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失望是慢慢累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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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後瞎搞什麼小動作!”

這句話是批評餘笙的,因為螢幕離程黎頌很近所以餘笙是不在螢幕內的,而因為擔心程黎頌的表現會戳破她一直維持的美好假象,所以她不自覺的拽緊了程黎頌工字背心的下襬。

聽到爸爸像小時候一樣的訓斥自己,餘笙不自覺的想吐舌頭。

餘父和程黎頌相對,大眼瞪小眼的。

“叫聲爸是不是就難為死你了?”

餘父看他這種態度,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雖然沒有鬍子,但是瞪眼是肯定的。

餘笙在後頭直接一下一下的將程黎頌的背心往下扯,程黎頌看著她焦急的一遍遍跟自己使眼色,有些乾燥的唇瓣一開一合,頗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爸。”

低醇著聲音喚了一聲,才將手機螢幕拿的距離遠了些,正好能夠看到一旁的餘笙。

她的雙腿是跪在床上的,垂在下頭的腳上還穿著拖鞋。扯著程黎頌背心的動作和表情確實有些滑稽。

“臭丫頭,沒個正形。”

滿含寵溺,餘笙莫名的心裡覺得有些苦澀,卻不能在父親面前表現出來,於是緩緩的抱住程黎頌的胳膊,將頭靠在了程黎頌的肩頭。

父母在,不遠遊,其實父母都不希望孩子離自己太遠,雖然爸爸從來沒有對她表達過這些,但是如果不是相隔太遠,父女怎至於隔著螢幕說話。

如今老夫妻子女都不在身旁,而且也不知道餘迦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幫爸爸分擔一下餘氏的工作。

程黎頌一邊回應著餘父的話,時不時還要看一看神情懨懨的餘笙,做足了甜蜜夫妻的樣子。

“你們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其實兩個大男人之間影片哪有什麼話聊,沒說幾句就轉到了國內某某行業的發展上,聽的餘笙更加倦怠。

餘笙洗完澡後穿的是秋冬的棉絨睡衣,打個哈欠偎在程黎頌的身側,活像某一種小動物。程黎頌不喜歡小動物,也不喜歡餘笙,可是在這種氛圍裡,莫名的他並不討厭。

摸了摸她還殘餘著溼意的頭髮,

“爸爸要跟你說話。”

餘笙接過來電話,父女倆又聊了一些,反正話題也避不開餘迦。

說起來,餘父就差擺出來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的姿態。

“混賬小子,現在全墨爾本的人都知道餘家的公子喜歡男人,讓我這兒老臉往哪兒擱,別讓我知道他在哪裡,否則我肯定去打斷他的腿!”

…………

餘笙只能有些心虛的安撫著餘父。

一邊跟父親撒著嬌一邊想,餘迦你上輩子一定是積了什麼德才修了我這麼一個妹妹,冒死為你打掩護,而他呢,以前爸爸教訓她的時候他可都是扇風點火的。

掛了影片後餘笙還舉著手機有些怔忪。

爸爸的鬢角上都有白頭發了。

“你以前都是這麼糊弄你爸媽的?”

程黎頌理著自己皺皺巴巴的背心,因著先前空氣中營造出的曖昧氛圍,語氣稍顯柔和。

餘笙一個激靈,醍醐灌頂般跳下了床。

“謝謝你。”

程黎頌盯著她乾涸而嫣紅的唇,莞爾道。

“從前沒想到你還是過河拆橋的這種人。”

……

餘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覆程黎頌這一句頗有些語義不明的話,眼睛瞅著自己的棉拖鞋,反應過來後是一聲虛無縹緲的輕嘆,我還能怎麼樣呢?

“不是說要求我?”

程黎頌重新搬過來電腦放在腿上,視線卻是直勾勾的盯著餘笙的。

“我也沒想到堂堂程總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商人的特質。”

也看不出程黎頌的喜怒。

“說吧,要我怎麼求?”餘笙盯著床頭櫃上的一個玻璃水杯,提了口氣,只要不過分。

“把耳釘和腳鏈摘下來。”

“……?”

這算是什麼要求?

“你……要做什麼?”

因為這個要求太有些出乎意料,所以餘笙說起話來有些磕磕巴巴的,她以為他可能又會提一些有關他們離婚的事情。

“這就是我的要求。”

程黎頌已經開始看合同了,但話語了透著一股子毋庸置疑。

“……好吧。”

餘笙有些不情願的開始摘耳釘和腳鏈,動作很慢,這是印象中餘迦送給她的第一份正了八經的禮物,而且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程黎頌到底用它來做什麼?

