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實在是快人快語。不過,我這邊,還真的不得不繞點彎子,因為據我瞭解,蘇先生你向來吃軟不吃硬,而這次的委託方呢,態度很強硬,措辭也很強硬,我若是直接把委託人的意思轉達給你,你恐怕不會答應。”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們都放下槍。
“你說,我聽。”
蘇煦語氣平淡,心平氣和。
中年男人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你未來的老丈人葉弄舟,此人雖然一貫不顯山不露水的,但你我都知道,他是個人物,他完全可以為你在政界鋪路,棄商從政,對你來說,是挺好的人生規劃。美麗的妻子,美滿的婚姻,美好的前程,蘇先生,考慮考慮,只要你答應我接下來的要求,你將會是南國最令人豔羨的年輕成功人士,說是沒有之一,也不為過吧。”
蘇煦默不作聲,示意對方繼續。
“離開鴻瑞。就這麼簡單。”
中年男人笑著說道:“無非是遞個辭呈上去而已,對你來說,舉手之勞。姓劉的,與你非親非故,祖上十八代都沒有過半點交情,我說的這也是事實,沒錯吧?”
“難得,難得,竟然連我祖上十八代都調查過了。說起來,我蘇家,祖祖輩輩都是農人,面朝黃土背朝天,也沒什麼背景好查的。”
蘇煦牽起葉安琪的手,不緊不慢說道:“我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像我這樣一個平凡小人物,會被你們這樣的組織盯上。”
“平凡?小人物?哈哈,蘇先生實在是太謙虛了。好吧,既然你堅持自稱平凡,那我也不反對,只不過,蘇先生你的一舉一動,影響都太過於深遠了,說簡單一點,你隨便跺跺腳,在南國都可能折騰出個山崩海嘯什麼的。”
中年男人審視著蘇煦,低聲道:“有人花大價錢,買你出局。你不出局,尾款我拿不到,你出局了,你好我也好,大家皆大歡喜。我祝願蘇先生你今後的人生,青雲直上,飛黃騰達,圓滿如意。”
“嗯,淺顯的道理,我懂。”
蘇煦點頭。
“你的朋友,我一根毫毛都沒動,完璧歸趙。”
中年男子一指任雅柔,溫和說道:“之所以鬧這麼一出,只是想讓你對於我們的能力,做到心中有數。我們既然可以綁人,自然也可以殺人。蘇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話當成是在威脅你,生意就是生意,我們都不是被嚇大的,所以,我們之間,只談生意。”
“嗯,你們做事守規矩,我欣賞。”
蘇煦拿出煙盒,給中年男人遞上一支,自己含一支,隨口說道:“多少錢,我出雙倍。”
“哈哈,瞧瞧,你剛剛還說我們守規矩,這會兒,就想著要我們壞規矩。蘇先生,你可真夠壞的。”
中年男人也不嫌棄對方的煙便宜,拿出火機先給蘇煦點燃,再點自己的,吸一口吐個菸圈,慢條斯理道:“做生意,講究一個長長久久,細水長流,壞了規矩,生意做不長久。”
“我出三倍。”
蘇煦淡然道。
“恕我直言,你出不起。”
中年男人啞然失笑。
蘇煦心算了一下,微微點頭道:“大手筆啊,真是拿錢不當錢,直接找我談多好。”
“直接找你談,不是又被你忽悠了麼?”
中年男人打趣道:“我們既然敢收錢辦事,肯定就有我們的專業優勢。比如說吧,今天蘇先生你假如是口頭上答應了我們,事後卻不兌現承諾,反倒想著如何破局,那麼對不起,你的那些紅顏知己,將會一個接一個的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麼狠?”
蘇煦瞥一眼中年男人。
“先禮後兵,就這麼一個流程。”
中年男子點頭道:“所以,今天我請蘇先生你過來,就是為了達成一個口頭上的君子協定,不簽字也不畫押,只要你遵守承諾,我保你以及你的家人、朋友們都一生平安。”
蘇煦把香菸扔掉,一腳踩滅,拿出手機撥通了凌若絮的電話,開口就直奔主題說道:“喂,我遇上了麻煩。嗯,需要一千萬。好,到時候見。”
中年男子目瞪口呆。
“我說出三倍,就出得起三倍。”
蘇煦看向中年男子,平淡說道:“別跟我扯什麼規矩,這只能怪你的委託人把價碼開低了,對付我蘇煦,幾百萬就能打發?老兄,你憑良心說說,我蘇某人的一句承諾,難道就值幾百萬?他那不僅是看不起我,而且還是看不起你,看不起你們整個組織。老兄,我肯出三倍,自然不光是買你收手,想必你也不希望,你的那位傻逼一樣的主顧,以後糟蹋了你們長久的口碑吧?”
中年男子眉頭緊鎖,仔細斟酌了片刻,提出一條建議:“要不這樣,你乾脆出一千五百萬得了,我給你包乾,保證你沒有後顧之憂。”
“不了,這方面,我有自己的業務夥伴,我總得照顧照顧朋友的生意,對吧?”
蘇煦微笑道。
中年男人大為詫異,好奇問道:“你朋友?也有做這行的?你大概說說唄,或許我知道,說不定我們是一家的。”
“應該不是一家的。”
蘇煦淡然道:“他是灣省那邊的人,你會認識?”
中年男人臉色微微變了變,他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猶豫了片刻,又走近蘇煦身側,耳語了幾句。
“我猜就是那倆鳥人。”
蘇煦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囑咐道:“下週約個時間,找我拿錢。”
中年男子二話不說親自給任雅柔開啟手銬,與任雅柔冰冷目光對視之時,他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急趕兩步追到蘇煦身邊,以商量的語氣說道:“蘇先生,錢,我不要了。”
“噢?”
蘇煦頓時滿腹狐疑。
“咱們今天,就當從來沒有見過。你的事,我們以後永遠不插手,你……你以後也別找我。”
中年男子用不安的目光看一眼任雅柔,這回,語氣直接由商量變為央求了:“蘇先生,我和灣省那邊的同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而這關我何事?”
蘇煦疑惑問道。
“總之,你就當我們沒見過,你今天沒來過,你也不知道我是誰,那就行了。”
中年男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扯了扯領帶,似乎有些呼吸不暢。
“我本來就不知道你是誰。這大冬天的,你難道還中暑了不成?”
蘇煦大為納悶,也懶得多問,帶著同伴們很快離開了這間停擺的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