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誰降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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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楠盯著那了樂又看了片刻,隨即說道,“你不要覺得不服氣,我當初見過你們青城山的上一任道子了夢一眼,其人不僅天賦遠在你之上,而且心性也比你穩重的多,懂得藏鋒守拙,進退有度。你的資質稍遜於他,有副女兒身卻有著尋常男子都沒有的至剛之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司馬南還沒有教你正雷心蓮吧!”

站在司馬南身後的了樂遲疑地點了點頭。

自從道子了夢下山之後,司馬南便將了樂收到膝下,悉心傳授武道與她。

時至今日,了樂已經成了門中新一代弟子的最強者,五品初期修為,符篆之道也是入室境界。

武道修煉共五個境界,登門,入室,小成,大成,圓滿。

而了樂修煉符篆之道到現在攏共才只有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卻能夠達到入室境界,已經實屬罕見了。

至於這青城山的至高功法正心雷蓮,司馬南的確還沒有傳授給了樂。

這也是了樂一直以來縈繞在心頭的疑惑。

“雷霆之法過於狂暴,乃是天罰罪孽之道,若是沒有一顆上善若水,平靜無為的道心承載,恐怕還沒等練成正心雷蓮,就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了!”郭楠一邊看著了樂,露出一副失望的模樣,一邊嘆著氣說道。

了樂聽了這話,仰頭看向司馬南,問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是我不夠資格,你才不教我對嗎?”

司馬南看著了樂,苦笑道,“痴兒啊,何苦呢?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要追問一個回答的,有些答案不說出來就已經是一種回答了,你又何必要聽到答案,再給自己找罪受呢?”

見著了樂依舊執著堅定地看著自己,司馬南最後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你這性子再柔三分,我都會把正心雷蓮教給你。過剛易折,依著你這性子,我若是真得把正心雷蓮教給你,哪怕你真得學會了,恐怕也容易走火入魔,自我毀滅!”

了樂聽了這話,深吸了兩口氣,氣沖沖地瞪了司馬南一眼,隨即轉身便離去了。

那些個新弟子有的忍不住呼喊挽留,有的緊緊跟了上去,想要安慰了樂,還有的怒目圓睜,氣憤於郭楠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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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是我們青城山,不是你這王爺的長安城!”有弟子高聲呼喊道。

“青城山的弟子輪不著你來教訓!我們自己想幹嘛就幹嘛,與你無關!”有弟子怒斥道。

“青城山雖然沒落了,可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宗門,外人若是想欺辱我們,我們也定不會讓對方好受!”

“頭可斷,血可流,青城不可辱!”

“頭可斷,血可流……”

越來越多的弟子開始從各處匯聚到了比鬥場,越來越多雙同仇敵愾的眼神狠狠地盯住了郭楠。

郭楠能看的出來,那了樂如今對於青城山來說,地位非凡,甚至可能是繼了夢之後的新一任青城山道子。

自己當著青城山這麼多的弟子的面,說著準道子的不是,這就無異於當著令狐天的面把他的父親令狐地狠狠地揍了一頓。

面對郭楠這等外人的上門羞辱,青城山弟子迅速就站成了統一陣線,誓要捍衛青城山的尊嚴!

令狐天站在一眾弟子的最前面,高喊著要師門將郭楠驅逐出去的話語,身後的弟子齊聲附和。

就連之前那些被令狐天帶領老弟子欺壓的新弟子們,也都頭一次站在了令狐天的身後。

這些弟子就像是一個站在即將滅亡的王國領土上的一群王子公主,在面臨外人踐踏他們珍貴無比的花園時,摒棄了相互之間的傾軋算計,果斷地拿起武器反抗,誓要將外人驅逐。

郭楠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群原本已經被他貼上了“自暴自棄”,“勾心鬥角”的弟子,在此時居然能夠摒棄前嫌,團結起來對抗自己。

這是一種多麼可貴的精神啊!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郭楠輕聲說道。

“弟子們不懂事,倒是讓王爺見笑受委屈了!”司馬南笑呵呵地說道。

“委屈談不上,我還犯不著和一群孩子置氣。”郭楠轉過身,背著手慢慢離去。

“我之前還在想,你們青城山為何生命力如此頑強,當初人族之中扛起反妖大旗,對抗整個妖族氣運鎮壓的便是你們青城山。故而當妖皇滅亡,整個妖族分崩離析,氣運斷絕之時,便是你們青城山氣運斷絕之時。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你們青城山居然能夠一直支撐到現在,正是夠頑強的。我之前還以為你們青城山是用了什麼特殊的辦法,來延續氣運,如今看來,是你們青城山這個宗門獨特的精神把弟子的心神全部凝聚起來了,這才讓宗門沒有徹底垮掉啊!”