“你……還會還給我麼?”

半合著手心舉到程黎頌的面前。

“捨不得?”

看似沉靜的眼睛裡其實掩藏著乍起的風雲。

“嗯。”

餘笙點了點頭。

程黎頌輕嗤了一聲,從她手裡掏過來水晶耳釘腳鏈,緊緊的攥在了手心裡。不再搭理餘笙,周身散發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擅長。

“喂?”

餘笙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沒有瞭解過他,脾氣說來就來,並且陰晴不定。

見他完完全全的一分目光都不再分給自己,餘笙眼中的光亮以可見的速度緩慢的熄滅,捏著自己的耳垂回到了沙發上。

…………

又逢深夜。

萬家燈火盡熄,程宅的一個房間的陽臺上,一個紅點明明滅滅。

程黎頌的神情是一種少見的迷惘,黑暗中,彷彿有什麼他不能夠控制的東西在迅速的發酵,真是厭惡極了這種感覺。

他吐了個菸圈,然後將還在亮著的菸頭扔到了下邊的草坪上。看著半隱的旖旎月亮,聽著裡頭餘笙深深淺淺的呼吸,握著欄杆的手指節泛白。

下一秒,將手心裡捏著的耳釘和腳鏈狠狠的擲了出去。

然後轉身回屋裡頭穿上自己的外套,出了房間。

“怎麼半夜突然叫我喝酒?”

姚卿風塵僕僕的推開包廂。

程黎頌擺弄著酒杯和酒瓶,顯然是已經喝了一會兒了。

“坐,賢子飛馬爾地夫度假了,祁述和未婚妻正你儂我儂,而陸淳……”程黎頌醺然的搖了搖頭,“他太聒噪了,所以也就剩你了。”

眯著眼又灌了一口酒。

姚卿放下車鑰匙,坐在程黎頌對面的沙發上,拿過來酒瓶往酒杯裡倒酒,“大半夜的,你別喝太多。”

程黎頌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酒杯,“我可聽說許許回來了……”

姚卿倒酒的動作頓了一下,程黎頌隨即將面前伏特加的酒瓶推滑到了他的面前。

……

接近凌晨,兩人都有些濃重的醉意。

適應生過來敲門,

“先生,你們好,需要我們幫忙叫人麼?”

程黎頌伏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姚卿則掏出來自己的手機,很不靈活的點開聯系人,“你……給我老婆打……我老婆是第一個。”

適應生打給了紀葭児。

而程黎頌翻了個身,被適應生給推醒,有些不悅和迷濛。

大著舌頭,

“你覺得應該讓誰來接我?”

然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好在適應生認識他,翻出自己的手機打給了姜知漁的助理。

第二日。

宿醉後的頭痛讓程黎頌有些懵,看了一下有些陌生的小女生風格裝修,伸手使勁抹了一下自己的臉。

然後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皺緊了眉頭。

姜知漁端著醒酒湯,羞羞答答的走進來。

他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

餘笙醒來的時候不晚,月亮還掛在半邊天上。但是房間裡很安靜,餘笙一寸寸的摸著程黎頌曾經睡過的床單。

是涼的。

將頭輕輕貼在上邊,好像日子越來越近了呀。

開啟手機之後微博的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她沒有開啟,只在標題拉下來的時候就看的很清楚。

“姜知漁清早虐狗。”

所以……他是去找姜知漁了嗎?

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程黎頌的床上,彷彿還能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清冷香氣。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陷入了如此的境地……

……

姜知漁為程黎頌醉酒時還能記得讓別人給自己打電話很是驚喜。

是說明她在他的心裡越來越重要了嗎?

只是想起九水灣的那位,她掐著盆栽的葉子有些咬牙切齒。明明都是應該屬於她的,為什麼憑空出來一個女人搶了她的一切,雖然如今她想要的東西,只要招招手就能有,可是總歸她還是介意那一個名分。

女人,活著不就是圖一個名分嘛。

屬於她的,她將親自拿回來。

***

餘笙下樓的時候,程母正好坐在吊椅上繡十字繡,見她下來,優雅的捏著針在自己的頭髮上磨了磨。

“張嬸正在準備早飯,先過來坐會兒吧。”

程母招了招手。

“媽”

餘笙喚了一聲,四周看了看,沒有肉多在院子裡撒歡的身影。

“肉多可喜歡它的窩了,吃了飯就趴裡邊睡覺了。”

程母繡的很認真。

餘笙坐了一會兒,

“媽,這是繡的什麼呀?”

