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朕只要甄姐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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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回到了培水關前,三十軍棍下,他走路依舊有些踉蹌。

張春華是扶著他進入大帳,才抱怨道:“這到底是怎麼了?你何必要替那夏侯惇攬下罪責,明明你有功無過,這軍棍就是打也該打在他夏侯惇的身上才是。”

司馬懿喃喃的說,“這軍棍打在我身上,我心裡踏實…陛下心裡踏實,大將軍心裡也踏實!”

“搞不懂你。”張春華難過的說,“也…也搞不懂陛下。”

“哈哈…”司馬懿笑著站直了身子…

張春華驚呼,“你…沒事兒?”

方才還腳步蹣跚的司馬懿,如今已經能佇立於此,哪裡像是有半點傷勢的樣子。

司馬懿澹然一笑。“三十軍棍若要打實了,那還如何統軍?如何對抗那諸葛孔明…恩師心裡有數,這不過是做給大將軍,做給那些譙沛武人看的…我嘛…就配合恩師去裝一下好了,這個我擅長啊!”

這下,張春華覺得她雙腿軟了…

她長吁口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你這輩子拜了這麼個師傅,還不知道得學會說多少假話,做多少假?”

“哈哈…”司馬懿笑道:“當務之急,夫人去傳我軍令,就說司馬懿傷了…讓三軍高掛免戰牌!”

“本來…蜀軍也不會出培水關,何必再掛免戰牌呢?”張春華疑惑道。

“呵…”司馬懿還在笑,“夫人方才還說我這輩子得說多少假話,做多少假,這一次高掛免戰牌,也不過是故作姿態,讓諸葛孔明走的心安罷了!”

諸葛亮不知道此番曹羽打司馬懿,是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苦肉計?

可魏軍高掛免戰牌,卻是真的。

儘管擔心這也是曹羽的“奸計”,可為了清君側,諸葛亮權衡再三,還是決定…放下培水關前的蜀軍將士,毅然決然的回成都去。

不過兩日,諸葛亮的馬車已經來到宮門前,劉禪親自帶著百官迎接他,諸葛亮下車行禮道:“臣叩見陛下萬歲…”說著咳嗽了兩聲…

劉禪慌忙扶住他,心虛的討好道:“相父遠途勞頓,不必多禮,朕設了慶功宴,為相父接風!”

諸葛亮蹙眉…“臣勞師動眾,雖有小勝,卻未出培水一步,失地並未收復,更無開疆拓土…有何功勞可慶?”

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劉禪關切的給諸葛亮撫著背。

諸葛亮看了一眼劉禪,又看了一眼他身後明顯有些心虛的黃皓,神情嚴肅的說,“臣有言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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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入行宮大殿…

殿上迅速的拜上幾桌菜餚,在諸葛亮的授意下,其它大臣都退下了,只餘諸葛亮、蔣琬、趙雲各居一席,黃皓則站在劉禪的身後。

諸葛亮無比悲愴的望著劉禪,劉禪有些心虛,“朕提議,諸卿舉杯為相父慶賀…”

諸葛亮閉口不語,神情愈發的悲愴…

“相父…”劉禪繼續堆笑著道:“相父要不…看看朕的功課,朕的功課都做完了!”

諸葛亮終於開口,“是那甄家女子替陛下做完的吧?”

呃…

這驟然的一句話傳出,整個宮殿的氣氛變得格外的冷峻。

劉禪不知如何回答,目視黃皓求救。

黃皓忙替劉禪解釋道:“陛下是認了位甄姐姐,也是名門之後,多有教導陛下詩書棋畫…想來丞相提及的便是她吧?”

諸葛亮質問道:“那陛下可想過,身邊突然出現的女子是不是有人蓄意為之?這女子的背景如何?這女子的家門是否與曹魏有所牽連?這女子又是否是曹魏派來故意蠱惑陛下的奸細呢?”

“甄姐姐不會是奸細!”罕見的,劉禪大著膽子反駁道。

諸葛亮不緊不慢,“陛下如何見得?這個世界上,本就是大忠似奸,大偽似真,究是我諸葛亮也未必能看人精準,陛下年紀尚淺,如何敢這般篤定?”

說著話,諸葛亮從懷中將一封竹簡遞給了侍衛,借侍衛之手遞給劉禪。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臣派人查探,此甄榮乃是甄家第四女,其長姐乃是曹魏霸府、校事府成員郭嘉郭奉孝的妻子,其五妹與大魏之主曹羽十分曖昧,如此家門,本就包藏禍心,臣不過是下令讓甄家送來軍需糧草,予以試探。果然他們刻意延緩,狼子野心昭然,而這甄榮見勢不妙,唆使陛下將臣傳回成都,更是彰顯出此甄家的禍心!”

