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之上。

以“世界”身份出現的克來恩看著被霧氣籠罩的身影，聲音嘶啞低沉：

“這次是什麼事情？”

“我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羅爾斯攤了攤手，輕笑一聲，“我聽說你透過丘納斯·科爾格從小尼根公爵那裡買了一棟莊園？”

“你是想問丘納斯·科爾格的事情？”

克來恩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他詢問過有關這位軍情九處副處長的事情，也說過對方涉及人口販賣。現在和對方有牽扯後，肯定會引起同為軍情九處高層的“皇帝”先生注意，只是他沒有想到，“皇帝”會因為這件事直接聯絡他，而不是在塔羅會上單獨交流。

“看來你真是想要對他出手，這樣我就放心了。”羅爾斯刻意裝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世界”語含譏諷得地回應道：

“這可不像是對待同事的樣子。”

“呵呵，那你是不是也要改變一下態度？畢竟我們也算是同事……”羅爾斯調侃了一句後，隨即語氣恢復正常，“如果你要對他出手，那就算幫了我和“正義”小姐一個忙。”

“殺死丘納斯能幫到你我是知道的，是怎麼能幫到‘正義’小姐的？”

克來恩也同樣是先調侃了一句。

“因為我忘記了一件事情，如果按照我的計劃狩獵赫溫·蘭比斯，雖然‘正義’小姐被懷疑的可能性不大，但終究是見了她之後赫溫才失蹤的，屬於第一嫌疑人。”

羅爾斯在回顧原著中克來恩狩獵赫溫的計劃時，發現自己的計劃並沒有考慮太多事後“正義”如何洗脫嫌疑的事情。休在他的安排下，加入了軍情九處，幾乎沒有什麼機會殺死斯特福德子爵。

所以在發現道恩·唐泰斯的動作後，才重新安排起了這個計劃。

“你想讓心理鍊金會認為是丘納斯·科爾格那裡出了問題，波及到了赫溫·蘭比斯？”

啪啪啪

羅爾斯鼓了鼓掌，讚歎道：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被黑袍籠罩的克來恩神情一僵，暗罵了一句後，才不得不承認“皇帝”先生的想法沒有問題，更重要的是對方也認為心理鍊金會參與了喬治三世的成神計劃。

“那怎麼確定丘納斯·科爾格一定知道赫溫·蘭比斯和心理鍊金會的存在？”

“不需要確定，丘納斯和赫溫先後出問題，無論兩人是否知道對方的存在，都不重要了，不是嗎？”羅爾斯摩挲了下桌面，“更何況我們只要事後通知三大教會，無論是王室還是心理鍊金會只會認為是三大教會察覺到了不對，和我們塔羅會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這甩鍋甩得很熟練啊，和我都，咳咳……克來恩看著滿是神秘花紋的桌面，控制著自己不咳嗽出來。

“我不能確認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對丘納斯·科爾格動手。”

“放心，‘正義’小姐那裡我會控制她完成任務的時機，只要你不是突然想動手就行。”

沒有任何準備對一位半神出手，我還沒有活夠……克來恩暗自吐槽了一句，隨即道：

“我需要丘納斯·科爾格的詳細資料，包括他掌握的封印物。”

“我只能告訴你他常用的那些，至於有沒有臨時攜帶的我不確定，他畢竟是掌握封印物方面的副處長。另外，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他是一位真正的半神！”

克來恩眼皮一跳，上一次“皇帝”先生告訴他丘納斯只是攜帶了“1”級封印物的序列5，雖然事後魔鏡阿羅德斯告訴他對方隱藏了實力。

不過這是“皇帝”先生晉升之後察覺的，還是來自“混沌之子”的饋贈？後者的機率應該要大一些……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如果你要是認為丘納斯只有序列5，那身為‘詭法師’的你不需要等待時機才能出手。”

克來恩沉默了一會兒後，笑著點頭道：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向“愚者”先生請求後，“皇帝”和“世界”的身影消失在灰霧之上，克來恩出現在青銅長桌上首，指關節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突然聲音停止，灰霧之上已經空無一人，再次恢復了平靜。

