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並非一顆天星。
得到這個訊息的宋穆震驚的一時多有恍惚，腦中更有幾分混亂。
因為如此一來，卻是能夠解釋得通很多的事情了，妖魔為何突然四起，為何西疆與東疆的妖族多有敵視，還有夾在其中的人族，即使有了文力和科舉這等培養人才的大殺器，仍舊只能艱難存活。
天星作為這個世界魔幻情況之下的力量來源，是不是也就就此奠定了這個世界的格局。
是不是正是因為這種情況，文朝便只能處在這麼尷尬的一種位置？
宋穆當下心神多有幾分震盪，只覺得一時間處理不了自己腦海之中的情況，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真的過分幼稚了，有些東西，實在是自己想當然了？
李翱則是看著宋穆怔怔的人神色，當下只是微微出氣，伸手揮去了面前朦朧的場景，而下一刻，他的手上便出現了宋穆的那張殿試卷子。
此番平復了一番心情，當下李翱便拿著那張卷子，對著宋穆開口說道。
“宋愛卿，不過這並不代表天無絕人之路，你所寫的文章的的確確觸動了氣運，而且使得妖國有所動亂，所以其中，或許有令人驚喜的東西存在。”
宋穆聽得這話回過神來，當下收斂心神，仔仔細細的回味著剛剛的各種事情，此刻拱手沉聲說道。
“陛下，微臣明白了，是微臣不諳世事，胡亂置論了。”
李翱當下卻是搖了搖頭，目光之中有幾分詫異，似乎知曉宋穆是對剛剛的侃侃而談過分慚愧，當下開口解釋道。
“朕所說之事，不過是令愛卿知曉全域性，且是說這海運之事，難以一蹴而就。”
“但是朕也說了，愛卿此篇文章確有不凡，因而這等機遇，朕卻是如何都不能錯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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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著，李翱的眼中頓時有了閃動，似乎對這等情況有了自己的一番看法。
“朕今日找愛卿來，一是朕想要知曉這其中的真正含義，還有一事，便是與朕思慮一個得體適宜之法來。”
“而後循序漸進，朕與諸位大臣謀劃而論，將來或有不凡。”
聽到這句話的宋穆此刻心中也是立刻升起敬佩之情，李翱不愧為文朝君王，其看待問題的方式已經十分純熟，再下定決心之後還能緩步行之。
與自己剛剛那般急功近利之態，實在是有鮮明對比。
不過宋穆心中當下也是更有幾分輕鬆，畢竟這般看來，陛下依舊是支援自己這等言論，如此一來，往後宏圖，依舊可圖。
宋穆當下點頭沉思，細細的思索著其中的東西，希望能給自己這個方法，一個十分可靠有利的開端。
因而宋穆再未如之前那般不假思索而置論，而是沉沉思索，在心中不斷的盤算推敲。
而見到宋穆這般神色動作的李翱，當下神情之中也是露出了幾分欣賞。
這等能查聖意，且能立刻改過並深思熟慮的人才，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之前宋穆的幾番話，的確令李翱心中頓覺不妙，覺得宋穆雖是君子，卻是雲上君子，只見世間之事一面，或許難成大氣。
但是如今看來，當下那番舉動，或許是他過分意動，脫口而出，這番深思熟慮，或許會有不一樣的回答。
能引導一個人才回到正軌之上，李翱對此很是有些欣賞，當下便重新坐下來喝著茶水，然後靜靜的等待著宋穆的思考完畢。
良久之後，就在李翱準備令宋穆回去仔細思索幾日再回答的時候，李翱頓時見得宋穆上前一步，與自己拱手。
“陛下，不知微臣此法，可有善用之處？”
李翱立刻打起精神，目光之中重新充滿了希冀的神色。
宋穆則是看著桌上擺著的自己那張策論卷子，此番伸手指著上面與李翱說道。
“陛下亦見過此篇文章，其上鹽民困苦，微臣認為，不如便從鹽民開始。”
