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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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利安接過報價單,和他預料的差不多,因為是春夏裝,均價在十塊左右。他此時已沒有了當初的擔憂,拉虎皮扯大旗的伎倆他懂,上過X民日報的天才設計師設計的衣服,能不好賣?

當下不是資訊爆炸的時代,新聞更替較慢,陳晚的報道尚且沒被人遺忘。

臨近傍晚,王利安提議出去吃頓好的,預祝他們東言服飾打響開門紅。陳晚說好,給許空山留了個字條,同他們出去了。

天色徹底暗下來,陳晚在南財大門口跟王利安分開。夜風吹過路邊的樹葉譁譁作響,陳晚走著走著小跑起來,他迫不及待地想和許空山分享,他有好多話要和許空山說。

小洋房越來越近,陳晚的步伐頓了一下,奇怪,屋裡怎麼沒開燈?

陳晚疑惑地打開門,四下一片靜謐,桌上的字條原封不動地擺在那,無處不彰顯著許空山尚未歸家的事實。

“山哥?”陳晚把屋裡上上下下全找了一遍,心裡的不安漸漸擴大。

陳晚和許空山都會互相報備行程,為的就是不讓對方擔心,但是這次許空山沒有任何留言。

難道是出事了?

陳晚被自己的想法嚇到,飛一般地往外跑,他要去市政府問問有沒有許空山的訊息。

公交車到達市政府站,陳晚猛地跳下去,腳不小心絆倒路上的突起,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膝蓋與手肘處傳來鑽心的疼痛。

陳晚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市政府早過了下班的點,幸好門衛處有人二十四小時執勤。

“同志,請問一下你知道許空山去哪了嗎?”陳晚撲到門衛處,全然沒了往日的風采。

門衛被他唬了一跳,下意識做出防備的姿勢,等看清人,立馬皺了眉頭。

陳晚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樣,膝蓋與胳膊肘破了皮,衣服上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臉上帶灰,下巴也有一處擦傷。

“同志你——”門衛剛準備提醒陳晚,便被他打斷。

“麻煩告訴我許空山去哪了。”陳晚拔高了聲音,語氣滿是著急。

“他在市一醫院……”話音剛落,陳晚人已跑遠了。

陳晚沒去過市一醫院,他瞪大眼睛在站牌上看著公交車的資訊,謝天謝地,有一路公交直達。

夜間的市政府站很是冷清,陳晚孤零零地在站牌下等候著,公交車來了又走,半個小時過去,他始終沒有等到要坐的那一輛。

“師傅。”陳晚耐心告罄,他上了下一輛公交車,“請問7路公交車多長時間一班?”

“7路公交車六點半就收班了啊,晚上不執行的,小夥子你要去哪裡嘛?”公交司機是個熱心腸,回答完陳晚後好心多問了一句。

“我去市一醫院。”陳晚聲音發抖,因為他人也在發抖。

“那惱火了,市政府這晚上沒有直達一院的公交車。”司機不能耽擱太久,他給陳晚指了條路,“你上車,坐我這輛車到下一個站換乘12路。我開快點,應該能趕上。”

八十年代南城的公交車少有在十點後仍在執行的,陳晚一直沒注意時間,聽了司機這話才條件反射地看了眼手錶,差六分鍾到十點。

陳晚買了票坐下,幸好他有隨身帶錢的習慣。

“小夥子你擦擦吧,哎喲,怎麼流這麼多血。”一位大娘遞來自己的手帕,滿臉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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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娘,不小心摔了一跤,看著嚴重了點,不礙事的。”陳晚輕輕擦著溼潤的血跡,如果他臉不那麼白,嘴唇不那麼毫無血色,這話可能有些許說服力。

“小夥子,馬上到了。”司機回頭提醒陳晚,“我杯子裡有熱水,你喝點吧。”

“謝謝,我不渴。”陳晚搖頭,想盡力扯出一個微笑,奈何沒有成功,弄髒的帕子是不能還給大娘,陳晚抽了一張錢,也沒看多少,直接遞了出去。

“一張手帕值什麼錢,你拿著,別客氣,誰沒個困難的時候。”大娘說什麼都不肯收陳晚的錢。

司機把車停穩,陳晚忙著趕12路公交,把錢放到大娘手裡,逃也似的跳下車門,期間扯到膝蓋,差點又摔一跤。

“哎——這孩子。”大娘無奈收了錢,一張她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手帕,哪值得了十塊。

十點半,陳晚憑著堅強的意志力走到了市一醫院,值班的護士見他渾身狼狽,連忙迎了上來,怎知陳晚竟是來找人的。

“同志,請問許空山在哪個病房……我是他弟弟。”陳晚說一句話喘了三次,身上的傷口已經失去了知覺。

“許空山是嗎,等會我幫你查,你去視窗掛個號,讓醫生把傷口給你處理一下。”醫院的員工各有各的職責,值班護士一邊給陳晚指了掛號視窗,一邊叫了聲“林醫生”。

“麻煩你現在幫我查一下行嗎,我想先去看我哥。”在陳晚的堅持下,值班護士做好登記,告訴了陳晚許空山病房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他是下午剛送過來的,難怪我感覺耳熟。”護士見陳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嚇得臉都快泛青了,趕忙安慰了兩句,“你別急,你哥手術很成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用了麻藥,不知道現在醒沒醒。”

