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邊飄蕩著厚重壓抑的黯澹雲層,空氣裡瀰漫著暴風雨來臨前的氣息。
一棟漆白的建築物隱匿在夜幕中,許承泰做完實驗走出大樓,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扭頭瞥見二樓一角窗臺透出一道著柔白的光亮。
他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凌晨0點23分,嘆了一口氣,那個傻姑娘肯定又在熬夜學習。
許承泰轉身又折返了回去,他來到二樓一處實驗室前,門縫裡透出些許光亮,他輕輕地轉動把手,推開門。果然看見一位容貌精緻的女孩坐在辦公桌前,在日光燈的照射下,專注地翻閱書籍,不時地做著筆記。
“子瑜...”許承泰輕聲呼喊。
不知擱著太遠,還是許承泰聲音太過於輕,名為子瑜的女孩依然專注地學習。
許承泰慢慢地走到女孩面前,他從女孩手持書籍的封皮上看見了《法醫損傷學》的書名。柔白的燈火照射下,女孩的肌膚透亮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柔白無暇。
他面前這女孩叫宋子瑜,是首爾大學醫學院臨床學碩士。
半年前,子瑜的父親宋時弼檢察官在偵辦一起案件中失蹤。警方曾出動了大量警力去尋找,換來的卻是杳無音信的失望。
一個月前,宋子瑜轉向十分冷門的法醫學專業,並且向警方申請了公醫資格許可。
許承泰明白女孩的用意,她想主動參與各種屍體鑑定,而不是被動絕望的等待。
在韓國,失蹤案的偵破率不足百分之五,警方一旦認定失蹤,往往意味著親人天人永隔。
宋子瑜她既害怕有一天,她親手找到父親的遺骸。同時也害怕,父親人間蒸發,再無蹤跡。
許承泰憐惜地提醒道:“子瑜,很晚了哦!”
聽到了一聲低沉的男聲,宋子瑜抬頭,一雙明亮的星眸看見了許承泰正站在她眼前。
她微笑的說道,“前輩,我還想再學一會兒。”
許承泰對宋子瑜早有傾慕之情,迫於自己在感情方面軟懦的性格,遲遲不敢告白。
他只能作為前輩關心地說道:“早點休息,別累著自己。”
宋子瑜點點頭,繼續專注地學習。
許承泰見狀,內心猶豫著是否要挪動腳步,離開實驗室。他想多在子瑜身邊多待一會兒,哪怕站著也好,他開動大腦思考子瑜感興趣的話題。
一道亮光閃過,他想起最近媒體密集報道的一起案件——新亭洞殺人事件。
他記得子瑜的父親宋時弼,就是該案的主任檢察官,傳聞子瑜父親失蹤就與該案有關。
“對了,子瑜。你知道最近這幾日發生的一起少女失蹤案麼?媒體說可能是新亭洞殺人事件的兇殺再度作案。”
宋子瑜聲音中略有黯傷地說道:“我知道,那個失蹤的女孩昨天找到了。”
許承泰有些欣喜:“真的嗎?這真是太好了!果然有輿論的施壓,警方的辦事效率會顯著的提高。”
“她死了,我是她的遺體鑑定官。”
宋子瑜放下手中的書籍,聲音像冬日冰原,寒風冷冽。
許承泰有些尷尬,他長期從事一線醫學實驗課題,對外界訊息極不敏感。他並不知道,宋子瑜所說的‘找到了’,其實是指找到女孩的遺體了。
“對不起,我還以為是......”
許承泰無力的為自己辯解,在垂頭喪氣中離開了實驗室。
在許承泰走後,宋子瑜又繼續孤身一人在寂靜的夜幕中刻苦學習。
直到,陣陣狂風夾雜著雨點打落在筆記本上,浸溼一片墨染,她才意識到,首爾下起了暴風雨。
她開始收桌上的物品,一張照片從書頁中飄落。
宋子瑜彎腰從地上拾起,照裡是四人的合影,除她和父母外還有一名年輕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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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父親介紹說,男子是一位實習檢察官,他叫夏日暮。
那天是父親的生日,夏日暮去到家裡做客,生日宴席的結束後,夏日暮在父親的極力邀請下,他與自己的家人一同合影留念。
自己起初還有些排斥,責備父親將一位陌生男子邀請參與家庭合影。父親這番舉動的含義不言而喻,沒想到母親也極其贊成這件事,本應是主角的自己,反到成了局外人。
從那以後,那名男子就經常來家裡做客,甚至當成了他自己的家。每當他與父親探討刑事案件時,他身上彷彿有一種魔力,總能讓人忍不住歎服,並極為認同他對法律有著深刻的見解。
漸漸地自己好像也喜歡上了這個男子,甚至謀生了想與他廝守終身的想法。
可是自從父親失蹤後,夏日暮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沒有來過家裡,母親也對他閉口不談。
轟隆隆...
一聲驚雷,將宋子瑜從回憶裡喚醒,她將照片重新插入書籍的某頁放在一旁,然後提起挎包,離開了實驗室。
......
驚雷也將夏日暮出睡夢中驚醒,他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2點16分。
“麻蛋,繼續睡。”
夏日暮將薄被蓋在身上,打算與夢裡的周公探討一下明天的彩票號碼,手機忽然振動了幾下,這是簡訊提醒。
夏日暮開啟手機,檢視起了簡訊。
【韓亞銀行】您尾號0373賬戶,06月13日2:17分完成工資交易3800650.00元,餘額為3801786元。
“沃日,我發財了。”
夏日暮驚聲尖叫了起來,他兩輩子賬戶餘額也沒有幾過這麼多錢。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身體的血液加速,心臟蓬勃跳動,如同一個上了發條的鬧鐘。
接著他猛然想起,這他媽是韓元,原本巨大的興奮轉瞬成了巨大的失落,他的內心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空虛、無力。
他拿起手機計算器換算了一下,約等於三萬多人民幣,月薪三萬多,年薪就是三十多萬。絕對滴高薪工作!這個訊息稍微安撫了他失落的內心。
夏日暮打消了腦海裡潛藏的辭職想法。
“不辭職了,公務員好歹是鐵飯碗,我這個法律水平去當律師,就是個韓國版的張偉。”
手機接著又連續幾次振動,來了幾條新的簡訊提醒。
尊敬的韓亞銀行客戶,您本月房屋按揭還款金額為2400000元,已經自動扣除,餘額為1401786元。
“納尼,按揭貸款每個月兩萬人民幣,這是在按揭別墅麼?”
“額....好像是。”
尊敬的友利銀行客戶,您本月的信用卡賬單已出......
尊敬的首爾銀行客戶,您本月的信用卡賬單已出......
夏日暮內心連續遭到重擊,剛拿到3萬多人民幣的工資還沒捂熱呼,轉眼就剩三千多人民幣左右。
“看來無論前世今生,自己都是月薪三千的命。”
當晚夏日暮徹底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