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騎南絕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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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太陽剛剛升起,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掃清了籠罩在白水城上的霧霾。白水城中又開始熱鬧起來了,街面上又開始穿梭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他們並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如果他們知道了一定會驚出一身冷汗來,契丹三王子現身白水城,一萬契丹精銳鐵騎兵臨城下。

整個白水城沐浴在一片祥和,安寧的氣氛之中。

白水城,凌鐸之的將軍府邸。

將軍府中堂會客廳中,凌天雲等眾人坐落其中,郭懷安的傷已無大礙,身上的毒素早已清除,但臉色依然蒼白,可見那毒是如此之劇烈。凌府管家龐伯不時的穿梭在眾人之間,給眾人添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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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昨夜發生的事凌鐸之已經知曉了,對於耶律縱橫被刺,他顯然並不太在意,或許他心裡早就料到了。但對於郭懷安會捨身相救,他卻是怎麼也沒有料到,當然他也沒有過多的去問。對於郭懷安,顯然不只是歸義軍少主一個身份那麼簡單,凌鐸之對於這些表示沒有過多的關注。

“雲兒,你真的決定了嗎?”凌鐸之將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自己的兒子凌天雲身上,他端著一杯茶向凌天雲問到。

“決定了”凌天雲一臉的堅定,雙眼裡精光閃爍。昨天發生的那一系列的事,讓凌天雲很震驚,他迫切的想要走出這白水關,前往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這些年以來,他一直在父親的羽翼之下成長,雖說還軍營裡當了幾年斥侯,但這只不過是一方小世界而已。

熟話說“知子莫如父”凌鐸之瞭解自己的兒子,本來白水城裡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打消了讓凌天雲外出的念頭。但凌天雲還是決定了,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聽到凌天雲那堅定的話語,凌鐸之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和郭懷安四人寒喧起來。

不多時,郭懷安四人便提出告辭,他們還要回朔州。

凌鐸之見郭懷安四人要離去,便沒有挽留,提出是否安排一些人手保護他們回到朔州,被郭懷安等人拒絕了,以郭懷安等人的身手顯然如果沒有太大的危險,一路上還是能平安回到朔州。

“兄弟,保重,來日我兄弟二人繼續並肩作戰,攜手殺敵。”郭懷安臨走之前,輕輕的拳擊在凌天雲的胸上。凌天雲不覺得鼻子一酸,他不知道此時的離別,又將會是什麼時候再相遇,雖然凌天雲與郭懷安相識只有兩三年的時間,雖然郭懷安用了假名欺騙了他。

但他依然相信,他會以有這樣的兄弟為傲的,不管未來如何,他凌天雲會一直認這個兄弟一生一世。

凌天雲目送著郭懷安四人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一直卓立在將軍府門前。

這一別之後,凌天雲和郭懷安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們二人將會在這亂世之中各譜寫出屬於自己璀璨的悲壯篇章。

郭懷安四人離開後,凌天雲的心情一直很低沉,凌鐸之見此不由的慍色說道:“他有他的路要走,你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你自己想好了嗎。”

“我的路,屬於我自己的路。”凌天雲沒有回答凌鐸之,口裡一直低語著。

“你自己的路還是你自己去找吧,”凌鐸之此時也不好說什麼,自己的兒子決定了外出,他自己的路當然要他自己去找。說完凌鐸之從臥室拿了一本書遞給他,說道:“此刀法雖然不是什麼高深武學,但也集為父一生之所學刀法,為父將此《破軍八式》便給予了你,此刀法凌厲霸道無比,只攻不防,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刀法。你要慎重使出。當然如果沒有生命危險為父便不建議你使出,以前不傳授給你是因為你並不需要,而今你一個外出,為父也幫不上你什麼,路要靠你自己去走。”

凌鐸之說完便前往軍營處,留下了怔怔發呆的凌天雲。

白水城墟市旁無名酒肆,

凌天雲拋去了所有的煩腦,只想在這裡喝上最後一次無名酒肆老闆娘釀的“雪梨釀”美酒,當他走到無名酒肆門前,愣住了,酒肆還是那個酒肆,朵兒還是那個朵兒,此時的朵兒正背對著門前而坐,發著呆。而老闆娘卻不是那個老闆娘了,竟然是那黑娘子。

卻見那黑娘子又換了一身衣裳,粗麻布衣著身,包裹著一豐腴熱火的身材。

“怎麼,不認識啦,要喝酒就請進吧,”黑娘子見是凌天雲站在門口,熱情的招待道。

凌天雲有點遲疑,他不確定這酒是否還是以前的酒。

“放心吧,這酒還是以前的酒,不過呢???????”黑娘子顯然看出了凌天雲遲疑的是什麼。

“不過什麼?”

