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廣場之上，百官同望天際，直見馮炁不在人間。
有官員頹然跪倒，不知往後如何，也有人憤憤嘆息，直言不能殺之後快。
百官各有神情，卻也紛紛看向李翱。
馮炁一事, 以其死之局徹底結尾，一場宮廷政變，便也算到到此落下帷幕。
眾人都看向李翱，等待著他為這一切蓋棺定論。
李翱卻是在李棟的攙扶下艱難起身，此刻大喘著氣看向周圍官員，譚相走上前來，李翱只是微微搖頭說道。
“此事, 便就此為止，明日過後, 為這些枉死之家，尋餘脈，重振之。”
如此說完，李翱當下便是在李棟的攙扶之下，欲邁步離開這裡。
但是下一刻，李翱的面前卻是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
正是杜克勤和李離。
兩人朝著李翱拱手行禮，李翱面露不明，而李離此刻開口說道。
“陛下，今日所見，我等也有一事相求，請陛下廢宗國法，勿使天下英才子弟，年少戰死沙場。”
“請陛下成全！”
一時間這場中再次陷入了萬分寂靜之中。
而下一刻，便是一人的怒喝聲傳來。
“大膽, 此乃文朝國策，豈可隨意改之？！”
說話的正是譚相，而李翱當下卻是伸手制止，此刻看著李杜兩聖，目光深邃。
宗國法於文朝，是一條一石二鳥的政策，既為文朝邊軍補充了實力，同時也讓詩宗不得置身事外。
而於詩宗，此卻是一把雙刃劍。
天下詩宗名聲更甚，可精英子弟卻也死傷慘重。
而兩位詩宗聖人，在這等皇室動盪之時，卻開口說了此話，這不由得令人心中有所聯想。
李翱的心中也同樣想到了此等情景，見得兩人目光堅定，此刻卻也有幾分不肯退讓之色，李翱一時咳嗽了數聲。
李棟見此情景，當下也是上前朝著兩位聖人拱手。
“聖人，還請體恤父皇今日驚怒過度，此事，待他日再商議如何？”
李杜兩人不為所動，甚至完全沒將李棟的話放在心中。
這令李棟的神情也是陡然一變, 旁邊的譚相見此也是有所急切, 此刻同樣上前來。
可就在這時候, 旁邊卻是再有一個聲音響起。
“陛下, 宗國法的確重傷詩宗子弟，各詩宗已經有多年未有驚世之才出現，朝廷與詩宗同氣連枝，實是不當如此。”
眾人循聲望去，見到是從李墨兒口中說出，此刻各個神色一頓。
“皇姐？你……”
李棟同樣有些不可置信，此刻卻是欲言又止，只能看向旁邊的李翱。
李翱的目光也在這時候看向了對方，似乎也有幾分疑惑。
就是站在遠處的宋穆聽到此話，此刻目光也看到了李墨兒身上。
今日的李墨兒，與往日完全不同。
雖是穿著一身宮裝，略施粉黛，但眉宇之間，卻有一股英氣顯露，甚至說話間，都令人覺得頗有不凡。
宋穆還未能從剛剛的震動之中緩過神來，此刻只是覺得李墨兒今日，似乎多有變動。
而李墨兒卻是再次開口了。
“陛下，您覺得這天下，需要一位何等君王？”
“是能制衡一切，還是能破除一切制衡？”
李墨兒的語氣平澹，可話語之中，卻陡然露出幾分果決。
而百官卻是各個面色有異，若說剛剛李杜詩宗所言令他們覺得今日還要變數，那李墨兒此刻所言，卻讓他們腦中忽然有了別樣想法。
這李杜兩聖所言，是不是有其授意？
還有此刻李墨兒所言，一個女子，竟要與陛下言論制衡，言論君王？
譚相此刻怒斥一聲，身上的文力已經剋制不住，強悍的威壓驟然壓來。
“明姝郡主，你可知你現在在說什麼？君臣之事，容不到你一個女子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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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話音落下，那李墨兒的身上竟也立刻綻開一道氣浪，兩股威壓在空中陡然碰撞，譚相勐然瞪大了眼睛。
“大學士？”
“這怎麼可能？”
譚仲業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李墨兒，那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大學士境界。
百官見此也是勐然退卻，此刻各個面有驚詫。
李墨兒一個女子，竟然到了大學士的境界。
古往今來，文人大境界者，從未有這等女流之輩出現！
而且這李墨兒，如果細細數來，至如今，還未至三十歲！
“容不到我來說？”
“難道天下文人，便不能容我這一個女流之輩？”
“我也姓李，體內也流著皇家血脈，若見不公，君臣之事？如何不能說？！”
李墨兒字句頓挫，一道氣浪驟然盪漾而開，譚相此刻渾身一震，此刻面有駭然的看向對方。
“你……你究竟要做什麼？”
譚相欲為發難，可面前李墨兒修為驚天，又有李杜兩聖在此，譚相竟再覺緊迫襲來。
此次，難道又是一次……逼君……
李墨兒絲毫未再看對方一眼，此刻只是看向了面前的李翱，此刻再次說道。
“陛下，您覺得如何？”
李翱看向對方，此刻目光深沉，而李棟見此卻是面有惱怒，此刻快步上前，當下沉聲說道。
“李墨兒，你要對父皇如何？”
“難不成你今日，也要再做一次馮炁？！”
李墨兒卻是微微側目，兩人的目光對上，李棟被對方眼中的那股凌厲之氣鎮住，卻也聽到對方的聲音再次傳來。
“殿下，若我沒看錯，你的同進士修為，如今十分脆弱吧？”
李棟面色驟然一緊，此刻卻是強裝鎮定，開口直言。
“你說此話是何意？我修為與你又有何干……”
李棟說道此處卻是勐然一頓，然後在下一刻勐然看向對方。
“李墨兒，你難道要……”
“我如何不可？”
李墨兒微微昂起頭，身上的氣息更是盪漾而出，此刻闊步向前。
“文朝十代君王，皆是進士登基，不知我李墨兒，可丟了皇室臉面？”
一句而出，場中卻有十數人頓時怒喝，身上氣息湧動，此刻就要出動，可下一刻，周遭竟有那紅袍官員同樣身形乍起，出手阻攔。
李棟等人只見這廣場之中，竟有一眾官員助李墨兒！
李棟的面龐已經蒼白，此刻驟然回頭，看向李翱，李翱同樣看著這場中情景，卻並未有所言語。
李杜兩聖此刻仍舊是拱手，身上的氣息絲毫未露。
祭祀廣場上再有刀光劍影，危局再臨，而此次。
非是逼君，而是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