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爭權奪利何時停；恨，崎嶇世路人難行。

一誓向人，紅塵歸理道雲清！

問，風波干戈何時停；恨，朱雀泣血吐丹志。

二誓向地，妖氛滌盡靈嶽起！

問，生靈塗炭何時停；恨，日月爭輝誰人贏。

三誓向天，月落西墜日獨行！

邪魔現身的瞬間，呂雲澄一手把楊戩扔到仙石碎片中，另一只手飛速掐訣施法，蓄力許久的強招洶湧而出。

沒做絲毫猶豫，直接便是一整套天問三誓，天機雖然被菩提祖師的陣勢遮掩住，卻在這處獨特的小世界內，形成一種另類的天地人三才殺機。

億萬道劍氣凝成龍捲，眨眼間已經把整片天地徹底包圍，即便是楊戩所在的位置，也有無窮劍氣環繞。

“轟！”

純陽帝君印凌空飛起，順著劍氣軌跡轟向邪魔，億萬飛龍恢弘怒吼，狂暴的震盪充斥在每一尺每一寸空間。

貫天皇龍印！

任何人吃了這一套連招，都一定不會好受，哪怕是孫悟空也不行。

可這邪魔早有準備。

卻是祂被封印億萬年，早就已經研究明白封印的原理。

封印藉助他的力量孕育仙石，凝聚出一股亙古難尋的造化，仙石孕育完成的瞬間，便是封印開啟之時。

換而言之，想要解開封印，唯一的辦法就是催熟仙石，而根據仙石的成熟程度，可以推測出封印的情況。

仙石的來歷也是不俗。

這是開天闢地之初存在的仙石，和花果山孕育孫悟空的仙石一氣同源。

昔年菩提祖師尋到仙石，又封印了一隻邪魔，本打算以此孕育仙胎，造就一個類似於孫悟空的存在。

按照正常計劃，還需五百年時間。

怎奈封印被邪魔窺破，邪魔獻祭自身修為強行催熟仙石，在成功孕育出仙胎之前，仙石便會被元氣撐爆。

無奈之下，只得命令呂雲澄和楊戩來此，一來清除邪魔，二來獲取造化。

呂雲澄和楊戩都是果決性子，仙石炸裂的瞬間已經定好一切，邪魔卻也不是平白沉睡，同樣早已做好準備。

眼見飛劍法印轟來，邪魔爆發出一陣猖狂的大笑，單手一揮，打出一片灰黑色、蘊含濃郁死氣的符文。

劍氣符文相互對沖，通天徹地的劍氣被符文攔住，詭異的死氣順著劍氣紋路纏繞而上，讓劍氣硬生生“死去”。

在精修生死之道的高手看來，天地萬物均蘊含“生死”，哪怕是劍氣刀芒這種虛幻之物，也有生命的痕跡。

只要能夠把握住生命的痕跡，便能用最小的力量，把這些盡數“殺死”。

說的直白一點，就是窺探破綻一擊即中，只不過獨孤九劍之類的法門，靠的是洞察，這種方式靠的是生死。

效果雖然相同，原理截然不同。

能夠把生死之道練到這等地步，呂雲澄差點以為見到了老岳父，不過石之軒是生死轉化，這貨卻是純粹的死！

雙目神光一閃，呂雲澄見到了這位邪魔的真實模樣，心中大為驚訝。

目之所及，並不是敵人，而是一架長達數丈的青銅古戰車，形制類似於尋常的戰車，只是多了一座華蓋。

億萬年封印，古戰車上面已經佈滿了腐朽的銅綠，某些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孔洞和破損，還有一道道傷痕。

