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餐廳的氣氛看起來非常融洽。

可能也是跟粥熬得香甜可口有關。

韓佳人的氣色好得出奇，肌膚水嫩，白裡透紅。

虐神和萌妞嘰嘰喳喳的跟她討論房子的事情，韓佳人撿著自己知道的那些說，不時還向南方飄一眼，有羞有喜。

南方神情木然的一勺勺往自己嘴巴裡倒粥，三郎偷看他的模樣時，好幾次都差點笑出聲來。

萌妞用餐巾拭了拭唇角，轉過頭來，彎著眼睛討好：“歐巴，這粥可真好喝，甜甜的，而且喝完之後，胃裡還發暖，好舒服呀~”

南方在心裡嘆了口氣：“你喜歡喝就好~”

“那，歐巴你能教我怎麼做麼？”夭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萌妞，為了樹人設，居然連這種要求都提出來了。

聽得三郎和虐神齊齊失笑。

“好啊~”南方卻依然是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會不會很難啊？要學多久啊歐巴？”萌妞也沒想到他回答應的這麼痛快，下意識就有點心虛了，想再問清楚些。

“如果認真學的話...大概，一兩天吧~”南方的答案沒水分，這是藥膳，對於下廚經驗缺缺的萌妞來說，光是徹底搞明白藥食材的篩選配比，和各種火候掌握，可能就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

“雞絲！~”萌妞果然吃了一驚。

在每國，也許一份在家族裡傳了三四代的秘製醬汁配方，也就那麼三五行字。她何曾想象過學做一份粥的時間，居然要以天數來計啊。

“那，那麼複雜的麼？”萌妞的笑容有點尬。

“嗯啊~”南方還是點頭，現在的他，似乎特別好說話，雖然看上去沒什麼精神，但有問必答。

“那...你可不可直接把配方給我，讓我以後慢慢學啊~”萌妞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在廚房裡連窩兩天會是什麼樣子。

“配方可以給你，但如果光對著方子，你可能沒法把粥做到完美狀態呢。”南方聳肩：“華國菜不像其他，如果其他國家的烹飪是物理實驗，那華國烹飪就更像是化學實驗，裡面有許多微小細節，哪怕操作差一點，最後出來的作品可能就有很大差別了。”

“就...沒簡單一點的麼？”萌妞都快哭了。

“...有啊~”南方看著她，眼神還是帶著木然：“想學簡單的，那我教你煮別國的粥就可以啦~”

“別國的粥？很簡單麼？”萌妞終於看到了生機。

南方點頭：“嗯，而且好多種，每種都一學就會...你先熬一鍋白粥，這個簡單，水米比例我寫給你，你照著做就是...等白粥熬好，你就可以開始你的簡單操作了：如果往裡面倒10盎司威士忌，那就是愛爾蘭粥...如果往上面撒50克巧克力碎，就成了比利時粥...夠簡單了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虐神笑得惡形惡狀，果然，不管他有多無精打采，要吃死帕尼，還是分分鐘的事情啊。

三郎的賣相也沒比虐神強多少，但還知道趴在桌面上哆嗦。

還是韓佳人疼孩子，忍著笑意站起身來：“走吧，帕尼呀，咱們一起把餐具收拾一下吧。就當做是對他下廚的回報了。”

萌妞正羞得不知該如何回應呢，見有臺階下，哪會不應和。飛也似的幫著收拾，手腳竟然麻利的很。

然後，就提著食盒，跟在韓佳人後面扭啊扭的往廚樓而去。

虐神眼睛咕嚕嚕轉了幾圈，嘿然一笑，也的跟上。

看著三隻小娘的背影轉出餐廳大門，南方終於暗下決心...那個觸目驚心的別墅區，是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再添房子了！尤其是萌妞的房子！

否則，日子就真沒法過啦！

“叮咚~”手機響。

三郎原本像是要笑眯眯的開口對南方說什麼的，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打岔，話也咽回去了。

南方從兜裡摸出手機，點開簡訊看了會兒，笑。

隨即，他就回打了過去。

“喂？”可能因為說的是最順口的華語，南方心情也持續明朗起來：“我說，雖然你是第一個給我發拜年簡訊的，但隨便用條群發的來應付，是不是也太敷衍了點兒啊？”

