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黎明前雙子】後天之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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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這傻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的睡美人,我倒是有個更好的提議。」夕爾趴在床頭,聽見一旁的沃爾特如是說。

「你真該聽聽我的意見。老實說,艾麗莎瞪著這麼大圖個血汪汪的眼睛,我有些按捺不住。」他翹起二郎腿正打算點菸。

「我昨天剛和玫瑰之吻的兔女深入感情,你也知道,進入發情期的女郎價格可不便宜,你在我身邊就跟定時炸彈一樣。」

他邊說邊從口袋掏出火柴,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點著,就被女傭一巴掌給打落遍地,「那你更應該小心這枚炸彈,蠢貨。」

艾麗莎指向沙發對面的病床,朝他訓斥道:「這裡是病房,不是你家廁所,想抽菸給我滾去外面,讓小姐她好好休息。」

她叉起腰原本一身樸素乾淨的女僕裝滿是灰塵,看起來像是經過數場惡戰,「別以為有山鬼出來攪局你就能心安理得。」

這是第幾次他們在拌嘴了?夕爾掰著指頭數了數,大概是他們進門後的第八次。她原本想把他們拒之門外,但帕比說讓病房有點活人的熱鬧氣息可以幫助病人康復,所以允許他們坐在一旁探望。託這倆活寶的福,枯燥的等待不至於像病痛般難耐。

她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頭,雪白的床單上則躺著昏迷不醒的帝林。這是間離莊園不遠的住宅矮屋,從窗戶可以遙望見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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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來的巫醫說姐姐的傷沒有大礙,大概躺上幾小時就會自行甦醒,再加之帝林繼承的賦形血統強韌,醫生甚至沒有開藥。

夕爾不太懂醫術,她只是看見艾麗莎和沃爾特絲毫沒有擔憂姐姐的樣子,所以才放下心來,專心致志地守護在她的身邊。

只見在寬大如牆壁的落地窗前,銀髮的少女靜臥於被白色花瓣點綴包圍的病床之上。她頭上的貓耳因為昏迷而消退,想必手中的骨爪和腰後的尾巴也失去蹤影。魔人的賦形只在使用者存有意識時才會發揮作用,所以此刻的帝林和人類也沒有區別。

除了小時候,夕爾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仔細觀察姐姐的睡顏。她閉眼的樣子比任何畫像中的人物都要甜美,而那均勻吐露的呼吸更教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稚嫩的臉蛋——如果那人膽子夠大的話——就連夕爾,也只在帝林沒有繼承賦形前這麼做過。

這樣一想,夕爾忽然就有了撫摸帝林的衝動。是自己沒有替姐姐分擔壓力的能力,所以才會導致她一人扛起所有責任的。

她好後悔,後悔不該去擅自搶奪什麼臍珠——雖然沃爾特說她這麼做反而誤打誤撞,讓帝林離開的房屋從而躲過了山鬼。

但她還是為自己的沒用感到傷心。夕爾將下巴搭在床頭的木板向下斜視,她注視著姐姐的倒影聚精會神,無心顧及四周。

「我還真沒心安理得啊,女僕大人。與之相反,我怕得要死。」沃爾特苦惱地叼著菸頭,蹲下身收拾起散落一地的火柴。

「我他媽都對帝林不抱任何希望,想憑手裡的金幣堂堂正正地生活在妓院逍遙一生,結果巨靈突然就跑出來毀了一切。」

他沒好氣地罵罵咧咧,最後終於把垃圾撿淨自顧自地點起菸捲,「媽的,你說這叫什麼卵事?婚姻可是男人的墳墓啊。」

「呵呵?可我知道只有你不想被釘進棺材。和小姐成婚是多少狂神族人夢寐以求的願望,結果都給你暴殄天物,賤人。」

艾麗莎搶過他還沒吸上兩口的菸頭狠狠踩滅,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簡直恨不得踩的是沃爾特的下體,「請尊重病人。」

「你們女人家真是矯情,帝林的命可都是我救的咧。怎麼,只准她躺在這裡睡大覺,不給我等的不耐煩了抽根菸解悶?」

沃爾特嘖了一聲,擺擺手又坐回原位,抱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解悶給我滾回妓院,在病房就得遵守病房的規矩。」