若是細細分辨，便會發現這些傷痕的大小，和鴻蒙量天尺異常契合。

能夠承受鴻蒙量天尺的轟擊，經歷億萬年封印而不朽，甚至還能煥發出神芒，這座戰車的威能可想而知。

古戰車前方，還有拉車的傀儡，不是金鐵傀儡，而是兩條漆黑骨龍，一看便是左道修士最是喜歡的練屍之法。

骨龍亦有三五分破損，某些部分的骨骼已經消散，龍尾都變為了飛灰。

但還是那句話，這架戰車當初對決的可是鴻蒙量天尺，還有億萬年的長久封印，能夠存留已經頗為不俗。

戰車正中，端坐著邪魔。

相比於六七分完整的戰車，邪魔的模樣可謂是悽慘至極。

雙腿已經消散，面部表皮皺皺巴巴好似核桃，又像麻皮一般箍在臉上，依稀可以看到頭部骷髏的模樣。

渾身上下都是黑灰色，帶有一股濃郁至極的死氣，僅僅只是呼吸間散溢的氣息，便足夠“殺死”十殿閻羅。

就這麼一具乾屍般的存在，身上竟還有一股濃郁的血氣，萎縮在骨頭上的肌肉，似乎蘊含著擔山趕月的巨力。

呂雲澄觀察邪魔，邪魔也在觀察呂雲澄，只是目光一掃，呂雲澄便感覺到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雙目閃過金陽赤月光芒，兩道瞳中劍氣毫不畏懼的直刺而出。

呂雲澄右手閃過青黃赤白黑五色神芒，小世界瞬間成為一片雷海，五行相生的雷霆劍氣滾滾轟下。

大五行陰陽役雷劍經！

僅僅一眼，僅僅對決一招，呂雲澄便看出了邪魔的來歷。

殭屍！

天地間最古老的殭屍！

祂曾經的名字是——將臣！

在神話傳說中，殭屍一族有四大始祖：旱魃、贏勾、後卿、將臣！

旱魃是黃帝的女兒女魃，曾經參與逐鹿大戰，幫助軒轅黃帝戰勝蚩尤。

可女魃所到之處，赤地千里，被人類所憎惡，最終墮落成了旱魃。

贏勾本是守護黃泉冥海的天神，女魃屍體墜入冥海之中，與女魃屍體上殘存的殭屍血融合，成為殭屍先祖，是所有吸食型殭屍的真祖。

後卿是詆的親弟弟，最初是黃帝手下的一員大將，幫助黃帝攻打蚩尤。

後卿驍勇善戰，身強體壯，頗受黃帝重用，可惜蚩尤麾下高手如雲，在一次戰鬥中，後卿不幸戰死。

後卿死後，曝屍荒野，他的魂魄在四周遊離，天長日久，怨念越來越重。

——生前為黃帝拼死殺敵，奮戰而死之後，卻沒有人來給他收屍！

碰巧的是，犼的魂魄恰好漂游到這裡，和後卿的魂魄發生融合，造就了第一個因“死而復生”而變成的殭屍。

後卿復活後，闖黃帝軍營報復，最終被殺，是死的最快的殭屍始祖。

後卿臨死前，用自己的靈魂，對所有剛死去的屍體下了一個詛咒：所有含冤而死的人，都可以變成殭屍。

若是以數量而言，後卿的後裔是四大殭屍始祖中最多的。

旱魃、贏勾、後卿，全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都是古老的殭屍，可要說真正的殭屍始祖，非將臣莫屬。

呂雲澄內心之中，對於將臣最深刻的記憶，不是殭屍始祖，而是祂曾經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女媧！

一次次的冒險，一次次的揭露，呂雲澄對於大劫邪魔有了幾分推測。

其中一個猜測便是女媧！

看到將臣的剎那，對於這個猜測不免又提高了幾分，一滴冷汗無聲落下。

“三五雷霆，正乙玄宗。道為發本，法滅魔情……泥丸有電，遍照洪蒙。一切魔魅，永化塵風，九陽運化，永保離宮，奉吾純陽道祖敕令！”

法咒無聲誦唸，雷霆轟擊而下。

這是“純陽道祖除魔心咒”，只不過別人誦唸是“吾奉純陽道祖敕令”，呂雲澄念出卻是“奉吾純陽道祖敕令”。

雞血糯米黑驢蹄子之類的，對付尋常殭屍或許有用，對付將臣，那只能期盼將臣笑點低，把自己給笑死。

不過倒也並非全是無用，昴日星官有酉雞血脈，哮天犬有戌狗血脈，兩者血脈高貴，或許有幾分作用。

早知道不嚇唬哮天犬了！

回去就蒐集點黑狗血！

呂雲澄心念微動，純陽寶劍再次凌空飛起，融合在滾滾雷霆之中。

劍七·神改·五雷歸元！

陰陽會時玄體就，五行歸處合自然。晦顯逆從通神聖，萬里誅妖一電光。

將臣面部只剩下一張麻皮，死死貼在骷髏之上，好似泥塑木偶一般，不存在任何表情，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