“南神啊~”那邊響起的，是個男人的聲音，或者說是男孩？因為聲線明顯還帶著青澀：“對不起啊，不過這兩天心情有點鬱悶，所以外公催我給您拜年，我就隨手轉發了條過去，您大人有大量，不會真跟我生氣吧？”

“鬱悶？大過年的，你又是人氣明星了。還有啥好鬱悶的？”南方笑吟吟的往椅背上靠，神態越來越輕鬆。

嗯，那邊說話的，就是龍龍了，竇老的外甥。

《鬼怪》的籌備時間極短，但在華國的拍攝卻相當順利，甚至還請到了國師助拳，這背後，少不得竇老的幫襯。

而當時屁顛顛趕回過去替南方當說客的，就是龍龍。要不是他打滾甩賴，可能大家的效率都還沒這麼高。

當然，南方也是許了他好處的，好處就是由他來出演那個華國的小皇帝。鬼怪的妹夫，使者的前世。

龍龍一直都在為追不到青梅竹馬而苦惱，人都追到棒國了，卻始終沒機會更近一步。

南方的辦法就是這麼高效：那就做明星嘛，年輕小娘最容易被明星光環閃瞎眼了。

至於竇老同不同意讓龍龍出現在熒幕前，南方倒沒多考慮，畢竟當年號稱小半個影視圈裡都是大院子弟，雖然有些水分，但離事實也差不了多遠了。

再說這也就是個假期客串，南方也沒指著龍龍就此放下學業，投身演藝圈。

龍龍畢竟是個沒鏡頭經驗的純素人，也不是科班出身，所以當時一起在橫甸拍攝時，南方能幫襯的，也就是儘量幫他放鬆情緒。

但這孩子倒是憋著顧勁兒，不但自己從京師請了演技老師貼身指導，也有一條一條慢慢磨的韌性。

所以最後播出來的效果，也有些可圈點之處。至少已經有不少年輕的女觀眾在議論這個演小皇帝的演員是誰了。

沒辦法，雖然亮相不算多，臺詞也沒幾句，但他在劇中滅了南方、滅了iu，想沒存在感都不行。

照著南方的估計，能藉著熱劇成為個人氣小生，那龍龍拿下青梅竹馬的機率應該挺大啊...怎麼又鬱悶了呢？

“...”龍龍在那邊不吭聲。

南方眨眨眼睛，失笑：“還是因為她？”

“...嗯~”龍龍悶聲悶氣。

撓了撓眉梢，南方疑惑：“那是她不喜歡你做演員？或者不喜歡你的角色？”

“不，不是的~”龍龍趕緊道：“她現在是《鬼怪》的鐵桿劇迷，還特別得意有我這麼一個老同學在裡面出演呢，我剛出鏡那兩天，她給我打了好久的電話，問了我許多劇組的事情。”

南方不解：“那不是絕好的機會麼？你趕緊跟她告白撒。”

“...”龍龍又悶了會：“我，我示意了的~但她說...跟我可能不合適~”

“我靠~”南方苦笑扶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我給你講過，你不幹。現在終於告白了，又被拒了...唉，算了，不管好結果壞結果，不都是結果麼？面對也就是了。自己大過年的窩在哪兒糾結有個毛線用啊~”

“但我對她是真心的！”龍龍激動起來。

“好好好，你真心。”南方挖挖耳朵：“真覺著死活放不下，那就再去告白一次嘛，小娘善變的很，沒準這次讀懂你的真心，就同意了呢？”

龍龍頹然：“可我已經沒有勇氣了。”

南方撇嘴：“被拒一次就沒勇氣？你還是不是個站著尿尿的？...哪，要麼，你就帥氣點兒，轉身，重新找個覺得跟你合適的。要麼，你就再告白次，結果總不可能更壞了吧？還怕啥？”

龍龍嘆氣：“南神，你不懂，你真的不懂...我沒法再喜歡別人了，把心交給了她，就再也收不回來了...而且我也真的沒有你說的那種勇氣，只要見到她，我就會變得很低，低到塵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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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南方功力這麼深的人，都冷不防被酸到吸了口涼氣。

齜牙咧嘴了好一會兒，他才又笑：“我說，龍龍啊...”

