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皇！

這是一個稱號，並非修為境界。

古之有大功者，或被尊為天帝，或被尊為聖皇。

人皇有大功，尊為聖皇。帝君有大功，尊為天帝。人皇之下者，有大功尊為聖賢。

邊荒大戰，再次告急，年輕、崛起最快，原本按照正常天驕成長時間，還輪不到的姜聖皇，理所應當，成為這次援軍的首領。

這一年，蓋世無雙的一代天驕姜聖皇回到姜族。

帶回一個幼童，取名——姜雲。

邊荒緊急，子嗣年幼，姜聖皇陷入為難境域。

他的心緒，記憶，回到了少年時。那時，他僅十歲，父親姜蒼穹帶領九州精銳，支援邊荒。他的年齡，也不大。

但是，他是世間，萬古少有的天驕，在十歲之時，修為已經很強，達到地極境。

如今，他的嫡子，不過兩三歲。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子嗣，出了問題。或許一生，都不能修煉，縱然勉力修煉，也難有成就。

帝王之家，帝族嫡系血脈。

光芒萬丈，無數人羨慕。萬眾矚目，極盡榮寵。

但若是天賦不夠，氣運太差，承載不了這副榮耀，鎮壓不了帝族。那麼，有多大的榮寵和光芒，結局就有多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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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聖皇非常清楚，若在普通人家，子女不成器，天賦一般。

最多也就是沒出息，被左右鄰居嘲諷、看輕，冷言冷語罷了。一般情況，不至於悽慘，更不至於丟命。

但姜族，卻是不同。

其一，這是一個傳承萬古的古老帝族，集榮耀和責任於一身。看上去光耀萬丈，為世人所羨慕，卻是因為代有人傑。

其二，姜族並非無敵，縱然在最輝煌的史前，也有敵人。

其三，人心難測，人心易變。隨著時間、形勢的變化，曾經可以託付終身的人，都可能變心，更何況其他。

有這些原因，一位身體出了問題的帝子、少主，就成了姜聖皇都為難的心事。

“玄叔也是我姜族嫡系一脈，此番負責鎮守祖地。雲兒，就交給玄叔照顧了，他若是不成器，就讓他當一個凡人吧。”

邊荒一定要去的，姜族男兒，從不畏死。

在天下危難之時，決不可因為私情而捨棄大義。

但姜雲，絕對不能帶去邊荒。那是英雄埋骨之地，從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武者埋骨邊荒。強如姜聖皇，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更何況一位沒有修為的幼子。

“我姜族男兒，自當頂天立地。你的子嗣，我自當護他周全。只是，你們一脈，已經三代單傳，此子為何如此孱弱，難道身為人皇的你，也毫無辦法？”

姜玄眉頭微皺，他的父親，為姜蒼穹的堂弟，是姜蒼穹叔叔的那一脈。

姜聖皇這一脈，從姜蒼穹、姜聖皇到姜雲，一直是單傳，也是姜族最為嫡系的一脈。按理來說，按照天賦來說，這一脈幾乎承包了萬古以來，姜族八九成的帝子、帝主之位。

而到了姜雲這裡，他不過兩三歲，身體出了問題，未必能修煉。

縱然修煉，成就也有限。

“封印他之人，有修為在帝君，甚至神靈層次。以我之力，也只能注入一縷本源和精血稍減封印效果。想要徹底解除封印，只有三個辦法。”

“第一，遇到奇遇，如至寶，可以破開封印。”

“第二，有神靈出手，為他解除封印，而我族底蘊雖然強盛，卻不在最危難之時，不得開啟，自然也不能因為他就開啟底蘊。”

“第三，憑藉堅韌的意志，開啟體內流淌的祖血，一步步解開封印。我姜族萬古長存，祖上曾無比輝煌，遠超我等，帝君、神靈也不是祖上的一指頭之敵，想要完全禁錮我族，斷不可能。可惜，想要走這條路，非望月帝君之類的大氣魄大毅力者，不能——”

姜聖皇提出三種辦法，但如今看來，每一條路都幾乎不可能。

“孩子，奈何生在帝族之家——”

姜玄聞言，輕嘆一聲，看向姜雲的眼神，很是複雜，更多的是慈愛和無奈。

“玄叔的意思是？”

姜聖皇眉頭一挑，握了握拳頭。

“你當真以為，這孩子不修煉，當一輩子凡人，就能安然度過此生嗎？我族歷代，都有參照。其他道統，浩瀚古史，悲劇數不勝數。你父親當年遇到的場景，與如今，何其相似。可姜雲不是你——”

姜玄搖了搖頭。

是啊，姜雲不是姜聖皇。

姜聖皇當年只有十歲，但那時，他已經修煉到地極境。留守的九州武者，姜族武者，地極境已經算小高手了。

彼時還有姜蒼穹的人皇餘威，無人敢亂來。

等數年之後，甚至十年之後，餘威還未散盡。姜聖皇已經少年成王，自己就是一方強者，誰還敢對他出手，姜族誰還敢不承認他的帝子之位，後來甚至很快就成為姜族帝主、聖主。

眼前的孩子，卻是不能。

其一，年齡太小，如今不過兩三歲。

其二，天賦被封印，身體出了問題。

就算姜聖皇的餘威震懾世間數十年，也會因為姜雲的平凡，而逐漸降低餘威。畢竟，他父親的餘威，只是震懾，打鐵還需自身硬。

一個平庸的少主，如何承擔帝子的責任。

就算姜玄護著他，也難以服眾。姜族歷代帝子，那個不是英雄豪傑，如同天神。一個平凡的少年，莫說姜族，就算在普通世家，也難以承擔起責任。

那麼，不立姜雲為帝子，改選嫡系子弟之中的佼佼者，可以嗎？

答案是，不可以！

為何？

但看凡人國度，王朝嫡長子和廢太子的下場，就知道了。

所以，姜玄才輕嘆，可憐生在帝族之家。

姜聖皇一代天驕，人皇之威震動九天十地。但邊荒是什麼地方？古來征戰，邊荒幾人回？去了那裡，幾乎就意味著埋骨邊荒。

靠他的餘威，靠一個幾乎註定要犧牲、隕落在邊荒的強者的餘威，又能震懾多少年？

咚咚咚——

戰鼓和號角聲更急湊了，邊荒戰事緊急。

“我姜族男兒，當以大義為重。我為人皇，更是萬死不辭。雲兒為我與心愛之人的結晶，幼年多災多難，他母親又被抓回祖界。玄叔，這玉佩有我一道本源印記，你且留好，以後或許用得著，雲兒就託付給你了——”

姜聖皇再看了幼子一眼，囑託姜玄照拂，並讓一位年幼侍女守護姜雲，轉身踏上九天。

“第九聖皇——”

人們見到姜聖皇之大義，認為他功和德都比上古姜族八大聖皇，尊稱他為第九聖皇，跟隨他，前往邊荒支援。

浩瀚大軍，旌旗遍地，奔向邊荒。

姜聖皇那英姿偉岸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