“家和萬事興。”

餘笙如鯁在喉,她始終不太明白程母對她的態度,大約和自己的媽媽不太一樣,沒那麼親厚,但相比於那種苛刻的婆婆,對她也算是禮遇吧。

可是,歸根結底應該也是有些怨她的吧,如今黎頌和爺爺的關係仍然未能破冰,而且她也沒有孩子。

她不是一個好媳婦。

可是過了年少輕狂的時候才會明白,有些事情,你真的是無能為力的。

張嬸說已經喂了肉多,可餘笙還惦記著它這個“新手媽媽”,於是尋到了放置狗窩的角落。

肉多能四抓朝天的躺在狗窩裡,見她來了,打了個滾肚子朝下,從窩裡嗅了嗅,叼著個東西出來歡快的圍著餘笙轉來轉去的邀功。

餘笙失笑的搖了搖頭,真是個小機靈鬼,可是當看到它嘴裡熟悉的鏈子。

頓時委屈又生氣,程黎頌到底是什麼意思?

誠心拿她尋開心麼?

…………

程黎頌坐在辦公室裡,卻一點工作的頭緒都沒有。

早上的早會,副總在彙報資料的時候他都漏聽了好幾個,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兒。他為近來因為餘笙生出的異樣情緒而煩擾。

今早在姜知漁那裡醒來,他的第一反應是牴觸的,可是在聽完她嬌聲嬌氣的關切,才恍然安慰自己,應當就是這樣的啊。

餘笙就是他人生中突然而來的一個錯誤,而姜知漁才是他規劃好的未來。

很快……他就要和餘笙離婚。

到時候他們將老死不相往來,橋歸橋路歸路,他會排除萬難,娶姜知漁,實現自己的承諾。

可是……

他默默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雙手交叉,看向浮白的天空。

“老大,幾分鐘前,姜小姐在參加活動的時候被媒體惡意圍堵,推搡之下發生了踩踏事件!”

陳奇粗喘著氣也沒來得及敲門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什麼?知漁有沒有受傷?”

程黎頌目光凜冽的站了起來。

“已經送到醫院檢查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哪家的媒體,不是都打過招呼嗎?”

程黎頌一邊扯過自己的西裝一邊邁著大步往前走,陳奇小跑著都感覺自己追不上老大的腳步。

“已經讓下邊的人去查了。”

“私家偵探社的事情查清楚了嗎,還有老爺子那邊什麼情況?”

“今天下午就有結果了,老爺子那邊暫時沒什麼情況。”

***

其實餘笙本來今天不打算出門的,自己手頭的長篇有一段時間沒寫了,她怕再不寫一點,沒了靈感,再接上就很難了。

但是李冉非得拖著她出來,表示也不急著要她手頭的稿子。

餘笙想了想,自己頭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雖然買了祛疤藥,但是露在外邊總歸也是有些影響形象,於是想乾脆叫著她準備一起去剪一個能夠稍微遮上一遮的劉海。

剪完了劉海,餘笙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有裝嫩的嫌疑,雖然她也沒過二十五,但是心境老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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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活力無敵的女學生總歸是不同的。

“麻煩師傅幫我剪成短髮吧。”

“啊?”

餘笙的頭髮留了好長時間,長的也比較慢,這麼匆促的就剪了,李冉都替她捨不得。

但餘笙只是輕淺的笑了笑,堅持剪掉。

聽著頭髮簌簌掉落的聲音,彷彿甩掉了什麼沉重的煩擾,一身輕鬆。

出了理髮店。

餘笙和李冉另找了一間奶茶屋。

“公司準備把你的《野百合》籤出去,你怎麼想?”

餘笙吸了一口奶茶,撫著自己的髮梢,

“我能怎麼想,反正又起不了決定作用。”

一臉的無所謂,過不了幾天,她就要離開桐城了,在這裡的一切將成為身後事,考慮多了也沒什麼意義。

“可是……公司的意思是想讓你進組擔任編劇。”

……

醫院的走廊裡。

姜知漁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好像受到了驚嚇,十分委屈的跟程黎頌敘述媒體的粗暴無禮。程黎頌安撫了她一陣兒,安排了醫生再次給她檢查一遍。

“老大……”

這是從私人偵探社裡搜出來的照片。

陳奇皺著眉頭,有些憂心忡忡的。

程黎頌一把扯過來開開啟信封一張張的看,全是他和姜知漁在一起的照片,遠的近的,親密的。

還有姜知漁一個人時的照片。

“他們不肯透露顧客的姓名,但是說她姓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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