「規矩,規矩,規矩太多會讓人發瘋。瞧瞧這小家夥,她就是被族長的三年之約給逼垮了。哎,她真以為能以一當百?」

沃爾特不置可否地望向帝林,只見她的身上象徵性地纏了幾圈繃帶,安靜恬然的模樣讓人根本無法想象她之前渾身血腥。

「安啦安啦,公主大人,我可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呢,我是來護駕的。雖然救駕來遲,不過還是勉強趕上。起碼你還沒有死不是?來來來,趁著我現在剛好沒穿衣服,趕緊進行我們的肌膚相親part吧,這些哥布林就交給後面來的獵人軍隊處理啦。」

他重複方才的嬉皮話語,雙手在褲子上隨意地揩了揩,擦去手上因為食人魔腦漿炸裂而沾上的血漬,這是半小時前的事。

當沃爾特趕至現場時,帝林險些就要一命呼嗚。但好在沃爾特眼疾手快,開啟賦形後僅一拳就打飛魔物,然後帶她逃跑。

在他解決掉麻煩後,眼眸裡的黃金色也像夕陽西下一樣黯淡下去,最後恢復成正常的黃褐色瞳孔,沃爾特向來吝惜賦形。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拯救帝林於水火之中。考慮到自己要保護一個傷員,所以他沒有像帝林沖進獸群大開殺戒,而是手腳麻利地把食人魔的屍體搬開,用公主抱的姿勢小心扶起帝林的身體。而至於他身後的那些魔物,就交給下一批支援到來解決。

「嗚嗯,你是豬嗎?咳咳咳咳,為什麼關掉賦形?還有,不要把背後輕易,咳咳咳,暴露在敵人眼裡啊,咳咳咳——!」

帝林本還以為那道聲音是天堂迎接她到來的鐘聲,但沃爾特的欠扁的語調卻在她耳畔如雷貫耳,氣得少女差點活了過來。

她被沃爾特滿不在乎地拔去——那兩根插在肉裡的長矛,隨後被敷上繃帶止血,此舉讓帝林痛得差點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當然,這些都是夕爾後來聽到的加工後版本。據艾麗莎所說,沃爾特救出帝林後給食人魔打了一個悶棍,險些把她害死。

「可她有勇氣面對現實,沃爾特。現在局勢已定,莊園被巨靈毀了,她只能成為你的妻子,你也只能選擇照顧好帝林。」

艾麗莎焦急地說道。她遠沒有想到巨靈的到來如此迅捷,它甚至直接來到了地神,越過群山,踏過沼澤,直奔樹林而來。

「哼,那就組建討伐隊殺掉巨靈,或者趁族長來之前把莊園修好。我們有的是錢,也有與之相符的實力,族長憑什麼。」

沃爾特打斷她道。在他看來帝林縮遭受的一切並非不可逆轉。雖然山鬼摧毀了莊園——這可是她三年來精心耕耘的心血。

但只要人活著就行。勤勞的魔人有他們的獸爪和堅毅,如果帝林能從這次危機中吸取教訓,不是更能讓御座心服口服嗎?

「憑什麼?就憑他是族長,而你是他的手下。」艾麗莎強勢插入話題,「你以為山鬼那麼容易死,莊園有那麼容易修?」

「醒醒吧,沃爾特。族長他看見小姐變成這個樣子——並且還是被魔物弄成這個樣子——說什麼也不會讓她獨立出去!」

聽見獨立二字,夕爾不由看向這邊,她之前一直沒聽他們在說什麼,“和姐姐的安全相比,就只有獨立二字更加重要了。「山鬼一醒,除非等他吃飽自行沉睡,否則就得出動軍隊才能討伐。你是獵人,你也知道現在的魔人中沒幾個戰士吧?」

女傭站在沃爾特面前冷漠相待,而沃爾特則垂著頭不正眼看她,估計自己心裡也覺得沒底,「那就讓地神親自出馬唄。」

「他當然會出手,可小姐的莊園被破壞也成了既成事實。啊,如果你會魔法的話,自然可以幫小姐恢復被摧毀的建築。」

艾麗莎逐漸佔據辯論的上風,獵人被她說得東張西望,彷彿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有道理,只是可惜,我不會使。」

沃爾特把一直叼著的菸頭咬進嘴裡咀嚼起來,他看來滿臉彷徨,夕爾盯著他看也被這種情緒傳染,於是好奇地向他提問:

「那個,你們能不能稍微小點聲啊?帝林姐她剛才皺了一下眉毛,是睡得不好嗎?」金髮的少女端坐在床頭,身體筆挺。

「還有你們說的魔法是怎麼回事?姐姐的莊園不能再復原了嗎?那個山鬼又是什麼?我們,我們真的不能獨立出來嗎?」

此語一出,艾麗莎和沃爾特頓時露出猜到狗屎一樣的表情看著她,「夕爾小姐,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女僕道。