“嗯~”

“你今年，多大了？”

“過了年就二十了。”

南方點頭：“得虧你是這年紀，如果你跟希澈一般大，還說出這種話來，信不信我就替你外公用鞋底子抽你了？”

“唉？”龍龍在那邊明顯是驚訝了，還以為會是安慰呢。

“...不過，我現在倒是有點明白那女孩會說你們不合適了。”南方咂咂嘴：“青梅竹馬，瞭解你，卻不為你的家世吸引。你為她追去棒國留學，她只是略為意動。你成了熱劇中的小明星，她喜歡，卻喜歡得涇渭分明...龍龍啊，她，是個頭腦清醒的優秀女孩啊，很難得的那種。”

“所以我才喜歡她啊...”龍龍急忙開口：“可...南神，你說你明白了...那她到底為什麼覺得我不合適啊？”

“因為你們的價值觀，差異太大啦。~”南方悠然道：“優秀的女孩也許也會看男生顏值，看男生的背景，但讓她真正決定跟一個男生在一起的，肯定是因為有相近的價值觀，因為她很清楚，那才是兩個人能長久走下去的基礎。”

“我...我跟她的價值觀，差異很大麼？...沒覺得啊~”龍龍遲疑。

南方吐了口氣：“能在京師跟你做高中同學，不用說，她家情況再怎麼也很難壞到哪兒去吧。但她依然能勤工儉學的跑到棒國留學，這就說明她有很獨立的一面，也很清楚自己想要追尋的是什麼...她是個聰明而踏實的女孩。”

“可我也不差吧~”龍龍急道。

“嗯，你也是個好孩子。”南方笑：“但相對她的成熟獨立而言，你現在也只是個小孩子。”

“為什麼...”

“先聽我說完~“南方笑：“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麼？...其實就因為你之前那兩句酸唧唧~”

“唉？”

“細想想吧，你信奉到能脫口而出的那些所謂愛情感觸，知道都來自於誰麼？...一個，是男詩人，愛的時候漫天花開，但娶到自己心中的女神後，他卻轉頭就愛上了更年輕的姑娘，最後，更是親手用斧頭劈死了那個放下一切只為嫁給自己的女人...另一個不用說了吧？那位貌似看透一切的女作家，可曾真正幸福過？”

“...”龍龍沒說話，似乎在思考。

南方聲音清朗：“那些大段大段為愛死為愛活的文字，年少時看看就好，全當作是多一雙眼睛來看這世界了...但，千萬不要按那上面的思路去走自己的人生...因為愛寫那種文字的，反而大都是最自私的人，她們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主觀感受...”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啊南神？”龍龍明顯是沒主意了。

“成熟點吧。”南方輕嘆：“別再整天只想著情情愛愛了，如果她真是個優秀的女孩子，那你的這些想法行為在她眼中，只可能是淺薄和幼稚，會選你做人生板伴侶才是真奇怪。”

“那，到底要怎麼才算是成熟呢？”

南方沉吟了會兒：“這個，我現在好像也沒法給出個合適的答案...但我清楚一點，身為一個男人，首先得搞清楚什麼叫有所為、有所不為。”

“唉？...那這句話到底...”

“哈哈哈，好了好了，大過年的，我可沒心思多折騰你這些少年心思，還是問問你外公去吧，他可比我有發言權得多。“南方大笑，頓了頓，又開口：“總之，龍龍啊，你要記得，身為男人，當你把自己照顧好了，才有資格去承諾照顧別人。當你讓自己的心暖了，才能去溫暖別人的人生...多看看身邊吧，這世界裡的精彩若只有愛情一種，那就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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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為人師的南方，結束通話電話後，嘴角還帶著笑意。過癮了。

三郎也笑：“所以呢？歐巴，你覺得你的魅力，就來自於你的價值觀？”

“哈？”南方眉毛抬了抬：“你能聽得懂？”

“怎麼說也學了這麼久的華語了啊~”三郎歪著小腦袋：“嘻嘻，你還沒回答我呢~”

“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嘛~”南方擺手：“對顏值不夠的孩子，那道理當然沒錯。但對我這樣帥到掉渣的，哪還需要什麼道理？我自己就是一部婚姻法啊~”

“婚姻法？”三郎失笑：“什麼意思？”

騷貨神兜兜的豎起手指：“但凡小娘見到我，腦海就只剩下想原地跟我結婚，這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