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節 天賜長夜,齒輪絞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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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種小道消息真的靠譜嗎……說到底也沒人證明它的真實性。我的小時候也向它許過願:要讓自己變成魔法大師,要讓自己遠離筱雅和雷諾,結果到最後也沒有實現啊。所以與其信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多找找魔導大師的下落吧?」

這時,意識到那個傳說只不過是米斯特拉抑或中庭一直謠傳的流言蜚語,銀興奮的眼神也再次暗淡了下來。

「這種被大家人盡皆知的神話,總不可能會這麼幸運地眷顧我一個人吧?前提是它真的有效果……」

”畢竟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在向神明祈禱啊,如果每個人的願望都能實現,天下早就大亂了吧。”

“況且大家的願望一旦都能實現,這種傳說也不會僅僅存在於怪談之中,而是被世人鐫刻在史書之上名留青史。“

銀自顧自低落起來。

「嘖……說你是書呆子你還不信了是吧?!這算哪門子的抱怨啊,剛才我不是問過你麼?你這只弱受精靈陽*早*!」

「『你是否竭盡所能,是否付出一切?!』連閉上眼睛許個願這種事情都不願做的話,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帝林的大嗓門隔著塊懷錶都快把銀的耳膜震聾,唬得精靈一愣一愣的雙手抱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乞求少女的原諒。

「『無能為力的前提是無能!』這句話是誰說的?你也真是大言不慚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啊?白瞎本姑娘對你有好感。」

說著,銀所觸及的不到世界傳出砸東西的響聲,乒鈴乓啷的攪動在一起,與窄小之境特有的迴音一齊給了精靈一耳光。

「總而言之,你只管給我去傳說之地許願就對了,不要在意是否會成功,首先你得去這樣做。疑神疑鬼可不像你啊!」

「誒誒……」

「不是啦,關鍵在於……如果我去相信不著邊際的傳說,這不就跟帝林剛才說的那樣,『只要你確實努力過,就沒有遺憾了』是一句屁話嗎?這樣判斷的話,出爾反爾的人好像是帝林你才對吧?嗯……我應該沒搞錯這點才是。」

「唔——!囉嗦!叫你去你就去啊!與其窩在旅館裡發黴變臭,不如一鼓作氣拼盡全力來得舒坦,哼,就知道詭辯。」

帝林嚷嚷著露出了惱怒的表情,嘴上則說出了教科書一般經典的傲嬌臺詞:

「你這個連修理鐘錶都能多出一枚齒輪的白痴,算老幾啊敢指責老孃,信不信咱分分鐘鑽出懷錶弄死你這短小精靈!」

表面上帶著怒意,實際卻很欣慰的帝林嗔怪道。此舉不一會就讓銀來了精神,把他徹底從絕望的深淵中解脫了出來:

「好啦好啦,帝林大小姐的諄諄教誨小的一定銘記於心,這不就是我和聊天的理由嗎?雖然我不是您口中說的那個無能鍾表匠,我專攻的方向是魔導與蒸汽科技,但如果您能鑽出懷錶來到我的面前,就真的再好不過了,我開心都來不及哦。」

「哼?本小姐美貌無雙,讓多少蘿莉……色狼負隅頑抗。你個死處男要是見到我的尊容,指不定連口水都忘記擦滴到地板上呢。總而言之,看你現在的精神好多了,我苦口婆心的目的也算達到了。今晚就到此為止吧?我就不在這跟你爭了。」

少女悶哼一聲道盡喜悅,懷錶的指標也早已越過數字Ⅻ的維度,訴說著黑夜的深邃。

「反正你只要照我說的,在一個星期之內趕到往山竹之村就對了。對了,你們本來的目的地就是那裡吧?這不剛好可以一舉兩得嗎?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夕爾那孩子也估計快要來催我睡覺了,姑且就跟你說一句晚安,可別高興得跳起來哦。」

談話結束,懷錶那頭的少女無奈一笑,想必是早已習慣了銀的無孔不入,輕輕道出了再見的話語,祝願來日依舊平安。

「哦,對了。最重要的事忘記跟你說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啊。要是你真的實現了願望,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