越說護士記起來的內容越多,許空山是政府那邊送過來的,聽說是為了救人受的傷,沒聯絡上家屬,單位派了個同事在醫院照顧。

“同志,這位是許空山的弟弟,過來看他了。”護士把人帶到後轉身離開,她得把紅藥水和紗布之類給那個年輕人的準備好。

留下來照顧許空山的是雷宏達,他站起身:“陳晚?”

“對,我是,我哥怎麼樣了?”說話間陳晚走到了許空山的病床邊,見他閉眼躺在床上,瞬間掉下了眼淚。

“左腿小腿骨折,大腿被石頭劃傷,縫了六針。”雷宏達說起許空山的傷勢,語氣有些恍惚,許空山真是福大命大,被山石埋在下面,竟然還只是輕傷。

陳晚站在許空山旁邊,看上去他更像受傷嚴重的那個。

“小同志,你先去看醫生吧,小許要是醒了我去叫你。”雷宏達勸道,暗暗做好了陳晚要是暈倒把他扶住的準備。

“我哥怎麼受的傷?”陳晚晃了又晃,到底撐住了沒暈,許空山的輸液瓶仍有三分之二,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傷口處的痛密密麻麻地泛了起來。

雷宏達退步,知道陳晚不問清楚是不會管自己的,他搬了個凳子讓陳晚坐下,講出了下午的經過。

製藥廠建好了村民的安置房,昨天完成了村民的遷移工作,有處地方需要炸平,火藥都引燃了,誰知爆炸範圍內突然跑出一個小孩,許空山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來不及逃離,把小孩擋在了身下,被亂石埋了起來。

所有人當時心跳都嚇停了,手忙腳亂地把人挖出來,把小孩和許空山送來了醫院。小孩沒事,做完檢查開了點壓驚的藥被家長領回去了,許空山則進了手術室。

聽到許空山被埋,陳晚渾身發涼,他搭上許空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心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1】

【6】

【6】

【小】

【說】

“我估計小許快醒了,你趕緊顧顧你自己。”雷宏達幾乎是求著陳晚去看醫生了,他有句話沒說,傷成這樣,到底誰照顧誰啊。

陳晚這次總算聽進去了,他撐著病床站起來,結果又跌坐回去。傷著腿跑了那麼遠不覺得,現在痛得連站都沒法站了。

雷宏達嘆氣:“你坐著,我去把醫生叫過來。”

說完他走了出去,病房裡剩下陳晚和許空山兩個人,陳晚卸下偽裝,輕輕摸了一下許空山的臉:“山哥你嚇死我了。”

陳晚膝蓋和手肘痛得要命,但心卻分外安寧,許空山沒事就好。

雷宏達幫陳晚交了掛號的錢,領著醫生回到病房,陳晚趕緊縮手。

“怎麼弄的這是?”醫生盯著陳晚的傷口皺眉,他當醫生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傷病也見識不少,但還是被驚著了。

“跑太快,摔了一跤。”陳晚皮膚白,摔破的傷口夾著著地上的碎石子血肉模糊,邊緣發紅,看上去異常可怖。

“伸伸腿試試,除了膝蓋和手肘,有別的地方痛嗎?”醫生試探著按捏,檢查陳晚是否傷到骨頭。

“沒有了。”陳晚老實搖頭,得虧四月份南城的溫度不高,他穿著是布料稍厚的春裝,換到夏天,肯定摔得更慘。

褲腿撩不上去,醫生乾脆用剪刀從膝蓋處剪開,等清理完傷口,陳晚已痛出了一身冷汗。

“好好養著吧。”纏好紗布,醫生給陳晚開了副消炎藥,雷宏達跟著去交錢取藥。

“六兒。”病房裡響起另一人的聲音,陳晚驚喜扭頭,發現許空山不知什麼時候醒了。

“山哥你什麼時候醒的,有哪裡難受嗎?”陳晚藏起胳膊,他洗乾淨了臉上的灰,下巴處的擦傷不明顯,用酒精消了毒,光看臉的話沒什麼大礙。

但許空山是在陳晚處理傷口的中途醒過來的,當時幾人的目光都在陳晚身上,沒注意到許空山。

“痛不痛?”許空山視線掃過陳晚的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痛,可痛了。”見沒瞞過許空山,陳晚吸了吸鼻子,他不想哭的,但控制不住,“所以山哥你得快點養好傷照顧我。”

陳晚不會說什麼不痛之類的逞強話,他知道許空山也不愛聽。

“好。”許空山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只有左腿使不上勁,不影響他照顧陳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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