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家家戶戶,俱是燈火通明,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有的張燈結綵,有的悲泣不止。
有人歡喜有人愁,沒有辦法,這就是人生。
鐵匠鋪門前,一個沉默的漢子從懷裡取出一個木雕,和一串銅錢,交在了林蒙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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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敬了個沉重的軍禮,便轉身走了。
隨著他離去的腳步,只聽他背上揹著的包裹裡,傳來譁啦啦的銅錢碰撞的聲音。
然而,林蒙絲毫不為所動。
他只是呆呆的看著手中,齊天大聖的木雕,愣愣的出神。
......
第二天,林蒙便帶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小石頭的媳婦和長生,去了趟棺材鋪。
定了口棺槨。
又請鎮上的書生,寫了塊靈牌,又拿了件小石頭小時候穿過的衣服,去到後山。
為小石頭立了個衣冠冢。
輕輕的撫摸著墓碑,林蒙眼眶紅彤彤的,但終究還是沒有落淚。
緩緩抱起了一旁的長生,林蒙指著墓碑輕聲說道“長生啊,這就是你爹,你要記著他的名字,千萬不能忘記了啊!”
長生也被著悲傷的氣氛弄得淚眼迷濛,一邊抽泣一邊看著林蒙說道“林爺爺,我爹叫什麼名字啊。”
林蒙指了指墓碑,說道“你爹叫王石!你一定記住了!”
長生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等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墓碑上王石二字,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一天,長生學會了兩個字,兩個屬於他爹名字的字,王石。
這年,長生才不過四歲而已。
時光如梭,很快,長生便長到了八歲年紀。
林蒙沒有向當年拒絕小石頭一般拒絕長生,而是在這一年將其收入門下。
並且將那塊被磨得發亮的齊天大聖,當作禮物,送給了長生。
一切都彷彿輪迴一般,長生得母親沒有改嫁,而是繼承了原先得餃子鋪,獨自撫養長生長大。
而長生也如同他父親王石一般那麼聽話、勤快。
認真的和林蒙學習著鐵匠手藝。
因為林蒙“年紀”太大了,早早便將鐵匠鋪的工作,全部交給了長生。
如同先前一樣,長生很快成了鎮上的支柱,名氣越來越大。
藉助著鐵匠的手藝,不但逃過了服徭役,還在十六歲時,娶了一個滿意的嬌妻。
日子彷彿開始好了起來,小鎮的天也變的明媚起來。
然而,身在天淵,又有誰能逃過命運的齒輪。
再一次大規模徵兵開始了,軍士們開始在小鎮外駐紮。
青年壯丁被一個個選了出來,編製成軍,帶到鎮外訓練。
彷彿割韭菜一般,二十年一個輪迴,將青年壯力,送到戰場那座絞肉機上,歷經生死歷練。
這讓小鎮所有人的心頭,再次變的沉甸甸的。
長生也是憂心忡忡,敲打鐵胚也不利索了起來。
這次挑選士兵的軍官,居然還是上次的那個軍官。
除了臉上多了一道刀疤外,他居然幸運的活過了一個輪迴!
軍官愣愣的看著眼前年輕的長生,依稀有著深刻的記憶,不免問道“孩子,你叫什麼?”
“長生,王長生!”
“你爹是誰?”
“我爹是王石!”
軍官哭了,抱著長生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當年,在戰場上,本來他就要死了,王石將他從死人堆裡,背了回去。
這才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可是,王石因為被鐵器劃傷,導致破傷風,不幸死在了戰場上。
因為當時部隊大轉移,根本沒辦法醫治傷員。
無奈只能放棄了他們。
這點也成了軍官心中磨滅不去的痛!
因為,沒有王石,那麼死的便是他!
長生一家聽到軍官的訴說,更是臉上寫滿了悲傷。
這天晚上,軍官在長生家的餃子鋪和他們一家吃的晚餐。
第二天,軍官沒有帶走長生,而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走了。
不過一週時間,軍隊便開拔向官道出發了。
而長生逃過了一劫!
這讓一家人十分的開心,就連林蒙,也覺得事情有了轉機。
然而,他太高估人性了。
很快,一隊士兵便返回了小鎮。
並且帶著被五花大綁的軍官,並且抓了長生。
隨後,在城門上張貼告示,說是要在明日午時,於菜市場門口,將二人以逃兵罪處斬!
原來,鎮上有人知曉了長生逃過一劫,心中懷著怨氣,偷偷舉報了長生一家。
如此,才遭遇這般橫禍。
初聞這般訊息,林蒙眼中滿是恍惚之色,不禁開始回首自己來到小鎮的近三十年的時間。
他沒有想到,長生居然是被舉報的!
可是,鎮上所有的農具、衙門的刀具,都是靠長生打造、修補的啊。
偶爾碰到家中拮据的鄰里,長生更是免費幫人,不求回報。
沒想到到頭來,舉報長生的,居然便是鎮子上的居民。
第二天,林蒙一早就來到了菜市口。
此刻的菜市口聚滿了鎮上的百姓。
林蒙面無表情的掃視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沒有說一句話。
隨著太陽逐漸高升,街頭兩輛囚車緩緩駛來,裡面關押著的正是那個刀疤軍官,還有長生!
整個街道靜悄悄的,所有鎮上百姓皆是目光隨著長生的移動,而移動。
林蒙則暗中將神識開到最大,默默的關注著鎮上所有百姓的神情。
很快,劉嬸那躲閃的目光,便印入了林蒙的心神。
當年,長生還小時,長生的母親剛剛接手餃子鋪,還是劉嬸幫襯著,才讓餃子鋪沒有倒閉。
沒想到,如今......
林蒙眼中滿是絕望,抬頭看著天穹,彷彿有一雙冰冷的眸子,俯瞰著蒼生。
沒來由的,林蒙開始厭惡修士這種東西的存在,一種想要絕地天通的想法,在他的心田升騰起來。
“午時三刻到,斬!”
這時,監斬官,丟下了手中的令牌,示意儈子手行刑。
就在儈子手手中的鬼頭刀高高舉起,沒過頭頂之際,一道雷霆從天而降,劈在了刀尖之上。
將鋼刀與持刀的儈子手,一同劈成了焦炭。
正在所有人愣神之際。
林蒙腳踏虛空,像是踩著階梯,一步步向著天空而去。
每踏出一步,他一頭的雪發便烏黑一分,一臉的溝壑便褪去一分。
隨著林蒙立在斷頭臺的正上方時,林蒙已然幻化成一位年歲二十的貴公子了!
默默的看了眼身下呆愣的長生,林蒙一揮手,捆綁在長生身上的繩索便化作飛灰,隨風散去。
嘴唇蠕動,林蒙長嘆一聲,說道“好好活著!”
隨後,身形沖天而起,如刀的目光看向遠方,感受著那高速而來的龐大能量。
林蒙長嘯一聲!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