司馬南笑了笑,說道,“時也命也,也是天道定下的命數,讓我青城山沒有亡掉。”

“行吧,既然你們青城山自己就能夠處理好宗門的事,我就不多操心了。我也就是念著當初你們師父與我的情分,這才每年來看看他,給他上柱香。這轉眼又是十年過去了,我和他的緣法差不多也已經結束了,我也不多來煩擾你們幾個後人了,以後就不來了!”

郭楠領著郭大龍慢慢地向著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高聲念道,“可惜,可惜!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盤旋山路的兜兜轉轉之中,就如同孤帆遠影在碧空終盡!

這時,一張張或是蒼老,或是年輕的面孔在比鬥場的天空浮現。

下方的弟子抬起頭驚訝地望向天空,發現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正是宗門內的所有長老!

“那個不是宗門內管理經書典籍的黑白長老嗎?”

“那是前幾年剛剛晉升長老的了

虎和了魚,他們二人都有六品實力,哪怕是在長老之中也是貨真價實的強者!”

“看!看那邊!那是天音長老!她可是了樂師姐的師父,我聽我師父說前幾天所有長老們都被召集了起來,舉辦了一場會議。

因為自從吳凡大長老意外死在了鎮妖塔之後,大長老一位一直被空著。

他們這次準備透過投票來選舉出大長老,所有長老每人擁有一票,掌門一人兩票。

結果最後天音長老和令狐地長老的票數共同位列第一,長老們商量了好幾天,最後決定再給予掌門一票,由他來決定大長老之位的歸屬。

選舉的結果還沒有對我們這些弟子公佈,不知道掌門那一票給了誰……”

“我聽說前幾天了虎師兄和了魚師姐共同收了一名弟子準備好好栽培,結果那令狐天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居然帶著跟班去找那弟子的麻煩。結果他們前腳剛逮住那弟子,後腳就被了虎師兄給發現了。

那了虎師兄和了魚師姐可是結成了道侶,二人聯手之下,沒有哪位長老敢獨自招惹他們。

他們將那囂張跋扈的令狐天扣在了洞府,後來還是令狐地長老親自登門拜訪,送了不少靈丹妙藥,這才從他們那裡把令狐天給領了回來。”

“我聽說那個長老似乎有些什麼怪癖……”

“那個長老我之前從一個好兄弟那裡聽來了一個關於他的訊息,據說他曾經……”

…………

一眾弟子都在細細碎碎地唸叨著,一會說說這張面孔是哪位長老,一邊談論著那邊那個長老有著什麼樣的事蹟。

忽然,一眾長老之中,天音長老轉了轉自己的臉,沉聲說道,“肅靜!戰王爺已經離去了!”

一眾長老的臉龐瞬間都變得嚴肅起來,下方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弟子們也都紛紛閉上了嘴,再不敢多說什麼。

天音長老可是一眾長老之中為數不多的女人,而且無論是資歷還是實力都是靠前的,自身的性格也是剛正不阿,格外強硬,身居戒律堂長老一職,管理著青城山上下賞罰之事。

據說當初有位老弟子不慎觸怒了她,而且還不認錯,結果直接被天音長老趕出了青城山,任憑那位弟子的師父如何求情,那位弟子如何哀求,天音長老都是絲毫不為所動。

“今日之青城山,雖滿目瘡痍,不過依舊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理應給予它保護!”天音長老語重心長地說道,“戰王爺固然是我們青城山的貴客,他也曾是我們青城山上一任掌門的摯友,他們二人在人妖戰爭時期都是能夠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不過哪怕是有這樣一份情緣在此,今日他來我青城山對著我們內部的事務指指點點,都是對我青城山的不尊重。

不管我們青城山如今有多麼的沒落,不管有多少人不看好青城山,它如今都是屹立於九州大地上的璀璨星辰,絕不可能隨意讓人染指玷汙,也絕不允許有人對它侮辱指責。

他日我若倒在青城山下,莫哭,那是我的福分。日月山河還在,諸位慢行!”