言辭犀利,針鋒相對。

劉禪愣住了,可對甄姐姐的情義,還是讓他無法將甄姐姐與奸細這樣的犀利辭藻聯絡在一起,他目視黃皓,黃皓卻在輕輕點頭鼓勵他。

於是,劉禪膽怯的說道:“朕…朕之所以召回丞相,是因為聽說丞相病重,屢屢咳出鮮血,這些年丞相連年勞頓,身子又不好,孩兒…孩兒不忍相父勞苦,這…也這是甄姐姐教授朕的孝道,好讓相父休養身體。”

諸葛亮又驚又憤,不可置信的霍然站起,劉禪也嚇得站了起來。

諸葛亮一步步走上前,目中含淚,深情地說道:“臣受先帝厚恩,誓以死報,五年來…夢寐之間都是在思慮如何對抗曹魏,如何對抗曹羽,只求竭力盡忠,為陛下克復中原,重興漢室…臣方敢死而後已!臣…若是惦記著這枯藁的身子,還何須與曹魏死戰?臣尋一處山青之所頤養天年豈不妙哉?”

劉禪嚇得背靠屏風,唯唯諾諾的說:“相父,相父…朕…朕知道錯了,甄姐姐也是好心,只是想讓朕踐行孝道,讓相父休息休息,相父…甄姐姐不是奸細,求相父饒恕她,也饒恕朕吧?”

諸葛亮躬身,正色道:“臣豈敢怪罪陛下,臣惶恐的是蜀漢基業一夕間崩塌,臣惶恐的是陛下為奸臣、妖女迷惑。”

劉禪驚恐的說:“不,不,不…沒有奸臣,也沒有妖女。”

諸葛亮忽然高聲,“來人…”

魏延帶著一隊親兵大步入內,皮靴篤篤作響。

黃皓慌了,“諸葛丞相,這是要做什麼?你要逼宮麼?”

諸葛亮望著黃皓,怒斥道:“我出征在外,以陛下託付於君,君非但不匡正陛下,反而進奉女色,讓曹魏奸細肆意行於我蜀漢行宮之中,此乃以一己之故廢興漢之偉業,你…你有何面目對先帝?”

黃皓忙辯解道:“丞相誤會了…誤會了呀…”

諸葛亮根本不理睬他,望向趙雲,“我欲將此黃皓押入牢獄,嚴刑拷打,擇日問斬,子龍將軍意下如何?”

趙雲連忙起身,“丞相英明,雲雖不才,願替丞相懲處此奸佞!”

趙雲大喝一聲,“黃常侍,本將軍親自押解你!”

說著話,趙雲將黃皓一把拎起,就像是拎起一隻雞一般,他帶著黃皓怒氣衝衝的走出了此間行宮。

劉禪都嚇尿了…

往昔,最疼他的黃皓公公,就這麼…這麼被拎走了。

他…他什麼也不能做。

劉禪顫抖的伸出手,卻不敢向諸葛亮求情,諸葛亮又接著說,“後宮自有後宮選妃之法,妃嬪的身世需反覆確認…甄家女子身世不白,請陛下將此其逐出成都,終身不許其踏入一步!”

劉禪慌忙的從座位上跑下來,他跪在諸葛亮的腿前痛苦的哀求著,“相父,朕…朕真的知道錯了,求相父留下她吧,她…她只是陪朕寫字畫畫,她…他沒有罪啊,求相父把…把她留給朕吧?”

諸葛亮扶起劉禪,老淚縱橫,“陛下,非是老臣不近人情,如今的大漢,風雨飄搖,大業艱難…社稷存亡繫於陛下一身,那大魏曹羽又是百年難遇的奇才,精於攻心,謀於心計,陛下的身邊人,臣不敢不查…陛下千萬不可被小人蠱惑!”

說著…劉禪像是一個委屈兮兮,卻又無能為力的小孩子,他…哭暈在了諸葛亮的懷裡。

血色殘陽鋪滿長空,染紅了培水關前的戰場。

“冬,冬,冬!”

鼓聲如雷,數不盡的魏軍如潮水一般的湧向城牆,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戰況尤為激烈。

——“殺進去!”

——“血洗培水關!”

——“殺,殺!”