……

北區，伯克倫德街的下水道內。

一隻灰色老鼠在角落用肌肉明顯的前爪在刨著什麼，它頭頂頂著一團黑色漿湖一樣的事物，不一會兒從泥土裡翻出了一塊鏡面碎片。

做完這一切，灰色老鼠將頭頂的糨湖狀黑色事物甩到了旁邊較乾淨的地方，自己退至牆角，任由身體被無形人拉扯一樣慢慢變長變寬，變成了一個穿暗紅外套戴陳舊三角帽的中年男子，儼然便是過去活躍於海上的“血之上將”。

手臂隨風和動作不斷扭來扭去的“塞尼奧爾”彎下腰背，拾起了那團糨湖狀的黑色事物，

緊接著，他擦乾淨那塊鏡面碎片，將手中的材料塗抹了上去。

約莫一兩分鍾後，鏡子內光影浮動，露出了一張較圓的臉蛋，她眼睛細長，笑容甜美，只穿著睡裙，兼具清純與魅惑兩種氣質，可她面對的是由秘偶老鼠變成的秘偶“塞尼奧爾”。

依舊呆在自己臥室的克來恩透過秘偶視線看到了特莉絲，直接控制秘偶開口問道：

“你對斯特福德子爵的調查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特莉絲挽了挽垂在身前的一縷柔順黑髮。

“看來你遇到了點麻煩？”

特莉絲與“塞尼奧爾”對視了兩秒，突的露出笑容，請捂著嘴巴道：

“哎呀，我竟然忘了，我還有你這個幫手。”

這聲音異常嬌媚，似乎可以直接喚醒正常人的生理反應。

學著“皇帝”先生問話方式的克來恩本想等特莉絲回上一句“你怎麼知道”，接著自己再答一句“如果調查得差不多了，那你就早該動手了。”，可現在他只能中斷視覺共享，生怕受到魔女魅力的干擾。

他找特莉絲交流這件事，也是基於“皇帝”先生的做法，照貓畫虎。既然要短時間內先後解決丘納斯·科爾格和赫溫·蘭比斯，來攪混這一灘水，那就再多新增一個宮廷侍衛長。

“你遇到的麻煩是什麼？”

“他們發現我了，為我準備了一個陷阱。”特莉絲臉上的笑容收斂，愈加顯得惹人憐愛。

但已經中斷視覺共享的克來恩沒有看到這一幕，他聽到那句話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遠離特莉絲。他思索了一兩秒，操縱著秘偶問道：

“那你的想法是什麼？”

既然已經發現陷阱，那問題還沒有那麼嚴重。

“我在考慮要不要冒險，看看能不能吞掉誘餌，還能安全離開。不過這個可能性太低了……不過還好有你，你願意幫我嗎？他們的目標是我，我會引走主要人員，你只需要幫我殺死斯特福德子爵就行，他只是序列5，最多攜帶了一件半神層次的封印物，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

看著鏡子內久久沒有回應的“塞尼奧爾”，特莉絲眉頭微蹙，她剛想要中斷聯絡，鏡子那頭終於有了回應。

“可以，時間由我來定！”

……

貝克蘭德，傢俱商人漢普雷斯的家裡。

經過兩三個星期，在“皇帝”先生的幫助下，奧黛麗完成了多個來自心理鍊金會的任務，其中不乏有關政治問題的任務。這對於原來的她來說，即使不做任何敷衍，正常去做這些任務，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可現在，她只需要把自己無法完成的任務告訴“皇帝”先生，耐心等待一段時間，長則四五天，短則一兩天，她做一些表面工作，避免被懷疑就行，其餘的“皇帝”先生會解決。

這和她之前的表現並不太一致，但恰好符合被赫溫·蘭比斯種下心理暗示的反應，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懷疑。

不過，作為霍爾伯爵的女兒，即使並沒有刻意鑽研政治，但每天接觸和自帶的天賦，也讓她很清楚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任務的“皇帝”先生在政治方面的能量有多恐怖。