天音長老的話語響徹整個青城山,一眾弟子在這時皆是跪伏在地,齊聲附和。

“日月山河還在,青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還在,青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還在,青城江山永在!”

這聲聲震顫天地的話語,充滿著無窮無盡的自信,充斥著足以撼山倒海的決心!

轟隆隆!!!

天雷驟然響起,一道紫色的閃電自天空遺落,不偏不倚地轟在了青城山之上。

嗡嗡嗡!!!

一層碧綠色的罩子驟然出現在青城山上空,將那道閃電全部隔斷在外。

這一幕頓時將青城山上的一眾弟子驚住了,剛剛凝聚的昂揚鬥志瞬間化作了交頭接耳的議論。

“這雷霆為何降下啊?剛才還好有護山陣法,不然恐怕這青城山都要被削去半邊了啊!”

“紫色雷霆?!那是什麼意思啊?莫非是我們青城山有高人渡劫?!”

“不知道啊!這等雷霆實屬罕見,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受師門委託去梁州的古妖戰場給那裡的兩位長老送一封信,結果正好見到了一次這樣的雷霆,不過可比今天的陣勢大的多,那一次足足有五道紫色雷霆從天而降,我看到一座足足有百丈高大的巍然山嶽直接被這雷霆給摧毀了,而在那天之後,就有民間傳聞說,那是古妖戰場裡面有一個大妖潛逃而出,天道這才降下雷霆,企圖將這妖魔擊殺!”

“妖魔降世?這可是青城山啊!當初的鎮妖塔都已經被推掉,裡面的妖族也被通通擊殺,如今哪裡還會有妖魔啊?”

…………

“行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各弟子即刻散去,莫要無事逗留!”

天音長老一聲令下,一眾弟子紛紛低頭稱是,各自散去了。

而天空上的一眾長老的面容也逐漸隱去,這都是他們用意念在陣法上投影出來的虛像,他們各自的真身都是端坐在洞府之中。

司馬南看了令狐父子一眼,對著令狐地嚴肅地說道,“跟我走一趟如何?”

令狐地微微點頭,一臉的坦然。

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迅速消失不見。

令狐天望著令狐地的背影,眼神微微閃爍。他剛才也看到了掌門司馬南嚴肅的神情,總覺得自己父親這一去怕又是得為自己承擔許多罪責了。

不過很快,周圍那些平日裡追捧令狐天的弟子又圍了上來,一口一個令狐大哥的喊著,讓他喜笑顏開,心花怒放,轉眼就把剛才的不愉快全部拋諸腦後。

這時候的山頂大殿中,司馬南端坐在三清泥像下,閉目打坐。

下方零零散散坐著幾個長老,令狐地也在其中。

大殿中央上空,漂浮著一團巨大的黑色雲霧,其中有著數張長老面孔。

原來在青城山陣法被紫色雷霆攻擊之後,一眾長老都是緊張了起來,一齊要求召開會議,討論今日青城之事。

大殿裡面的這些長老都是正處於閒散狀態的,故而本身直接來到這裡,而那些透過陣法寶物讓意識過來的長老要麼就是正在閉關,要麼就是在外處理事情。

“天雷降我青城山,此是為何啊?青城山氣運尚未斷絕,天道不可能要亡我青城山啊!”

“難道是當初清掃鎮妖塔時,有大妖隱匿,今日我等長老一同藉助護山陣法出面鼓勵弟子,導致陣法出現動盪,進而使天道發現有妖魔隱匿蹤跡,故而降下劫罰,企圖消滅妖孽?!”

“莫非是九州妖族餘孽意圖再起風波,這是天要警示我青城山再度出世斬妖除魔?!”

“我倒是懷疑是不是那戰王爺在我們青城山做了什麼手腳!”