“這酒我下了毒藥,你敢不敢喝。”黑娘子突然湊到他耳邊輕輕的說道,一種沁人的女人香味鑽進凌天雲的鼻孔,使得他心不由的一蕩,耳朵被黑娘子口吐輕蘭的熱氣一吹,他臉頓時紅了起來。

他感覺像做了壞事般,不敢正眼看黑娘子。

“呵呵呵呵”,黑娘子見凌天雲露出此般窘相,不由的發出一串輕笑,那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凌天雲頓感無語,一共與黑娘才見過三面,這次見面凌天雲也沒有想到她會開這樣的玩笑,而這時,朵兒出來了,還是那樣的羞澀,還是那樣的怯怯的讓人猶見可憐。但凌天雲明顯感覺到朵兒的身體裡潛伏著另一種氣質,具體是什麼,他一時也捉摸不透。

“凌大哥,你來啦”朵口裡還是吐出的還那樣輕言軟語。

酒肆裡並沒有什麼人,只有凌天雲一個客人,果然這“雪梨釀”還是老樣子,香醇濃厚,卻烈辣無比。一碗碗酒已下肚,凌天雲暫時的忘卻了一切,只享受那“雪梨釀”給他帶來的快感。

一罈“雪梨釀”下去,凌天雲便忘卻了所有的煩惱,沉澱在心中的那幾絲失落一掃而光,不由得豪情萬丈。

卻見朵兒雙手託著下頡,坐在凌天雲面前,呆呆的望著他,雙眸裡透出如一汪春水般絲絲的柔情。他們兩都沒有說話,顯得那樣的靜謐和祥。

黑娘子坐在門口,懶懶的曬著太陽,卻不時的饒有興致的望了望在酒肆裡的那對少男少女。

“朵兒,我??????”。

“凌大哥,我??????”。

一時,兩人突然異口同聲的開了口,如心有靈犀般。卻又同時收住了口,兩人大感尷尬,又沉默起來。

凌天雲望向朵兒,他不知道如何開口,卻見她垂著頭,青絲隨意般從她的髮髻兩旁落下,露出白如羊脂般的細長後頸。

“朵兒,你先說吧。”還是他打破了沉默。

她抬起頭,滿臉的紅暈,一雙黑如點漆般的雙眸,一眨一眨的閃動著。或許那夜空之下一閃一閃的星星此時也沒有她的雙眸美,凌天雲如是想。

她望了他一會,道:“朵兒明日要便要離開這裡了”,說完一絲期艾的眼光望著他。她多麼希望凌天雲能問她去哪。

凌天雲聽聞,心裡莫名的一陣失落,對於朵兒即將離開白水城,他無法有更多的想法。畢竟他也準備離開白水城,去其它的世界尋找屬於自己的那條路。他於朵兒之間,在他的心裡一直她當作鄰家小妹般的對待。雖然他與她相識時間並不長,也是他認識的第一位異性,但根本沒有男女之間那份非份之想。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其實我這次來,是向你辭行的。”

朵兒只覺得鼻子一酸,心裡如堵塞般,眼角旁閃爍著晶瑩淚光,顯然他並不關心她將要去哪,難道他心裡真的沒有她嗎,她不覺得一胡思亂想。本著女兒家的矜持她又無法表達什麼,她越想越覺得心裡堵得慌,她更加的覺委屈了。

“朵兒,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凌天雲看見她眼角旁的淚光,不禁的問到。

他不問還好,一問,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淚水,那淚水如潰堤之江水,“嘩嘩“直下,她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嗚嗚”的哭了起來。

凌天雲在旁邊,一陣手足無措,對此情形,他也一陣頭痛頓感無奈。他連忙問道:“誰欺負朵兒了,凌大哥幫你教訓他去。”

她沒有回應,一直哭著,哭得梨花帶雨般,讓人心痛。

“朵兒不哭,以後你凌大哥常去看望你,怎麼樣。”凌天雲無奈,掏出手絹幫她擦拭了臉頰的的淚水,只好隨便安慰了一句話。

“真的”她一聽,揚著頭,破涕而笑,卻是梨花一枝帶春雨,欲顰還笑。臉頰上還留著兩處淚痕,顯得如此滑稽卻不失可愛。

這女人變臉比變天還要來得快,凌天雲一陣無語,他點了點頭道:“是真的,到時我一定去看望朵兒。”

朵兒從腰間掏出一香囊,遞給了他道:“這香囊送給凌大哥,望凌大哥時常佩戴著,如同朵兒能陪同在凌大哥身邊般。”

他接過了那香囊,只見那香囊為五色絲線纏繞綵綢而成,那香囊上刺繡著一隻金色鳳凰,金色鳳凰下有兩個小字“夜冥”。那香囊握在手心,柔軟而細膩,陣陣怡人清香撲鼻而來,使人心曠神怡。

“我家在那極北之地,夜冥宮,凌大哥要常來看朵兒。”

“極北之地,夜冥宮”,凌天雲暗暗的記住了這幾個字。

“他們都回去了吧。”黑娘子突然對走出酒肆的凌天雲問了一句。

“嗯,都回去了。”他應了一句,走向黑娘子,本想和她說一些客套話。

卻見黑娘子嘴角起揚,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凌天雲心裡不由一怵。

“嗖”的一聲,他身形一竄,如一隻見到毒蛇猛獸的兔子,逃似的遠離了黑娘子,他覺得這次是他將輕功逃離發揮的最完美的一次。

留下朵兒驚愕的表情,和那黑娘子一串串的銀鈴般的笑聲。

??????

傍晚時分,在萬里長空奔波了一天的太陽,漸漸接近地平線,此時的夕陽又紅又大,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夕陽下方一片紅橙相間的晚霞。

白水城南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傍晚的寧靜,一黑衣少年縱馬急馳,飛快的穿過那白水城的南城門。

那少年縱馬駛出幾百丈後,勒住了馬韁繩,使得那馬兒一陣長嘶,停了下來。那少年回頭望了望這白水城。

猛然間,那少年“嗡”的一聲,抽出了手中的刀,刀尖遙指著南方。那刀發出一道凌厲寒芒,無形的殺氣沖霄而起,驚得那晚霞碎了,驚得那夕陽暮然間躲進了那碎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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