就連一直躺在落地窗的邊緣,舒服地曬著太陽的帕比,也被夕爾的無知吸引了注意。畢竟關於巨靈的知識,是西林常識。

「而有些事你知道的越清楚越好。」這時,獵人順著艾麗莎的話說道,他似乎找到了擺脫她的渠道,忙不迭地搶先說道。

「山鬼,就是巨靈,一種類似巨人的大型魔物。它有山那麼大,眼睛比百年古樹的樹樁還圓,一口氣能吹飛整個城鎮。」

從他嘴中,夕爾不明所以地被灌輸了一大堆關於巨靈的知識。哪怕她開口拒絕,可沃爾特卻還是一個勁地對她滔滔不絕。

“山鬼”,塞伯坦巨靈,他是種體形遠超巨人的類人型靈種,在傳說之中,他們的出現往往會與大型的自然災害結伴而行。

塞伯坦巨靈的壽命大概在一千五百年至兩千兩百年間,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的體形也會越來越龐大,像氣球一樣膨脹。

通體白毛是和巨大的體形,是辨別他們的最好手段,他們與人族一樣也擁有著五指和四肢。也因此,幼年期的塞伯坦巨靈,也常常被誤認為是雪人。但巨靈可遠比雪人可怕,他們大到能吞吃天地,會把目力所及的一切食物吃光,甚至是銷燬掉。

據奇蹟卷軸記載,在大概三百年前。帕爾高原的西部曾經出現了一隻體積比世界最高的山峰,帕爾山,還要高大的巨靈。

他試圖越過帕爾高原上連綿不絕的「圖騰界」。據說當年,安德亞十字教廷的先賢為了阻止它的越境,付出數萬人的鮮血才勉強讓他少跨幾步,最後迫不得已才請出了帕爾高原的守護者,戰神阿圖騰,將之擊殺。巨靈死後,身體變成高原一部分。

由此也可見一隻塞伯坦巨靈,在世界大陸上擁有著怎樣的威懾力。塞伯坦巨靈有著晝伏夜出的習性,屬於草食類的靈種。

他們食物的種類主要是高大冠木的樹葉,並且在一次進食後,長達十至二十年的時間內不需要再補充食物,這和蛇很像。

也正因為他們有著「一飽躺三年,一餓吃一片」的天性。有些懶惰的巨靈,會在吃光了一整片森林的樹葉後,選擇直接原地坐下打盹成為一座山峰,等到不知多少年後,森林再次長滿了綠葉,然後他們再甦醒,進行新一輪的進食,帶來新的災難。

這也是為什麼塞伯坦巨靈每次現世,都會帶來一場浩劫。有些蠻族還把巨靈當做饑荒和乾旱的災神,每逢夏天就會祭祀。

艾麗莎幾次想打斷他,卻都被迷迷糊糊的夕爾給阻礙。少女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所以她不便打擾,等到講解結束才道:

「總之就是這樣,小姐的莊園被那個巨靈盯上了,因為他喜歡吃不同於原始樹林的柔軟枝葉,而莊園裡卻栽培有很多。」

女傭無奈地嘆口氣走到門邊,她知道沃爾特不想聽他說話,而有些資訊又不好當著夕爾的面說,所以拽起他就往外邊趕。

「誒誒誒?你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已經是未婚妻的人了。」獵人一本正經地被女僕揪住耳朵,毫無反抗地跟上前。

「你現在也承認你有婚約啦?給我出來,上午要跟你說的事情還沒說完,很重要。」艾麗莎瞪了他一眼,紅瞳凌厲無比。

夕爾目送他們扭打在一起來到門邊,在門扉合上的一瞬間,她隱隱約約聽見了什麼話語,「到底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這應該是沃爾特的聲音,在他說完不久,艾麗莎的輕語和房門緊閉的聲音一通奏響,只留下兩人一床被滿屋子白光籠罩。

「關於小姐的身世,還有身上所揹負的詛咒。你也不想娶一個可能會後天殘疾的新娘吧?能幫助她們的,就只有我們。」

“後天殘疾?那是什麼?”夕爾滿腹狐疑地抓住床頭板面帶奇異,以她的智慧怕是無法想到,笨蛋也屬於一種後天殘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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