不上德叔康健。現今面容越發憔悴,讓陳晚不禁聯想到了腐朽的枯木。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安心陪劉大哥治病。”周梅握住劉強媽的手微微用力,看向劉強爸,“劉大哥你是個有福氣的,有強子這麼孝順的兒子在,你的病保證能治好。”

劉強媽養了一頭豬、六隻雞,老院無人,周梅乾脆逮到了家裡混著喂,多不了幾個事。

說著慢慢到了村口,劉強取下揹包由劉強媽拿著,彎腰背起他爸,許空山見狀,在劉強媽的客氣中接過了他手上的行李。

“是我不中用,拖累你們了。”劉強爸趴在劉強的背上,滿是懊悔地嘆氣。

“爸——”劉強拖長聲音,“我們說好了不講這種話的。等你把病治好,我把你和媽接到我們紡織廠的職工大院,以後幫我跟娟兒帶孩子。”

劉強爸瘦成了骨頭架子,劉強揹著並不費力,一步一步穩穩踏在地上,一如二十年前,他爸揹著他一般。

陳晚對南城的醫院談不上熟悉,反而是許空山出於工作原因,跟著杜騰龍與各醫院打了些交到,劉強爸的病在肺上,到了南城,一行人隨便找了家餐館吃了午飯,然後直奔市一醫院。

許空山之前受傷,在這住了一個星期,兩人算得上是故地重遊了。

“桂華嬢嬢,你陪劉叔先坐一會兒,我帶強子去掛號。”許空山安排得十分妥當,他留下陳晚,免得夫妻倆人生地不熟地心慌。

劉強爸是農村戶口,無法享受城裡的勞保制度,掛號與治療的費用均需自行承擔,此次出門,劉強帶上了家裡的全部積蓄。

掛完號,前面排了幾個人,醫生問得細緻,陳晚陪著等了半個多小時,總算輪到了劉強爸。

醫生是治療肺部問題的專家,去過國外進修,因為醫術精湛,未在混亂年代受到迫害,在市一醫院兢兢業業地任職了三十多年,行醫年限幾乎與建國的歷史持平。

“病了多久了?平時都有哪些症狀?”醫生語氣平和,讓人倍感親切,劉強爸放鬆了情緒,道出患病的前因後果,劉強媽時不時補充兩句。

他說得細碎,夾雜了許多不必要的內容,但醫生一直耐心聽著,沒有阻攔的意思。

“以前吃的什麼藥,藥方帶了嗎?”劉強爸反覆提起村裡的老大夫,醫生起了幾分興趣。

“帶了帶了。”劉強媽趕緊拿出藥方,德叔覺得可能會派上用場,特意抄了一份給他們。

辦公室安靜了一會兒,看完藥方,醫生忍不住誇讚:“這方子開得不錯。”

聞言劉強媽臉上浮出喜色,然而下一秒醫生唰唰唰寫了張單子:“去一樓做個檢查,拿到結果再過來找我。”

市一醫院的裝置是南城最全最先進的,檢查費用自然也不低,劉強知道他爸捨不得花錢,被問到時含糊說了個數字,大概只有實際價格的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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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任何高科技的醫療裝置,他們在看病過程中僅接觸過聽診器、血壓計、體溫表等小物件,進入檢查室前,劉強爸神色惶惶,劉強媽下意識想要陪同,被醫護人員勸住。

“大爺沒事,你別擔心,很快就好,不疼的。”醫護人員對此習以為常,熟練地安撫著劉強爸。

檢查的過程約莫三分鐘不到,劉強母子在外度日如年,待人出來,立馬圍了過去:“爸,怎麼樣?”

“沒啥感覺。”興許是第一次體驗了新鮮玩意兒,劉強爸忍不住笑了。

劉強爸一笑,緊張的氛圍瞬間被打破。檢查結果預計要等兩個小時,陳晚提議不然先回家把行李放了,輕裝簡行,省得大包小包地拖累。

“那多打擾你們啊,醫院邊上有招待所嗎?我們跟強子住招待所好了。”不知為何,劉強媽面對陳晚總有種拘束感,若說這話的是周梅,她必定是一口答應。

“沒關係。”陳晚一句話拿捏住夫妻倆的命門,“招待所一晚上要好幾塊錢,還是住我那吧,反正空了間房,就是要委屈強子睡沙發了。”

劉強連道不委屈,只要有住處,莫說沙發,打地鋪都行。

大下午的,外面暑氣正盛,劉強爸的身體經不起反反覆覆地折騰,幾人合計一番,最終決定由許空山和劉強去放行李,陳晚陪夫妻二人在醫院等候。

“桂華嬢嬢,我們去那邊椅子上坐吧,讓叔靠著眯一會兒。”見劉強爸面露疲色,陳晚攙上他的胳膊。

“哎好。”劉強媽趕緊答應,“真是多虧你和大山了,要不是有你們兩個領路,我們真是連門都摸不著。”

劉強爸很快靠著椅子睡著了,劉強媽握著他的手,閒來無事,小聲與陳晚說起二人的過往,從認識一直到丈夫生病:“強子爸患的是礦上的職業病,這病說是治不了,得吃一輩子的藥,我當時啊覺得天都塌了。強子爸不想拖累我,讓我跟他離婚,我給他罵了一頓,他好著我跟他過日子,他不好了我立馬離婚,我成什麼人了?”

