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穆和秦太傅還未到達東宮，便聽到大殿中傳來的巨大動靜，還有不時傳來李棟的咆哮聲。
幾個太監和侍女都被轟了出來，此刻正慌亂跪倒在殿門外瑟瑟發抖。
宋穆看向旁邊的秦太傅，秦太傅的臉上倒是平靜，此刻只是緩步邁上臺階，到了那殿門口, 此刻沉聲呼喚一句。
“殿下！”
那大殿中的動靜陡然變小了，然後便有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衝了出來，朝著走到了殿門處的秦太傅喊道。
“太傅。”
李棟此刻十分狼狽，本就空曠的大殿之中的幾樣東西也被打破，此番見到了跟在後面的宋穆，神色也有所變動。
秦太傅卻是打量了其中一番，此刻臉上卻是有幾分冷冽，當下對著殿下說道。
“殿下，此乃一朝之忿, 成何體統？！”
李棟聽聞此話頓時垂下了頭顱，此刻臉上頗有些灰敗的點頭，卻又是抬頭看著秦太傅說道。
“太傅，父皇所言必然是氣話，怎能令太傅就此離去？”
“過往十數年教導，父皇怎能如此輕視？”
秦太傅卻是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此刻沉聲說道。
“殿下，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想來陛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聖言既出，便是有過無數思量的。”
聽著訓誡的李棟此刻只能是憤憤的點頭。
“但是太傅，那為何陛下不讓您再入皇城。”
秦太傅面色一緩，此番沉聲說道。
“事已至此，殿下無需多言。”
“此番老夫過來，是與殿下告別的。”
此話一出, 李棟的臉上頓時露出幾分急迫，急不可耐的上前幾步。
“太傅……”
秦太傅只是擺手，自顧自的將一些事情說完，聽著這話的李棟神情總是帶著幾分悲慼。
宋穆就恭敬的站在旁邊聽著，片刻之後，秦太傅忽的扭頭與宋穆說道。
“宋講學，你上前來。”
宋穆聽得此話，當下連忙上前拱手，李棟也看向宋穆，卻聽到秦太傅此刻開口說道。
“宋講學，往後殿下之事，你要多多上心。”
這麼說著，秦太傅又與宋穆交待了一些事情，更是囑託李棟要勤勉學習，多多向宋穆討教，早日順利達境。
此番話語，說的十分真切，李棟已經雙眼通紅，只是握著拳頭點頭，宋穆此刻也是面露不忍。
交待一番之後，秦太傅長嘆一口氣，當下目光深邃的看向李棟，語重心長的說道。
“殿下，且記住，戢鱗潛翼思屬風雲。”
“他日老臣，還待見到殿下一鳴驚人之時。”
此話一出，秦太傅臉上也多有憤慨，李棟更是朝著秦太傅跪下，此番面色沉默。
宋穆也深深躬首，秦太傅微微點頭，此刻甩袖轉身，跨步往外而去。
李棟起身跟隨，宋穆也連忙跟上，而東宮諸位講學也突知此事，當下也跟隨送行。
見著秦太傅離去的背影，李棟站在皇城門口仍舊是兩眼通紅，沉默不語。
宋穆等人垂首站在一旁，此刻也不敢言語，只是思索著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宋穆此刻也是微微垂目，想著這究竟是哪裡出的問題，這竟然會引來這等禍患，卻聽到李棟的聲音傳來。
“宋講學，我與您說幾句話？”
宋穆與諸位同僚對視一眼，此刻也連忙抬頭跟上，一路緩緩往東宮去，卻是在其中一個拐角，李棟停下腳步。
“宋講學，你說此事是誰為之？”
聽到此話的宋穆也是立刻沉默，片刻後拱手說道。
“殿下，此事實難知曉，但我想這事情中，或許有人作梗，至於其中目的，甚至於並非太傅。”
聽到此話的李棟看向宋穆，此刻面露不解，宋穆則是輕聲說道。
“太傅為官多年，清正不阿，也無所謂與人仇怨，任職太傅多年，更是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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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棟的目光似乎閃動了一下，此刻看向宋穆，緩緩說道。
“講學所言，這事情，或許本是要對我，而結果太傅，替我受了這份罪責？”
宋穆默默點頭，此話雖然令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幾日長安中風言湧動，御史臺也在其中興風作浪。
陛下那般做，或許也是權衡之計，不得已而為之。
李棟此刻也回過神來，此刻默默點頭，更是怒嘆一一口氣。
“實是骯髒！”
如此咒罵了一句，李棟卻是再看向宋穆，此番嚴聲說道。
“宋講學，下次應試，該在何時？”
宋穆此刻見到李棟眼中滿是怒火，心中卻也知曉這是激起了李棟的鬥志，此刻心中一動。
“殿下，此事雖不可急，但若是殿下願意，下月中旬，臣斗膽為殿下一試。”
李棟此刻目光灼灼的看著宋穆，旋即重重的點了點頭。
“便就如此了，下月，我需達境。”
此番說著，李棟的臉上堅定中帶著幾分落寞。
“那時候太傅就要出長安了，我當去一送。”
說完此話，李棟朝著宋穆拱手，轉身默然離去。
宋穆抬頭見著李棟的背影，心中卻有了些波動。
看來此事也並非完全沒有好處，既然能激起這李棟的雄心，或許這次能順利突破。
宋穆也是微微嘆氣，只覺得這不過一段時日，竟就有這等風波。
而這也令宋穆心中有些警惕，如今情形，雖然不知道這事情真的如自己所言，是針對殿下。
還是真的便就是針對太傅。
不論如何，此乃前車之鑑，若是接下來殿下達境再有意外出現，宋穆大致能夠想到，到時候這便不是如今罷了太傅就能解決的了。
自己等人必然要受責罰，而關於太子，也必然是一番責難，往後傳蕩開來，於文朝都將有所不利。
宋穆微微抿嘴，一時間心中也不是滋味。
如此渾渾噩噩過了一日，宋穆回到家中的時候，正與家人吃著晚飯，管家卻是拿著一封帖子過來。
“大人，是馮相府上遞來的，聽聞是馮相親筆。”
宋穆聽得這話，當下看向谷清清，伸手接過了那帖子。
數日前宋穆便到拜訪馮相，只是當時馮相忙碌，只與自己聊了幾句，甚至多是指點了一些境界上的困惑。
當時宋穆還多有幾分輕鬆，覺得馮相沒有直言招攬自己，如此讓自己少了不少尷尬頭疼的場面。
開啟帖子，宋穆也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而此刻映入眼簾的第一句話，竟是這馮相恭喜自己成為太子少傅。
一時間宋穆滿臉詫然。
這任自己為太子少傅，何時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