即使是她已經正式進入政壇的哥哥希伯特藉助父親的人脈都很難做到這一點，儘管這和他還沒有真正繼承家族有關，可要知道“皇帝”先生是軍情九處出身，和政壇是有一定距離。

奧黛麗也不止一次地藉助這些任務，來嘗試推測“皇帝”先生的真實身份，但全部失敗了。她對軍情九處的瞭解基本上都來自自己的朋友李爾森子爵的兒子康斯，對方在大學畢業後加入了軍情九處工作。

她之前也嘗試過詢問對方這方面的問題，但得到的答覆卻是，除了少數幾位軍方出身的高層，大部分高層人員都會佩戴面具出現，甚至各部門不乏有哪怕開部門會議都佩戴面具的成員。

擔心破壞塔羅會成員之間默契的奧黛麗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不過隨著多個任務完成，她也終於積攢夠了功勳，可以換取“夢境行者”的魔藥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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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樣也在“皇帝”先生的計劃內，接著就需要她扮演一個演技不太好的演員。

……

“身為‘觀眾’，你很不錯，可作為演員，還是有些問題的，難怪你最近完成任務的效率那麼高，是有人在幫你？”

看著拿著“夢境行者”配方的奧黛麗，穿著襯衣、馬甲、正裝三件套的赫溫·蘭比斯依舊保持著慣常的微笑，但卻顯得有些陰冷。

他扯了扯暗紅的領帶，蔚藍而深邃、彷彿蘊藏著數不清知識的眼眸變為黃金色，童孔也豎了起來，映出了身穿澹藍色長裙的奧黛麗形象。

嗡的一聲，奧黛麗的思緒變得極為迷湖，唯有靈性天空下的那個“她”還勉強保持著些許清醒。她意識島嶼周圍的心靈大海表面，浪潮轟然湧起，覆蓋而來。

一道身影快速從心靈大海深處攀升出來，沿著具現出來的階梯，穿透潛意識的領域，登上了她“心智體”之島。

那道人影穿黑色三件套，滿頭銀髮，儼然是另一個赫溫.蘭比斯。他臉上沒有一點笑容，氣質極為陰鷙，部分皮膚覆蓋著灰白色的鱗片，同時讓片片灰白色的龍鱗飛入了島嶼的基石，也就是人類龐大的潛意識領域裡。

奧黛麗意識領域的最後防禦在在一波接一波的衝擊下，飛快被削弱，即將破碎，察覺到這一點的赫溫.蘭比斯再次加大了心靈風暴的力度，滿意地感受到奧黛麗整個意識島嶼出現搖晃。

這意味著他即將完成操控住對方！

就在這個時候，他耳畔響起了一個古老拗口的單詞：

“命運！”

現實世界的赫溫.蘭比斯愕然抬頭，只見奧黛麗碧綠的眼眸染上了最明亮最迷人的金黃。

“竊運者”符咒！藉助這符咒，奧黛麗將意識屏障即將破碎，心靈快被操縱的未來嫁接給了赫溫.蘭比斯，從對方那裡竊取到了駕馭“心靈風暴”，開啟目標心智體之門，直接修改和種下相應意識的命運。

剎那之間，局勢就此逆轉，奧黛麗從瀕臨崩潰的邊緣一躍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當然，這優勢只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

下一瞬間，她按照自己給自己種下的心理暗示，從另一個口袋中拿出了一枚表面花紋反覆，深黑與暗金紋路相互融合疊加的符咒，灌輸靈性，念出了古赫密斯語單詞：

“放大！”

符咒無聲燃燒起來，奧黛麗立刻感覺到自己對赫密斯的催眠加深了一重，她不敢怠慢，注視著赫溫.蘭比斯的眼睛，嗓音相當柔和地說道：

“你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把配方交給我後，直接離開，兩個小時後前往西區郊外……”

在“放大”符咒的加持下，這個潛意識想法的植入並沒有激起太明顯的排斥，哪怕赫溫·蘭比斯可能沒有這方面的任何安排，但這並沒有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

“我沒有察覺到你的異常，我把配方交給你後，就直接離開，兩個小時後前往西區郊外……”赫溫·蘭比斯重複著奧黛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