既沒有和呂雲澄“敘舊”，也沒有擺前輩高人的架子，可祂對於戰機的把握之精準，絕不亞於呂雲澄。

呂雲澄劍氣出手之時，將臣同樣已經蓄力完畢，揮灑出絕命強招。

雙臂同時揮灑，一片灰黑色的符文好似血海冥河，浩浩蕩蕩洶湧而來。

周圍空間急速震盪，一切靠近氣流的力量均被殺死，就連生生不息的五行神雷，都被染成了灰黑色。

濃郁至極的死氣、屍氣、穢氣噴薄而出，方才還是鳥語花香的仙境，眨眼間已經變為一片幽冥鬼蜮。

倘若有活人至此，吸一口氣，便會被腐化為殭屍魔物，任憑將臣的心意所操控，天兵天將也難逃此厄。

“轟！”

九陽天雷轟擊在戰車上，戰車爆發出一陣璀璨花火，車頂華蓋看似被打的搖搖欲墜，實則卻是穩如泰山。

想想就明白，殭屍是陰邪之物，將臣再怎麼古老再怎麼可怕，對於雷霆仍舊有幾分恐懼，戰車定然鐫刻了剋制雷霆的法陣，想要轟破絕非易事。

至於堅固程度。

這上面有十六道鴻蒙量天尺打出的痕跡，免對硬抗鴻蒙量天尺十六下的防守至寶，呂雲澄的雷霆還弱了一些。

不過這本就是試探，呂雲澄又不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沒指望以雷霆降妖伏魔，當即再次轟出一劍。

劍六·神改·玉宇澄清！

天無私意，伐無私刑，罪劍不問曾經誰，天譴只刑誰曾經！

劍六是湛盧劍法，具有諸邪退避的浩然正氣，對於汙穢頗有幾分剋制。

神芒一閃，將臣轟出的死氣雖然仍舊存留，屍氣穢氣卻被斬落甚多。

呂雲澄心中大定，純陽寶劍綻放億萬神芒，哼！看到血條你就死定了！

問，亂世之劫何時停，恨，九天四海迷霧凝。

人間一誓，玉宇澄清萬里埃！

“轟！”

劍氣死氣再次對轟，雙方各自佔據半邊空間，呂雲澄雙目中的血色越來越重，殺意如同加入了催化劑，又像是噴發的火山，一發而不可收拾。

左手七星寶劍，右手純陽寶劍，純陽帝君印懸浮半空，幌金繩好似飛蟒。

一件件奇寶接連轟出，這邊廂是周天星辰劍氣，那邊廂是億萬浩然神芒。

純陽帝君印好似山嶽，對著戰車發出癲狂的猛轟，幌金繩雖然只能環繞在外圍，卻也能夠很好的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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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劍之始，劍一·淚痕！

九劍之變，劍二·紫薇！

九劍之勇，劍三·魚腸！

九劍之美，劍四·削香！

九劍之高，劍五·飛仙！

九劍之仁，劍六·湛盧！

九劍之狂，劍七·天問！

九劍之純，劍八·天晶！

九劍之終，劍九·純陽！

九套劍**流施展，就連魚腸劍法都淺淺的用了三四次，其餘諸如天問三誓、天遁劍法之類，更是隨心所欲。

兩把寶劍好似兩條飛龍，在半空之中肆意的縱橫捭闔，每一次輕微的震顫晃動，都是世上最精絕的劍道。

呂雲澄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如此暢快的戰鬥了，每一個細胞都煥發出喜悅的氣息，精神不自覺的沉浸在其中。

肆無忌憚的施展劍法，狂放無邊的催動劍氣，不計較成敗，不計算得失，不在乎生死，就是無限癲狂一劍。

“啪！”

束發冠被一枚符文擊中，呂雲澄的頭髮飄散到半空，依稀可見幾分血色。

這無損呂雲澄的氣機，反而因此新增了五六分傲氣，七八分狂氣。

七星寶劍由於過度催動，已經出現道道裂縫，需要新增材料回爐重造。

左肩被將臣轟了一擊，千錘百煉金剛不壞的筋肉壞死大片，呂雲澄一劍削去壞死血肉，讓身體自行成長。

儲存在腹中的丹瓶，在一次次震盪中破碎，丹藥灑落，自行消化，為呂雲澄出招和療傷提供充沛的能量。

這是從牛大力那裡學到的招式，說白了就是根據牛的反芻原理，對腸胃進行煉化，變得類似於儲物戒指。

當然，呂雲澄畢竟不是牛。

這種做法只能短暫維持，基本上就只能支援一場激烈戰鬥，算是一種另類的回血回藍神通，頗有幾分神妙。

狂暴絕倫的劍氣片刻不停，整片空間已然成為劍氣肆虐的海洋。

將臣修為雖然高深，但被封印了實在太久，真元損失嚴重，只不過戰車的防禦力太強，這才能夠打成這樣。

呂雲澄被擊傷，將臣也不好受。

能夠硬抗鴻蒙量天尺的戰車，由於億萬年的時間腐蝕而變得孱弱。

短時間能夠扛住呂雲澄的猛攻，但隨著呂雲澄試驗完招式，專一進攻鴻蒙量天尺留下的痕跡，便再難維持。

“轟！”