無數魏軍的眼中散發著嗜血的光芒,架起了雲梯,舉著盾牌,在瘋狂的衝擊著這座關卡。

無數井瀾其上…

今日,洶湧的魏軍遮天蔽日一般!

司馬懿站在擂鼓臺前,目光炯炯的望著此間戰場。

此刻的他,連連搖頭。

似乎是因為戰況的激烈而有些不滿…

“告訴黃老將軍、麴將軍、公孫將軍,差不多就行了…不用真的去拿命攻城!”

很難想象,這麼一句話…是從魏軍統領司馬懿的口中傳出。

打…又不為了奪下培水關?這…

傳令兵遲疑再三,都不知道該怎麼傳令。

司馬懿卻是一捋鬍鬚,“就按照本統領的話告訴他們…快去啊…”

看傳令兵還有些愣神兒,司馬懿直接一腳輕輕的踢到他的屁股上。

整個帥臺…就像是兒戲一般。

反觀…培水關…所有人都在反抗。

可因為諸葛亮的不在,排程上難免捉襟見肘…楊儀疲於應付,可一連串的軍報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不斷的湧出。

“丞相…丞相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楊儀凝著眉,痛苦的低吟,幾近崩潰。

而隨著戰局的蔓延。

越來越多的蜀軍發現,他們心中那個戰勝了“曹羽”神一樣的“諸葛丞相”竟然不在培水關。

諸葛亮是悄悄的離開的…

為了防止士氣發生變化,他不敢聲張,唯獨幾個核心將領才知曉。

可誰又能想到,昨日還高掛免戰牌,一副縮頭烏龜姿態的魏軍,今日竟驟然發起總攻。

“諸葛丞相為何不在培水關?”

“諸葛丞相難道是逃了不成?”

“丞相怎麼會逃?”

“那你告訴我,丞相呢?丞相呢?”

一時間,整個蜀軍中,關於“丞相在哪”的議論塵囂紙上,原本振奮的軍心,這一刻跌落至谷底。

而魏軍的攻勢也在持續了半天之後,鳴金歸去。

培水關雖然守下來了,可…巨大的陰霾已經籠罩在了培水關的穹頂之上。

每一個蜀軍臉上都寫滿了心事…

他們意識到,他們好像是被遺棄了一般!

甄榮走了,永遠被逐出成都。

那可人、體貼的甄姐姐,永遠要消失在劉禪的世界裡。

抽噎著回到宮中,畫板尤在,可畫板前的人兒已經不見了,到處都是凌亂的字畫。

劉禪蹲下來看到了一副自己的畫像…他猶記得,這是甄姐姐為他畫的,昨夜才畫…甄姐姐忙到夜靜更闌,最後胳膊都要抬不動了。

這一刻…巨大的無力感與悲愴感席捲,劉禪一屁股坐在地上,撫摸著畫像放聲大哭:“為什麼呀?朕…朕把什麼都給他了,他…他為什麼連甄姐姐都不給我留下!朕不想漢室,不想父皇,朕…朕只要甄姐姐,朕…朕就是想過幾天舒心日子,不行嗎?”

甘父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這邊。

他看到劉禪哭泣,哽咽著勸道:“陛下小聲點兒,你相父他…”

崩潰下的劉禪,他不顧一切的大喊,“什麼相父?他要做這蜀漢的皇帝,朕讓給他好了,朕不想做,朕一天都不想做。從來…就沒有人問過朕想要什麼?朕為何就有這麼個父皇,就有這麼個相父,必須讓朕按照他們的吩咐去做,朕…朕做不來呀!”

因為失去甄榮,劉禪的哭泣聲愈發的悲愴…

“嗚嗚…”

眼淚宛若斷了的珠鏈一般。

呼…

倒是甘父,他長長的呼出口氣,劉禪如今的樣子,讓他意識到…計劃成功了,那苦苦難尋覓的時機出現了。

“阿斗,你真的想要回你的甄姐姐麼?”甘父輕聲道。

劉禪連連點頭,“朕只要她,除了她,朕什麼都不要…”

甘父又問:“哪怕是皇帝之位,也能不要麼?”

這一次,他壓低了聲音。

劉禪卻表現出了對皇位“棄之如糟粕”一般的情緒…“阿翁,你替朕去求求相父吧,這皇位朕給他,送給他,朕也學那漢家天子,他三辭三讓才接受了帝位,朕也三讓,讓丞相三辭好了,朕只要甄姐姐回來!”

“陛下慎言!”甘父連忙捂住了劉禪的嘴,他一本正經的說道:“陛下,其實…阿翁一直有話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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