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打了，你們走吧。”蓋爾瑪沉聲說道，左手緊緊握著拳頭，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些人說是民兵，其實根本就沒有受過軍事訓練，不過就是些年輕力壯的老百姓而已，和全員有階位的聖光騎士團對碰，根本就是在送死。

“不！”民兵們這才反應過來，一番任性衝擊下來，不僅鎮民死了這麼多，現在就連鎮長都死了。

“殺了這些侵略者！劊子手！”有人大吼，民兵們瞬間瘋狂，再一次對著聖光騎士團發起了衝鋒。

“侵略者？劊子手！”蓋爾瑪臉色陰沉的可怕，咬牙低吼著，眼神也愈加瘋狂。

不錯，自己這些人就是侵略者，劊子手！挑起戰爭的戰犯！可那又怎麼樣？機會已經給你們了，你們執意要選擇死，怪的了誰？！

“準備戰鬥，聖光與我們同在！”副官大吼一聲，高高舉起了手中戰錘。

“聖光與我們同在！”聖光騎士團同聲大吼，陣型開始逐漸加速。

他們沒有直接對沖，而是順著陣列跑起了弧線，整隊人馬猶如一片金色的彎刀，迎著民兵隊伍削了過去。接戰剎那，陣型散亂又缺乏武力的民兵佇列前鋒立刻人仰馬翻，死屍飛起來一大片向回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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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前鋒擦過，蓋爾瑪斷喝一聲，猛扯韁繩向左跑弧線，準備調過頭繼續接戰。

不過，剛轉過方向，她的戰馬腳下一絆，打了個趔趄。那是一具死屍擋在前路上，被戰馬一腳踢飛，滾出老遠。

“哈！”蓋爾瑪踩著馬鐙伏低身，惡狠狠大吼一聲，一拎韁繩，戰馬嘶鳴著從那具屍體上躍過。屍體睜著灰敗的眼睛，死死瞪著天空，瞪著一匹匹戰馬從身上掠過，直到又被一匹馬踢飛。

蓋爾瑪用力甩了甩頭，把那張染滿血汙的年輕面孔從腦海驅走，繼續向左猛壓，又一次接近了調過頭的民兵。她口中不住咬牙切齒念著，“你們自己找死，找死！”

嗵！

兩軍又對撞在了一起，民兵們又死了一大排，可這一次他們格外瘋狂，許多人竟然乘著前衝之勢，飛起來往聖騎士們身上撞，催不及防之下，立刻就有幾人被拽下坐騎滾落在地。

兩軍交錯而過，蓋爾瑪愕然，緩緩放慢了奔跑速度，整隊人馬也跟著慢了下來。

聖騎士們回頭望，一副難以想象的瘋狂景象出現在眼前，那幾名聖騎士被拽下來後，立刻就撲上去無數民兵。他們按住聖騎士，瘋了一般打、砸，有受了傷的民兵努力滾過去，乾脆張口嘴撕咬，像野獸一般，低吼著扯下一塊塊肉。

難以形容有多慘，難以形容那慘叫聲有多淒厲，這片戰場彷彿變成了地獄，交戰的雙方都是惡鬼。

“殺了他們，殺光他們……”一名聖騎士看得淚流滿面，渾身顫抖，抽噎著說。

突然，他們頭頂上有人說話。

“你們，要殺光誰？這些守護家園和親人的老百姓嗎？”

聖騎士們茫然抬頭，只見上方高處懸著一朵雲團，程曉天坐在雲邊，託腮看著那無比殘忍的一幕，出了神。

蓋爾瑪先是一愣，緊接著陰沉的表情鬆開，瞬間激動起來，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大哥！”

程曉天低頭看了蓋爾瑪一眼，滿臉疲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曾在無盡之海救過許多人，如今這些人散落在天涯海角，包括蓋爾瑪，可再次見到，卻是這樣一番情景。

“大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麼？我們這些信仰聖光的人，怎麼會站在了人民的對立面，我們怎麼會和人民互相殘殺，是誰把我們和人民都變成了魔鬼！”蓋爾瑪終於崩潰，哭了出來，她周圍的聖騎士也都低下了頭。

那邊聲嘶力竭的慘叫聲逐漸變弱，程曉天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太複雜，他也說不清。

“走吧，你們都走吧，不要再回來了。”長嘆一口氣，程曉天顯得有些意志消沉。

聖騎士們無人對望，似乎親如手足的同袍都變得陌生了，他們低著頭沉默片刻，開始有人向著南方跑，一去不回頭。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離去，跑向不同方向，漫無目的，連一句道別都沒有。

民兵們將那幾位聖騎士活生生撕碎，全都如被抽了筋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盯著離開的聖騎士們，沒有加以阻攔。

從此以後，聖光騎士團第七分隊全員失蹤，番號就此取消，湮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在場唯一沒走的是蓋爾瑪，她像一尊雕像，坐在馬上沉默良久，開始解身穿的金色鎧甲。先是頭盔，接著是護手，一件件原本代表正義和榮耀的甲冑被解下來，扔出老遠。

最後，她扔掉手裡的戰錘，下了戰馬，孤零零站在了草地上，如今的她一身麻布衣裙，如一位普通的農家少女。

“大哥，我走了。”蓋爾瑪捋了下劉海，對著程曉天說。

“嗯，”程曉天面色沉重點了點頭。

再無多餘的話語，蓋爾瑪轉身走向了森林，向著東北方，那裡是她的老家，希爾斯布萊德丘陵。

送走了聖騎士們，程曉天轉向民兵們，說:“你們都回家人那裡去吧，糧食，我這裡有。”

程曉天的乾坤袋裡有許多糧食，足夠玉山鎮的居民存活，而他散完糧食後，也該離開了。就在剛才，他接到了大營的警訓，敵人主力部隊準備渡河了。

傷亡慘重的民兵們開始救治傷者，不一會，蘭婭領著部下趕到了，他們將留在這裡拖延北方軍團，協助居民們逃離戰火和屠殺。

一場簡單的閱兵在程曉天面前展開，玉山鎮的百姓們一旁觀禮，騎兵隊排列成整齊的方陣，接受程曉天以及百姓的檢閱。這次分開，他們將在敵後獨自作戰，既得不到支援，也沒有給養，一切都只能靠他們自行解決。

旗手吹著嘹亮的號角，圍著軍陣繞了一週，打馬來到程曉天面前，高聲喊道:“蜀山復仇軍團，第二和第四大隊集合完畢，應到50人，實到501人，請最高指揮官，最高行政長官閣下檢閱！”

程曉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團，面對將要到來的艱苦戰鬥毫無畏懼，絲毫不下於另兩支王牌。

不過，隨後他想到了什麼，問一旁陪同檢閱的蘭婭，“有兄弟犧牲了嗎？”

蘭婭搖了搖頭，也有些疑惑，思索一番後，方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那個叫做卓卡的小姑娘請了探親假，如今一個月的假期已滿，她卻還沒有歸隊。

“卓卡？”程曉天也想起了那個靈動又可愛的小姑娘，目光不由飄向了東北方，奧特蘭克山脈的方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