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傳統的煙花爆竹已經完全絕跡於市區，只有偏遠山區才保留著這一習俗。

以前城裡的小孩希冀能去鄉下見見田裡的稻穀，現在又多了個親手點燃竄天猴的願景，每當過年有人在網上曬出點爆竹的影片時，總能引來一片羨慕之聲。

更別提那些酷炫的陀螺電光和連發炮，有個博主專門做了一期在院子裡點燃20箱連發炮的影片，吸粉百萬，但第二天就因噪音擾民和違反市政規定被拘留15天。

“哥，無人機煙花有什麼好看的，年年都差不多，一點新意也沒有。”陳淵躲在門後邊，冷風不停地往裡滲透，他哆嗦著身子，只有聲音飄到了外面。

“不會啊，我覺得蠻好看的。”

陳博看得是津津有味，打小他是見慣了傳統煙花，滾滾煙塵和此起彼伏的轟鳴聲整得人那幾天都神經衰弱，這類新奇玩意倒是不甚了解，今天難得有機會，當然要一探究竟。

“你不會冷嗎？外面風那麼大。”

聽那聲音，陳博知道這小子撐不住了，幸好出門前多套了條褲子，棉襪也是雙份保暖，通常腳不冷，身子也不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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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門帶上吧，不然感冒了賴我，我再看看。”陳博笑著扭過頭，走到四下無人的街上，鄰居們張燈結綵，透過厚實的玻璃，暖光映襯出節日的氛圍。

煙花表演的用無人機遵循著一定的軌跡，先由地面統一起飛，以一個超高仰角的上行，在天際線劃出一道半圓弧，旋即在半空調整好佇列，不停變換出各種圖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點音效，全程靜默狀態讓頭一次見識的陳博不太適應。

不過瑕不掩瑜，單論色彩衝擊感，無人機的煙花表演顯然更加多樣，有別於傳統的中心開花，由程式排程的無人機可以展現出複雜的圖形，其中陳博最中意的當屬雙螺旋繡福字。

表演持續了約15分鐘，欣賞完的陳博敲開了回家的門，被暖氣環繞的他搓了搓手，才後知後覺手已經凍傷了。

“每年都這樣，你不是都看膩了麼？”陳淵吃著紅糖麻花，面帶不解。

“沒，就是突然想看看。”陳博連理由都懶得找。

“其實在家裡也能看，手機上也行。”陳淵拿出手機，一同搜尋找到官方號，上面有剛剛的直播回放，除了表演機，市政還會在表演區域外架設拍攝用機，方便全程記錄。

“嗯？你怎麼不早說？”陳博打了個噴嚏。

“我以為你知道呢，原來是蠢。”陳淵搖頭嘆氣，正準備上樓。

“過年怎麼安排？”陳博問。

陳淵扭過頭，“和平常一樣啊，哦，對了，今天遊戲更新，你記得趁早體驗新功能。”

“都睡覺了？現在才幾點？”家裡冷清得過分，甚至比宿舍還安靜。

“不早了，10點剛過，再晚點伺服器登不上去，早點睡覺多好，你待會兒上樓的時候關下客廳的燈，昨天不知道是誰最後一個，沒關燈，老媽白天碎碎念了好久。”陳淵簡單交代完，馬不停蹄地跑上樓。

在客廳的陳博閒來無事，先是隨手翻了翻票圈，看看相親物件們都在幹什麼，結果一無所獲，各種小廣告充斥著眼球，賣零食的，賣電影票的，賣遊戲金幣的應有盡有。

“如果不是因為備註了同學，我早刪了。”陳博想問王旭接下來的安排，可等了五分鐘對方也沒回覆。

“是不是都在遊戲裡啊。”

陳博又找到了遮蔽訊息許久的賀琪琪，試探性的發了個[在嗎]

下一秒聊天窗瞬間被卡爆了。

[親愛的，終於想起我啦]

[我知道，雖然我們有點小矛盾，但不妨礙我們間的關係]

[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在這裡祝你新年快樂喲，未來可期]

[額...那個，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最近看上一點東西，可我囊中羞澀，你能不能幫我清一點]

[就一個就好了，我也知道你沒什麼錢，可過年嘛，人家想要點新年禮物]

[不過能全清就更好了，我相信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

[愛你喲]

倘若不是親眼所見，陳博絕對不會相信這些話是在10秒內打出來的，自己輸入框裡第一個字還沒敲出來，賀琪琪回的第一條訊息就被刷到上邊去了。

“有三種可能，第一，賀琪琪是程式設計師，她編了個自動回覆模板，但就憑我對她的瞭解，不可能的；第二，賀琪琪打字速度真有那麼快，除非她是千手觀音，否則機率微乎其微；第三，她的輸入法記住了她平時的常用語....”

陳博推測出了可能性最高的假設，但這對解決眼前的困境於事無補，他對賀琪琪捉摸不透，或者只是把她想得太複雜，人家說不定就是個單純要錢的純粹女孩。

[嗯，下不為例]

“我就不該找她。”陳博點開連結，心裡尋思東西不貴的話，就當破財免災好了。

購物車裡躺著上百件商品，陳博先是看標價，最貴的不過99塊，便宜的甚至有個位數，這跟之前的大手大腳風格截然不同，是賀琪琪良心發現？還是學習了更高階的pua，知道要放長線釣大魚。

反正對這妹子沒啥興趣，購物車合計金額小1K，陳博粗略一算，勾選了十來項，取了個吉利的168.88元，點選同意付款。

“啊？怎麼還有使用者須知，太長了，不看。”

[可以，付了]

[謝謝親愛的，今天夢裡見哦]

[不用了，我不想做噩夢]

陳博打發走賀琪琪，遲來的睏意催地人睜不開眼，他關上客廳的燈，半途接到王旭的回覆，說是論文初稿已經完工了，等著驗收。

[這麼客氣啊，你辦事，我還不放心麼？]

[沒啊，我換了個論文題目，這篇研究網紅算你自己的]

[嗯？為啥？那你新的論文選題是什麼]

陳博倍感不解，新開一篇論文的工作量不小，照理說個人單獨完成論文，同質量應該比聯合署名的得到更高分，王旭可能是認為網紅課題沒什麼深度，想著曲線救國混個中上游的分數。

[關於城市基礎治理的要領和工作重心，上次和你處理了群眾訴求之後得到啟發]

[明顯比我這個高大上啊]

[嗨，都一樣，是機器寫的，你先看，不行在掛我這唄，我無所謂]

王旭的保證讓陳博頓時有了底氣，此時手機彈窗飄過一條訊息。

[尊敬的客戶，您的50萬貸款額度已經批了，感謝你對甜蜜貸的支援，祝你新的一年好運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