劉強媽嗔怪地看了眼丈夫的睡顏,她並非是怕別人說閒話,只是單純舍不下這個人罷了。

陳晚默默聽著,都說愛情久了會逐漸變成親情的模樣,然而他分明從劉強媽身上體會到了不同於親情的依戀。

許空山和劉強在路上基本沒什麼耽擱,到醫院時恰好趕上出報告單。

“你的病我建議最好是住院治療。”醫生沉默著看完報告單,說完目光抬向劉強,從醫多年,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數以萬計,自然不難從對話中得出劉強爸與身後四人的關係。劉強一家三口穿著樸素,明顯經濟欠佳,另外兩個子侄看上去倒像是有錢的。

“那就住院!”劉強脫口道,壓根沒想過費用的問題。

“誒——”劉強爸按住他,“住院貴嗎?要住多久?我能不能不住院啊醫生?”

以劉強一家的經濟水平,住院當然貴,很貴,一天的費用往少了說也得三五塊的,住上十天半個月,便是劉強兩個月的工資,這還沒加特效藥。進口特效藥一盒幾十塊,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的。

劉家的家底剛剛閒聊時劉強媽跟陳晚吐露過,前些年劉強爸吃藥、劉強上學,家裡欠了一屁股的賬,直到劉強上班,月月上交工資,才慢慢填平赤字,如今她和劉強手頭上的錢,攏共三百來塊。

“我實話對你們說吧,如果不住院,你在我這治跟回村請之前那個醫生治是一樣的。”醫生告知了詳細的治療方案,讓劉強他們自行決定。回村,治標不治本,依舊吃藥吊著;住院,半月起步,半月後根據恢復情況制定手術方案,有機率根治。

劉強爸的病不是個例,醫生有過治癒的經驗,但也不敢保證百分百成功。

“對不起醫生,我們先商量一下行嗎?”劉強搶在他爸前面開口,醫生示意他們隨意,而後叫進下一位候診患者。

“兒子,你聽爸的話,我們不花這個冤枉錢。”劉強爸後悔了,早知如此,他前天就不該答應劉強上城裡治病。

“爸!你聽我的才對。”劉強顧不上有外人在,抓著他爸的胳膊,語氣哀求,“錢沒了可以再掙,你的身體要緊。”

“對劉叔,身體重要。”陳晚幫忙勸道,“錢的事交給我,您放心住院吧。”

劉強感激看向陳晚,表示欠的錢他一定會還。

辦理完住院手續,夫妻二人統一意見,說什麼也不讓劉強繼續請假,劉強媽照顧慣了,一個人應付得來。

於是今晚由劉強留下陪床,陳晚與許空山帶著劉強媽回小洋房認認路,這邊有廚房,劉強媽打算自己做飯,一來劉強爸吃慣了她的手藝,二來劉強媽嫌醫院的食堂貴,能省一點是一點。

到了住處,劉強媽免不了又是一通讚歎,她何曾見過如此漂亮精緻的小洋房,真真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了,自下車起,一雙眼睛便沒停過。

陳晚倒了杯水叫劉強媽坐沙發上歇歇腳,許空山上小院把西瓜摘了。去年夏天陳晚吃到一個脆甜多汁的薄皮大西瓜,誇了聲好,許空山便留了種,今年試著種了幾棵,沒想到真成了。之前花開得挺多,可惜碰上澇災,僅有三兩個歪瓜倖存下來。

“淋了太多雨,可能不太好吃。”許空山洗乾淨西瓜皮上的泥,將其中有裂口的那個劈開。西瓜一頭鼓一頭扁,許空山本不抱希望,結果裡面卻意外的紅。

口感依舊脆甜,只是小了點,一人分到巴掌大一塊,劉強媽一個勁推諉,最後千謝萬謝地接了,又捨不得咬,說明天給劉強爸帶過去。

“西瓜隔夜不新鮮,桂華嬢嬢你吃了吧,這個給劉叔。”陳晚挑了個品相好的,他本就沒想著吃獨食。

劉強媽終於吃了西瓜,陳晚洗過手,領她上二樓臥室,小洋房的總面積不算小,然而院子佔了大半,縮減了建築主體的面積,平時陳晚和許空山兩個人住不覺得,偶爾來一兩個親戚,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你看這多不好意思,害得大山跟你擠一屋。”出於常規思維,劉強媽利索當然地認為二人分別睡在兩件臥室,因此深感抱歉,她哪想得到次臥其實是個幌子呢,許空山進城四年,一個人在隔壁床睡的次數約等於零。

陳晚面上一熱,掩飾地別過目光:“桂華嬢嬢你安心住,山哥上班通常是住製藥廠的家屬院,不怎麼回來的。”

如此暫且安定下來,劉強媽努力適應城裡的節奏,儘可能的不給陳晚添麻煩。否則劉強在紡織廠清清靜靜地上班拿工資,陳晚耽擱工作替他們跑上跑下,說出去像什麼話?

劉強媽堅持,陳晚便遂了她的意,除了隔三差五去醫院探望以外,其他時間都忙著自己的事,他一邊留意著銀行貸款的進度,一邊向政府瞭解辦廠的手續,王利安出差在外,大堆事壓得他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三千六百秒使。

許空山同樣忙得不可開交,他悶頭在製藥廠待了小半月,頭髮長過眼簾,他胡亂用剪刀剪了截,如此粗糙的行為,把杜騰龍都逗笑了。

杜騰龍看不過去,把許空山叫到辦公室:“行了,我放你一天假,去把你頭髮理理,順便幫我去火車站接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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