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孤星基地，躍遷到始皇星，近千光年之遠，耗費了柏承誠差不多兩天的時間。在亞空間，是收不到外界資訊的。柏承誠怎麼都沒想到，僅僅兩天，獵戶的輿論，居然一邊倒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

看到柏承誠的臉色，卓茂原就知道柏承誠這兩天確實沒關注過媒體新聞。微笑著問道：“是不是想不通？”

柏承誠點頭，“當然想不通。”

卓茂原解釋道：“很好理解。兩個原因。一，你們的高層有人洩密，或者是有人另有渠道知道了這一次來襲的英仙人的實力，強大得讓人絕望。他們故意宣傳得天下皆知。二，有人想藉此機會，徹底搬到你。

敵人如此強大，獵戶在很多人眼裡，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性。呵呵，有些人自然要急於尋求後路。

三道宗的華坤麟，榮政清，黃心安，孔家，覺得既然無法抵抗，還不如逆來順受。呵呵，你們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啥啥無力反抗就不如躺平享受，是吧？

他們倒也不算投降主義，而是主張求和。也不知那來的自信，覺得遲早可以同化對方。

要求和嘛，呵呵，自然要答應對方一些無禮要求，比如交出你。

秉持海盜文明的聖路易，琉璃人，那就更不用說了，大聲疾呼為了獵戶民眾的不作無謂的犧牲，應該放棄抵抗。這可謂典型的投降主義。偏偏將自己放到道德的制高點上，噁心。

張家就有意思了，主張自殘。說什麼英仙人之所以攻打獵戶，是因為感覺到了獵戶對他們的威脅。如果獵戶沒有攻擊性，沒有攻擊力，人家是不會無故傷害獵戶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嘛。你要是一隻寵物狗，是一隻綿羊，人家會無故打你嗎？不會，甚至會寵愛你。可你柏承誠和馮茹蕾偏偏展現獵戶的強大戰力不說，還殺了人家第一批人馬，人家不報復才沒道理。所以你柏承誠和馮茹蕾該死。

顯然，張家是別有用心，但佛家卻信了。嘿，光頭教嘛，一直都那麼噁心。戰亂時，他們都躲起來了。和平時期，他們跳得很歡。跟道家恰恰相反。我雖然也不喜歡道家，但不得不承認，道家每逢戰亂，會積極救亡。反而是盛世時，他們名聲不顯。

哈哈，有了信徒眾多的佛家助力，你的名聲，不臭都不可能。

再說說柴爾德，桑尼特等勢力，你可能瞭解過，想逃。想跑到盾牌去建立一個流亡政府，徐圖將來。

但你不同意，他們跑不掉啊。所以，也加入了攻擊的隊伍。

還有就是榮家，洛菲克，斯拉弗等勢力，他們是主戰的，但卻很極端。主張犧牲大多數獵戶人，將全獵戶的資源和財富集中起來用於少數精英的培養上，以便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培養出儘可能多的高手以抗衡英仙。

如此主張，你同樣不可能同意不是？

呵呵，說你四面楚歌，我覺得還說寬鬆了。外有不可力敵的強敵，內有喊殺聲隆隆，應該是走投無路才對。 ”

卓茂原說完前，兩人走到一個涼亭內。亭內一桌兩椅。桌上一壺酒，兩

酒杯。給人一種青梅煮酒的感覺。

說完後，卓茂原緊盯柏承誠的神色。

柏承誠臉上有委屈，有憤怒，唯獨沒有驚慌和恐懼。

卓茂原立時寬心了，繼續微笑道：“感到委屈啦？被激怒啦？我要說你都是自找的，你服不服？”

柏承誠一抬頭，“您的意思是，我此前的做法，一無是處唄。”

卓茂原肯定地點頭，“正確。”

噗。柏承誠一臉苦澀，“您故意氣我的是吧？”

卓茂原笑道：“我有大把閒暇，卻無一寸閒心，何來故意氣你一說，而是實事求是。

你離開獵戶之前的行為，可以歸納為三方面。

其一，無償施恩。留下傳承塔，留下三大巨無霸，徹底放權。

其二，為打擊罪犯，保證獵戶民眾的平安，強制要求全民植入身份晶片。

其三，確立道德指數。

此三件事，無一不是為獵戶著想，為民眾著想，立意高遠。呵呵，卻無一不是臭棋，無一能得到擁護。可謂好心辦壞事。哦，這個壞事，是對你而言。因為人們非但不感激你，反而還會反感。

想不通是吧？

我給你一一分析分析。

首先，無償施恩，從個人角度出發，有害無益。升米恩鬥米仇啊。小恩小惠可以。比如你在街上給乞丐一兩元錢。也別希望乞丐感恩，僅僅求得自己的心理安慰。多了就不行了。你要是給一百兩百，乞丐看似當場感激萬分，但其實不然。他想的是，既然你如此有錢，何不再多給一點，讓他一次脫貧，從此再不需要乞討呢？

