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清看到蘇語凝用從沒有的冷漠眼神看著自己——
“不會原諒了。”
他慌了, 去抓她的手,想要解釋。
他那時瘋魔了,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謝予安卻連他唯一的光都要奪走, 他想要振作的, 可得知的卻是謝予安與妧妧定親的訊息, 那一刻說是天崩裂不為。
她是他的啊!他們奪走了他所有的一切,連最後一點希望不他留。
他是想要謝予安死,死了就沒人跟他搶了,
可他沒有想到妧妧會跟著一去。
“對不……妧妧……求了,別說這樣的……”他眉眼中滿是乞求,卑微的求蘇語凝原諒他。
掌中的手卻一寸一寸的抽離, 任由他怎麼
用力握不住, 連同心臟都像是要剝離身體, 疼的他瀕臨窒息。
她不要他了。
他又是一個人了, 沒人再會對他說——
“清清, 別難,會一直陪著玩的, 推著走。”
……
“清清……清清醒醒。”
謝蘊清充耳未聞,軟糯糯的聲音卻一遍比一遍清晰,他終睜開了眼。
眼眸被浸溼,眼底絕望和悲涼還沒得及退去, 他彷彿還沉浸在夢裡沒有醒。
“清清, 做噩夢了嗎?”蘇語凝不知何時趴在了他身, 揚下巴盯著他瞧。
細軟軟的指尖心翼翼的在他的眼尾擦了擦,摸到溼漉漉的,蘇語凝急了, “很可怕的夢嗎?別怕,保護。”
她用手臂將他抱緊,單純的認為這樣就不用害怕了。
謝蘊清用顫抖的手摟住她的腰,用力將她壓向自己,將臉埋進她的頸側,他深吸著氣,心口清晰的疼痛慢慢消了下去。
是夢,還是夢。
“妧妧……”謝蘊清發的聲音乾澀沙啞。
蘇語凝用手臂環住他的脖頸,稚聲稚氣的安慰他,“不怕不怕。”
她還在轉著眼睛在想,謝蘊清究竟是夢到了山精還是藏在水裡頭抓人抵命的水鬼。
蘇語凝身香甜的氣味安撫著他,謝蘊清痴迷眷戀的落吻在她的頸窩處,“果有一日,妧妧知道犯了錯……能不能原諒一次。”
蘇語凝被他親得直躲,沒聽懂他裡的意思,就光點頭了。
“清清不要吹氣,癢!”
謝蘊清卻不滿足只是此,心裡的空乏和不安需要更多的安撫。
他翻身而,握著她纖細的皓腕拉至頂。
忽然變換了姿勢,蘇語凝還有些反應不,愣愣眨了兩下眼,迷迷茫茫的跟誤闖入獵人陷進的鹿有些像。
“還是很害怕。”謝蘊清輾轉親吻她的額頭,顫抖的眉眼,鼻尖……
“妧妧疼疼。”
夏雲從院外下進,看到月兒在再掃石階的雪,搓搓手走到她邊,“少爺和夫人還沒呢?”
“……嗯。”月兒臉微微有些熱,她剛才差點就推門進去了,在耳朵尖。
夏雲道:“大冷天的,這些粗活月兒姐姐讓灑掃的婆子做就是了。”
這時,屋內傳謝蘊清傳喚的聲音,月兒乾脆將苕帚往他手裡一塞,“那吧。”
夏雲抱著苕帚柄傻呵呵的著樂,望著月兒的背影開始算日子,要說他像這樣盡心盡力的伺候,跟少爺求門親事應該能答應吧……
謝蘊清翻看著從黎蒼郡送的信件,聽完夏雲的,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淡淡道:“求不去求夫人。”
他抬眸看了眼在院中專心堆雪人的姑娘,笑道:“不恐怕她答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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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那邊已經苦下了臉,不知道夫人怎麼就總愛欺負他這個老實人,常常看他不順眼。
謝蘊清看著他萎靡不振的樣子,嗤笑了聲,“息。”
怪他,盡是在姑娘面前把夏雲當做反例了。
“可果這是月兒自己的心意,她自然會同意的。”謝蘊清將手裡的信疊,“就別把心思放在這裡了。”
主僕一場,他自然希望夏雲能願,但心意相通更為重要。
他身走到屋外。
“堆了嗎?”謝蘊清走到蘇語凝身邊,跟她一樣蹲下。
蘇語凝專心團著手裡的雪球,眼皮不抬一下,“還差眼睛。”
謝蘊清看她凍的手指通紅不知道冷,將雪球從她手裡拿了,“讓試試。”
“安這裡。”蘇語凝用手指頭點點方,提醒道:“不能歪了。”
謝蘊清覺得自己被她誆了,那兩個雪球壓根兒就安不去。
“啪。”的一聲,又落到砸了個稀碎。
蘇語凝皺鼻尖看著他,聲嘟囔了一句,又捧了一捧雪在手心裡繼續團。
謝蘊清只看到她動了動嘴,聽不清她說什麼,但一定不是什麼。
他驀然失笑,姑娘是在嫌他笨手笨腳。
謝蘊清擼掉她手的雪,直接在雪人臉戳兩個眼窩,再劃一個笑臉,“了。”
蘇語凝這下整張臉都皺了,“醜。”
謝蘊清半摟半抱的將她往屋裡帶,“說了,堆雪人就不玩了。”
“手都涼成什麼樣了。”
蘇語凝還在回頭看那個醜極了的雪人,怎麼不滿意,“不冷。”
謝蘊清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脖子,“不冷?”