「不要和某個東西籤訂契約……記住,這是必須遵守的法則,不然你的生活會徹底被顛覆……」

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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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Yahoo!夕爾來探望你了喲!喲吼吼,姐你有沒有想夕爾呀。不過夕爾真是想——死——你啦!來抱抱!」

破門而入。

「……(冷汗)」

「嗯嗯?姐你偷偷地藏著什麼東西呀,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嘛(搶過)。啊啦,這不是媽媽留下來的懷錶嗎(舉起)。」

光速接近。

「……(狂冒冷汗)」

忽然間就在帝林突然想起了什麼,打算提醒銀要注意一些事項的時候。懷錶那邊的世界卻突然響起了巨大的摔門聲,和什麼人的叫喊聲。就連在談話中強勢無比的帝林也無法應付這種騷動,於是一連串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劇場上演在銀的房間。

「嘖,夕爾你不要胡鬧了!還給我!你快把那東西還給我(蹦)!想憑身高就阻擋我的去路嗎,你太天真了(蹦)!」

「……」

「夕爾才沒有胡鬧呢,姐姐的東西就是夕爾的東西,我拿來看看也沒什麼吧?再說了,姐你再怎麼跳也夠不到的啦,摸摸頭,摸摸頭,畢竟你的身高才到夕爾的肚臍嘛,再怎麼跳也夠不到的哦(舉高)?你看,姐你蹦起來才到我下巴,根本夠不到啦。所以平時夕爾才會讓姐多喝牛奶嘛,不快點長高的話可要永遠被關在小黑屋裡無法離開哦?姐剛才在自言自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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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閉嘴啦!你都把什麼東西說出去了!我的個子還有得長!胸部也是,小腿也是!夕爾你快給我停下!嗚哇!」

雙手舉高。

「……」

「是是是,姐姐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以後一定會長得比媽媽還漂亮,嫁個好男人吧?雖然夕爾不太想讓姐姐嫁人,但爸爸說那是今後不可避免的事,所以姐你一定要加油長高哦。話說回來誒,姐你這麼晚不睡該不會是想媽媽了吧?不過不要擔心喲,夕爾永遠都會是你的夥伴,來抱抱,舉高高哦(晃悠)。」

空中飛行。

「……」

「稍等一——唔啊!夕爾,快把我放下來!我說過多少次,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一樣舉在空中!你聽明白沒有啊啊啊!」

「我明白了!所以再轉幾圈吧!」

加速旋轉。

「……」

「咳咳咳咳,你聽明白個球啦!不要掐住我的脖子!不好意思啊銀……今天,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裡吧,再見拜拜了!」

「明天我再跟你仔細地說說注意事項……滋滋滋滋……」

「……」

隨著帝林的一陣極限操作,房間內突然安靜下來。她好像對不速之客的造訪無可奈何,非常匆忙地關閉了靈脈的通訊。

「姐姐……嗎?」銀看著面前的表演法陣,哭笑不得地咧開嘴角。

就這麼幾個恍惚的瞬間,少女那邊的世界不經過他的確認就亂作了一團,或開心或苦悶,有人陪著自己胡鬧一場,是銀這一生都尚未觸及的生活。房間裡,最後只剩下一陣陣惱人的雜音在房間裡不斷迴盪碰壁,接著化為了沉寂,孑然靜謐。

桌前,那個美麗如夢幻的法陣還在泛著如星星眨眼般可愛的熒光。銀仰倒在躺椅裡,有些呆滯地盯著法陣的奇妙紋路,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

”果然只有在和你聊天的時候,時間才會過得如此之快啊。“銀掀開懷錶的表蓋喃喃道,帝林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而在精靈稚嫩卻充滿紋理的掌間,十二個稜角分明的古代字元被指標的旋轉隔離分開,整齊地分散在不同的方位之上。

懷錶由純銀鍛造,除卻一串銀鏈與整體相連,在石英鏡面的正中央,一副因為年久而稍微泛黃的世界地圖正恢宏展開。

這幅地圖的下方甚至設有一個小型羅盤,搭配上金屬特有的冰冷質感,給人以深沉大氣的既視感,是一塊款式刻意復古的舊式鐘錶。

而現在,時針的指標早已劃過了數字Ⅱ的維度。

夜已經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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