你倒好，一出手就是天文數字的財富。呵呵，三大巨無霸欸。你覺得聯邦官員和民眾會感激你嗎？錯了，他們認為你是應該也，也是必須的，因為三大巨無霸的財富都是從他們身上掠奪的。還可能責怪不不早拿出來，白白剝削了他們那麼多年。

大型慈善啊，它就不能出自個人之手。如果這是國家行為，民眾會感激國家的政策好。出自個人之手，他們只會認為你的財富來歷有問題，而不會去想你的善心。

那是不是不能有善心呢？當然可以有。但要講究方式方法，且別祈求別人感恩。你在街上看到一個賣藝者，覺得他唱的曲子非常好聽，一次賞賜一百兩百，什麼問題都沒有。街頭藝人不會像不勞而獲的乞丐一樣往偏裡想，他只會覺得自己的付出有了價值，從而更賣力地演出。

國家福利也是一樣，你讓貧困者即使不勞動也一生衣食無憂，那是好事嗎？那是引導道德指數提升嗎？恰恰相反，那只會早就無數懶惰和無賴。但你給辛勞了一生的退休老者高福利，那就不一樣了。那只會促進人們更加努力地工作。

呵呵，所以你曾經竭力進行的打擊世家，普惠平民，未必全對。無償捐贈那麼多財富，更是全錯。

再說身份晶片，我坦言，我家也沒植入。倒不是非要跟你唱對臺戲，而是你想過沒有，你不在獵戶，怎麼保證身份晶片不被有心人利用？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其危害性有多大，

你想過嗎？

政治，它就沒有乾乾淨淨的時候。乾乾淨淨，它就不叫政治，而叫宗教。

當然，如果你一直留在獵戶不走，且確保身份晶片系統永遠掌握在你手裡，那還差不多。可你走了呀。你認為方星航絕對可信，別人未必信得過呀。就算方星航值得所有人信任，他的繼任者呢？你無權要求他一輩子就做這麼一件事吧？他個人和國家都不會同意的。

他個人嘛，不可能甘願一輩子如此枯燥。國家呢，覺得這會滋生霸權、獨裁。

還有道德指數的問題。你覺得強制性道德，那叫道德嗎？無論是道義上還是感情上，都解釋不通的啊。

道義上，行善積德，是仁善的表現。強制行善積德，那是什麼？那是隱形的苛捐雜稅。

感情上，行善積德，是自願的行為。你強迫我行善積德，算不算強姦了我的意志。我不願還不行，這就行善嗎？你已經是在對我行惡好吧。

呵呵，我也不能光提出你的問題，那是發牢騷。還應該給你一點解決問題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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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琳跟我交流過，所以我知道了你的追求，那就在獵戶，在銀河的影響力。

憑你的能力，實現你的目標並不難。

兩種方式，一種，建立一種宗教。你還不能是神龕裡的神，只能是神的代言人。比如活佛，比如教皇，比如天師之類。

你在信徒中，影響力是毋庸置疑的，因為你代表的神嘛。非信徒，不好意思，那是異端，必須嚴厲打擊。

第二種，抓權，建立強權政治。比如你這次所做的，承擔起獵戶大帝的真實責任。或者你在盾牌所做的，成為盾聯之主。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你此前的做法，介於這兩者之間，不倫不類，所以兩面不討好。

好好思考思考一下吧。

慢慢想，不急。年輕人有犯錯的資格，也有時間。

來來，陪老頭子喝一杯。”

柏承誠沉思的時間不長，因為卓青琳赤龍娉婷方星航等人，已經進行了一次倒逼行為，讓他的觀念已經有了一些改變。卓老的分析，讓他看得更清了。

柏承誠臉上慢慢呈現一絲微笑，端杯敬了卓老，然後問道：“你不是說我四面楚歌嗎？就不擔心我失敗，以致您也無法在獵戶立足？”

卓茂原道：“當然擔心啊，我卓家因為青琳青陽，已經跟你徹底綁在一起了。你勝，我榮。你敗，我卓家有死而已。我的命運在你手上，我憂心有用嗎？既然無用，我想那麼幹啥？”

柏承誠苦笑，“您老這就有點無賴了。”

卓茂原，“這顆不怪我無賴，只能怪你。你能放了青琳青陽嗎？你要是撇清跟他們的關係，我再去想辦法自救不遲。”

“哈哈哈哈。”柏承誠笑了，“您用四面楚歌來形容我目前的處境，還真形象。連卓家都在怪我嘛。”

卓茂原突然正色道：“恐怕還不止四面楚歌，還有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