鰱魚被扔進去的瞬間,就開始滋滋的響。
魚的一面被炸至金黃,就得趕緊拿鍋鏟,把魚翻面。
等兩面都炸好,再往鍋里加了小碗水,放上茱萸、醬油、醋。
魚收完汁,再把做好的鰱魚放進才洗好的盤子裡。
這個時候,東旭還沒有辣椒。
所以大家都是用茱萸來頂替辣味,反正譚青青是嗜辣的,只要有辣味,譚青青並不在乎這辣是辣椒還是茱萸弄出來的。
怕陳花吃不了辣,所以下一道菜,便是炒青菜。
而另一口大鍋裡,陳安則正在煮飯。
他把米淘了,放入鍋裡,加了很多水。
這米水煮沸了,才趕緊開蓋兒,把多餘的米湯舀出來,放進事先準備好的陶盆裡。
隨後插了幾根筷子在米中,讓米透氣。
接著他蓋上蓋子,繼續加火。等鍋裡開始霹靂吧啦響了,便是開始炸鍋巴了。
做完這些,灶臺才熄了火。
陳安煮好飯,譚青青這邊,則已經是做完五樣菜。
紅燒鰱魚,炒青菜,酸菜炒豬肉,大蔥炒雞蛋,雞蛋羹。
都是色香味俱全。
也都是在荒年,苦難人家想都不敢想的菜式。
“吃飯了。”譚青青把飯菜端上桌,招呼陳安陳石過來吃。
“哇!好香啊!”陳石看到這麼豐富的菜餚,人都驚呆了。
眼睛也粘在了菜上。
他想伸手拿菜,卻被譚青青打了一下,“先去洗手。”
陳石只好不情不願地先去洗手。
洗完手,四個人就這般整整齊齊地,圍坐在一個方形桌上,準備拿起筷子吃飯。
陳花則被放在了譚青青旁邊,被喂著雞蛋羹拌飯。
誰知吳婆子聞著香味兒,就找了進來。
一進酒樓,瞧著譚青青幾個都已經開動入席,那嗓音立馬尖銳了幾分。
“好你個丫頭,自己躲在這兒吃了起來!你咋不多做幾個人的飯?”
陳石當即要起身,給吳婆子添飯。
卻被譚青青給按下,“吃你的。不用管她。”
這可把吳婆子給氣著了,“你這死丫頭,你憑啥不管我?尊老愛幼你不曉得哇?就你這教養,你爹孃是教導到狗肚子裡去了哇?”
譚青青重重地把碗“噔”的一下,砸在了桌上。
筷子也被她按下。
吳婆子嚇了一跳,但她仍然不肯閉上她張嘴。
“咋地啦?就你這個黃毛小丫頭,你竟還敢跟我兇?你妹吃的藥,還是我兒子給的呢!你轉頭就恩將仇報,好沒良心哩!”
說著,老太婆還像個大喇叭一樣,轉頭就跟其他的難民們吆喝起來。
“大家快來看喲,這小丫頭要殺人喲!我吃她一口飯,她還給我甩臉色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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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婆子這麼一吆喝,竟還有人跟著過來勸,“小丫頭,我們就吃一口飯,還不行了?”
譚青青把腰間彆著的柳葉刀,按在了桌面上。
那柳葉刀,身長兩尺,擺在方桌上,連桌子都不能完全承下。
即便是跟譚青青本人的身高比起來,那也是個不小的物件。
“我沒說不讓你們吃。但你們要吃飯,自己不會做?”
“還有,吳婆子。”譚青青對她生冷著臉道,“你兒子的藥錢,我已經結了。你要再胡鬧,我這把柳葉刀,可不長眼睛。”
吳婆子氣的要死,當即要跟譚青青好好掰扯掰扯。
“娘!你別鬧了!”佟子郎中道,“我們要吃飯就自己做。”
誰知吳婆子又轉頭罵起自個兒子來,“憑什麼做飯,我不做!”
“你說說你,你瞎發什麼善心?她那妹妹,瞧著就是活不長的,還治什麼治?勁賠那麼多藥!”
這話譚青青可就容不了了。
“是,女娃娃在你眼裡是根草。可在我譚青青眼裡,那就是寶。別說是一帖藥,就是十帖,你該貼補出來的也要貼!”
言罷,譚青青就把開了刃的柳葉刀,從刀鞘裡抽出,再放置在桌面上。
“您要繼續鬧,我不介意這酒樓裡,再有人被割點血。”
……
吳婆子面上雖被嚇住,但她多年惡膽,哪兒那麼快就熄火?
要不是她兒子強制性地把人帶走,譚青青這段飯,算是吃不安生。
倒是田大友,和柱子等人畏首畏尾地湊過來,“女娃娃,這灶臺我們還能用的吧?”
譚青青端起碗,重新吃著,“用吧。”
“唉,好的。”
大家用從鎮子上搜刮來的食物,吃了頓飽飯,這才心滿意足地尋塊窩著去了。
而譚青青這塊兒,陳安陳石則又都團著手,縮在她這兒。
哥倆個個都是一副為難,掙扎,生怕譚青青不應的忐忑表情。
譚青青狐疑地瞧著他倆,“怎麼了?”
陳石推了推大哥陳安,陳安卻叫陳石往一邊去,別慫恿他。
但最終,皮猴子陳石還是忍不住先跳了出來。
“哎呀,大哥不說,我先說吧。是這樣的,我們想洗個澡……”
譚青青神色驚愕住。
“但青青姐,你別想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哥倆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就是元寶,她是個女娃,女娃娃青青姐你懂吧?”
“可是……我也沒有給別人洗澡的經驗。”譚青青皺起眉頭。
“不難的。真的。”陳石道,“就跟洗蘿蔔,洗白菜一個樣兒。”
說著,陳石就把陳花交到了譚青青手中。
“我們哥倆去幫你和元寶燒水。水就放在門外,等會兒青青姐記得要出來拿啊。”
說著這倆人兒就跟走獸一般,烏煙散了。
然後只剩下譚青青與陳花大眼瞪小眼。
小蘿蔔頭伸出兩個如嫩藕般的小胳膊,“青青姐,抱抱!”
譚青青低頭望著這個小不點,有些為難。
幫人洗澡這事兒,她還真的是頭一次做。所以,能做好嗎?
她有些猶疑。
譚青青抱著陳花選了間乾淨的客房,客房沒什麼人住,所以橫在客房裡的屍體並不多。
她隨意清理了一下,就帶著陳花在酒樓裡住了下來。
這酒樓一共三層,一層是用以來往人吃飯的。二三樓都是住客的。但是一樓後院的廂房,其實也有住的地方,在柴房附近。
譚青青和陳花住在了一層,便於陳安陳石往來送水。
等浴桶裡的水加滿,調到合適的溫度後,譚青青這才叫陳花把衣服給脫了。
“可是花花不會脫穿衣福福~”
“不是衣福,是衣服。”譚青青無奈糾正,“那你之前的衣服,都是你哥哥們幫你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