“哦？如何說法？”
李翱對此有些不解，不過示意宋穆往下說下去。
“鹽民之苦，在於無耕無織，只靠煮鹽獲利，但我文朝鹽鐵專賣乃是治國之策，不可違抗，便只能先從鹽民溫飽所做文章。”
李翱卻是皺了皺眉頭，此番沉聲說道。
“沿海早已無良田可分，況且海鹽乃我文朝所需之物，萬不可斷絕。”
宋穆連忙拱手。
“那陛下可特允其下海捕魚，潛海取珠。”
“除煮鹽所要之量，其獲海物，可自行兜售，其利盡歸於民。”
聽到這裡，李翱覺得自己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神色也微微一挑。
“如今淺海之處，亦有民眾魚獲為生，但與深海交接之處，百姓懾於妖族，不敢貿然逾越，但就臣所知，只要不與舟船處入海潛撈，幾欲無事。”
“鹽民已多有走投無路，此番官府若是能支漁舟以出海，必願往之。”
宋穆此番言論，其中已經有兇險浮出，李翱聽得雖然略有皺眉，但是看來對這個意見還多有接受。
只是當下他還是有些不解的對著宋穆問道。
“但如此，便真的能行？”
“臣不敢妄言，還需陛下與諸位大人商議後定奪，但是微臣所言，只不過第一步。”
宋穆此刻倒是多有了幾分自信，當下平靜的說道。
“所謂海獲奇珍，亦有其不凡，若能有利可圖，必有民眾願下海尋覓。”
“此番海味之事，便是我萬民侵吞海疆之首步。”
“其間若是妖族翻騰，我等稍作約束萬民之舉，且坦言民之所向難克，亦又對無故傷民之妖物嚴懲，長往之，妖族疲怠，若無心而戰，自無奈任之。”
說到這，宋穆才抬頭看向李翱，而後開口說道。
“於此情形，也可訓我文朝水師，出海作戰，只要能於各處淺海震懾妖物，那海運便可暢通無礙。”
而當下李翱則是看向宋穆，心中似乎又有了一番思慮。
“此等舉動，若是妖族截殺無數民眾，必也引得萬民止步，加之如今殿試天星大動，天下皆知，妖族要是從此間知曉這番謀劃，或許會功虧一簣？”
宋穆聽到這話也是立刻思量了片刻，而後才與李翱沉聲說了一句。
“此番之事微臣也多欠考量，不過如今，還有一冒險之法。”
“陛下，若是我等將獲得氣運觸動之文章這一訊息，廣而告之，卻不言其中內容幾何，當會如何？”
聽到這話的李翱頓時抬起了眼眸，此刻神情之中竟然已經帶著幾分興奮了。
宋穆所說的這個方法，李翱也有所思量，本此番重新想來，卻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了。
如此雖有變動，但是文朝四處兵馬皆有調動，妖族必然有所疑惑顧慮。
而鹽民之事，本就可算是陛下體恤民情，一切也順理成章。
到時候再於其他地方做所謂之變動……
當下李翱便站起身，此刻臉上似乎已經有了幾分讚賞的意味，但是宋穆卻是再次神色嚴肅的看著李翱，拱手說道。
“所謂鹽民不過一時之法，而若要長久，陛下卻不得不令妖族知曉其中的一些東西。”
“而所謂興海運以解漕運之憂，微臣想會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聽到這句話的李翱此刻神色已經是有了兩分詫然。
他本以為宋穆已經說完了，雖有不足，卻也可圈可點，但是沒想到宋穆竟還有這般一層虛虛實實。
漕運之事，妖族必然明晰，自己海上所做之事，它們必然會有所一番定論，只是卻不知文朝所需的，是海權。
“如此一來，這未來的海權之事，卻真有所圖之？”
李翱卻是再開口問了一句。
宋穆目光有些閃爍，當下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
“陛下種下的是千秋種，當出海已成定論，那誰又能知曉，那東海妖族，便能萬古強悍？還有未來文朝，誰又能知，凡人所駕之舟船，不可於海中斬妖？”
李翱定睛看向宋穆，此刻腦中竟有些轉不過彎來，更覺得此刻的宋穆，似乎有種獨特的氣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