大殿裡面的令狐地語出驚人,頓時吸引了眾長老的目光。

“令狐長老何出此言?此事可大可小,還請令狐長老注意自己的立場,莫要因私忘公!”雲霧之中的天音長老皺著眉頭說道。

她這是提醒令狐地莫要因為今日郭楠出手教訓令狐地的兒子令狐天,而在這裡有意引導宗門長老針對郭楠。

說實話,一眾長老其實都對令狐天在宗門裡的混賬事蹟有所耳聞,不過因為令狐天的下手都不是很重,而且欺負的弟子大多都是些沒實力,沒背景的,再加上令狐地有意包庇,並給出了許多的賠償,這才讓大多數的長老都站在令狐父子這邊,讓天音長老一直定不了令狐天的罪責,每次抓住他的把柄,都會被眾多長老推三阻四地給保下來。

不過哪怕令狐地能夠憑藉自己的人脈拉攏眾多的長老的關係,可是在上一次的選舉大長老中,令狐地依舊只能和天音打成平手。

長老們固然會有私慾,在面對令狐地的送禮只為讓他們幫自己說兩句話,保全自己的兒子免去一頓責罰時,都是欣然應允。

不過在面對選舉大長老這等嚴肅大事之時,他們也會摒棄私慾,公然做出抉擇。

而令狐地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得到半數投票,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他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許多長老的認可。

“我自信現在依舊保持著清醒,而且我提出的也是一種實實在在存在的可能性,今時今日青城山所發生的唯一特殊情況就是戰王爺帶著自己的兒子上了山。這紫色雷霆的降下也正是在他們父子離開後不久。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們的出現或許和這紫色雷霆有種某種聯絡嗎?”

“戰王爺與青城山上一任掌門私交甚好,這十多年來他一直保持著每年陽春三月來青城山拜訪的習慣,我覺得他對青城山並無任何的敵意,這份懷疑並無任何的根據,完全可以排除!”天音氣沖沖地說道。

“呵呵,沒有任何的敵意?如今周皇下令讓燕衛團帶軍出征,征討六州。

朝堂上下儘管都對周皇的殘暴貪婪怨聲載道,可是全部都因為畏懼而對周皇畢恭畢敬。

我們青城山緊挨著長安城,難免會引得周皇的覬覦之心,周皇也是當初人妖戰爭的參與者,他不可能不知道當初那場戰爭的財富……”

“大陣檢測的結果出來了,大家夥都安靜一下吧!”司馬南睜開眼緩緩說道。

此時其他的長老都是一言不發,眼觀鼻鼻觀心,任由天音與令狐地爭執,當司馬南開口之時,這才開始有了動作。

天音狠狠地瞪了令狐地一眼,令狐地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不在多說什麼。

畢竟,當初的那件事對於青城山來說,並不怎麼光榮。

“我剛剛已經徹底檢測了一番護山大陣的情況,因為過去守護大陣的兩位長老在兩年前去閉關靜修,導致護山大陣一直無人看管維修。

如今已經有好幾處出了問題,今日眾長老一起使用陣法,傳輸意識,讓它有了一瞬間的破綻。

在這一瞬間,戰王爺恰好帶著他的兒子離開了青城山,而青城山也恰好遭到了天雷責罰。陣法已經癱瘓了五成!”

“五成?!”

“五成?!”

天音當即驚呼,而令狐地更是站起了身。

要知道青城山的陣法可是六品大陣,護佑住了整個青城山,尋常的六品高手傾盡全力轟上一整天陣法都不可能有絲毫顫動,除非是七品武者來犯,引動天地偉力,或許才能觸動陣法。

而這樣一座大陣,就在剛剛的一道紫色雷霆下毀滅了五成,這雷霆究竟是有多麼的恐怖啊!

而且如此一座巨陣毀滅了五成,這需要的修復材料接近天文數字,期間需要的人手也是眾多,需要的時間更是漫長。

可以說這一道雷霆對於青城山來說,真是一場劫罰!

“暫時不用擔心,我在第一時間護住了陣法,讓弟子們都看不出來破綻,這個訊息絕對不能洩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讓弟子們知道,否則一定會引起他們的恐慌。”司馬南沉聲說道,“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誰都不要再提了,戰王爺那邊的態度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來者是客,就以客待之,是敵,就以敵待之。

但是在敵客不明的情況下,務必要敬而遠之。我宣佈一下上一次開會的選舉結果,我認為這大長老之位的合適人選是,令狐地。”

沒有掌聲,沒有喝彩,只有令狐地的緩緩點頭。

天音亦是無喜無悲,表情淡然。

“這陣法修復工作,就交給你了,令狐地大長老!”司馬南淡淡說道。

令狐地微微點了點頭。

大殿很快恢復了平靜,一眾長老散去,大殿裡只剩下了司馬南一人坐在三清泥像下。

過了很久,司馬南起身在香爐裡插了三炷香,跪伏叩首。

一聲嘆息……

“師父啊,這是你給青城山的責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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