伴隨著一聲爆響，純陽帝君印印在左邊骨龍的頭頂之上。

破雲貫日萬龍騰！

萬千龍吟接連響起，骨龍身上的符文片片崩碎，最終被碾成齏粉，散溢位一股遠古時期流傳的原始龍氣。

呂雲澄心念一動，催動三頭六臂。

兩隻手掐訣煉化龍氣，餘下四隻手繼續催動強招迅猛狂攻。

“嗤！”

破空聲響起，將臣堅固不破的防禦終於出現漏洞，被斬出一道血痕。

“將臣，你流血了！”

“吼！”

將臣沒有說垃圾話的習慣，伴隨著一聲怒吼，殘餘的戰車快速解體，化為一件龍頭戰甲，穿在將臣身上。

以操控而言，戰甲當然比戰車方便許多，但將臣雙腿被菩提祖師毀去，戰甲反而不如戰車來的靈活。

若非呂雲澄已然突破防禦，將臣絕不會做出這種反應。

如今呂雲澄已經窺破戰車解法，若是再固守戰車，純屬死路一條。

封印億萬年，將臣的精神意識不可避免的受損，戰鬥本能卻是半點無缺。

灰黑色符文噴湧而出，將臣轉瞬之間到了呂雲澄眼前。

枯瘦如柴的拳頭，帶著擔山趕月的巨力轟向呂雲澄心口，濃郁的死氣，瞬間瓦解呂雲澄周身環繞的護體劍氣。

呂雲澄冷笑道：“等你很久了！”

左手食中二指極點而出，七星寶劍承受不住這等催動，硬生生炸裂。

數之不清的星辰元氣傾瀉而下，呂雲澄右手輕輕一引，化為億萬劍氣。

這是太上老君億萬年積攢的星辰元氣，看似仍舊是劍氣，實則在這一引之下，劍氣已然凝聚成了實質。

相比於千方殘光劍、萬劍訣的虛幻劍氣，這一下足夠隕落星辰。

強如將臣，也被連環不斷的星辰飛劍，硬生生止住前衝的趨勢。

呂雲澄六隻手臂同時掐訣，三種不同的力量在掌心匯聚。

自身雙臂，顯化為清氣，凝成一把陰陽合流的上清破雲劍！

左側雙臂，顯化為正氣，凝成一把碧血丹心的浩然伏魔劍！

右側雙臂，顯化為佛力，凝成一把大慈大悲的琉璃日月劍！

儒！釋！道！

三種力量同時匯聚於掌心。

還是那句話，呂雲澄用得少，但修行一直都是三教同修，否則也不會有白雲這個燃燈古佛都稱讚的弟子。

尤其與觀音菩薩多番論道，對於慈悲之力理解更深。

出發之前，特意去了趟普陀山，從觀音菩薩那裡討來一顆舍利，凝成的琉璃日月劍，絕不弱於另外兩把劍。

儒——君子風！

釋——般若懺！

道——天地根！

三教歸元——儒風道極燃佛光！

劍氣蓮花緩緩綻放，三色劍氣不知何時環繞將臣，呂雲澄頭上髮髻已然紮起，恢復往日仙風道骨的模樣。

寒光一閃，劍氣落下，將臣的身軀悄然消散，只留下一半青銅鎧甲，以及一道閃爍著濃郁死氣的符文。

“嗖！”

符文侵入到呂雲澄腦海，一切劍氣防護均不頂用，因為這並非是針對物質的攻擊，甚至根本就不是攻擊。

這是將臣最後的意念，是祂藉助佛光恢復片刻清醒，留下的唯一提示。

相比於菩提祖師遺留的造化，呂雲澄更加喜歡快速解密真相，用自己的力量設計相應的對策。

退一萬步，假如當初女媧一氣化三星，三星之中還能沒有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