蘇語凝被涼的一個激靈,呲著白牙往裡吸氣,眼睫跟著忽閃忽閃的。
“不冷。”
“哦?”反倒是謝蘊清有些意外,他笑了,“跟還嘴硬?”
蘇語凝著哆嗦還朝他眯眼睛笑,“因為是清清,所以不冷呀。”
謝蘊清心頭猛然顫動,唇畔的笑意斂,認真看著蘇語凝,旋即又微微笑了開,半垂的眼眸裡綴著隱隱的希冀與星光。
姑娘是在學著他說的,她是不是在學著像他一樣的愛他。
他摸了摸蘇語凝的臉頰,“妧妧可是吃了糖了?嘴甜成這樣。”
蘇語凝點點頭,“吃了的,可又沒嘗,怎麼知道甜的?”
謝蘊清笑了聲音,樂此不疲的逗她,“妧妧是想讓嚐嚐?”
天真的姑娘不知不覺就又被帶著頭,落入他的圈套,“那嚐嚐。”
站在廊下的夏雲聽到兩人說的暗自咋舌,他怎麼就沒學到少爺的十之一二。
另一頭,月兒了熱水,見夏雲站在廊下,隨口道:“沒事就別在這杵著了,不嫌冷。”
夏雲難得從她嘴裡聽到那麼句,不等他高興就聽月兒緊接著道:“要回家天,守夫人了。”
夏雲納悶道:“這都要年關了,怎麼這時候等不及要回去了?”
月兒本不想跟他說的,但兩人今關係算不錯,就實道:“爹孃相看了一門親事,夫人同意了讓去瞧瞧。”
夏雲臉的表情瞬間龜裂。
月兒沒管他,“將水送進去,一會兒該涼了。”
月兒這邊走的乾脆利落,夏雲就跟丟了魂似的。
汪殳嘲笑他,“就這慫樣,換做是月兒姑娘瞧不眼。”
“可不,多行啊,人表姑娘從乞巧節回就被氣的回了麓安。”夏雲毫不客氣的回諷去。
汪殳不否認,“那比強些。”
夏雲一撩袖子,“看是想架。”見汪殳二不說就握著手腕活動筋骨,他吸了下鼻子,哼聲道:“懶得跟一般見識。”
汪殳沒了說笑的興致,從牆頭一躍而下,“睡覺去。”
……
夏雲輾轉反側了一晚,第二天實在是挨不住了,跑到了蘇語凝面前哭喪著臉嚎。
雪消了之後池塘水面的薄冰跟著融了,蘇語凝往水裡丟食餵魚,聽著夏雲絮絮叨叨的講了一堆,皺眉頭看著他,“在說什麼吶?”
夏雲被噎了一下,合著他說得口都幹了,這位祖宗是一個字沒聽進去。
夏雲知道蘇語凝自就由月兒在旁服侍著,感情著呢,是道:“夫人,月兒若是成了親可就不能再伺候了。”
“騙人。”蘇語凝生氣瞪他,“月兒說了,她就算成了親會和在一的,就和方嬤嬤從前那樣。”
見她不信,夏雲不敢再說別的瞎,不然少爺指定饒不了他。
他雙腿一曲,直挺挺的跪了下。
蘇語凝愣住,“怎麼跪下了?”
“夫人,喜歡月兒,想要娶她為妻,求夫人成全。”夏雲說完抹了一把額頭,大冬天的他竟然一頭的汗。
蘇語凝一時間茫然了,她聽懂了夏雲的,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從沒人讓她處理這樣的事。
她想找謝蘊清幫忙,可是轉頭看到身邊空落落的,才想他去錢莊了。
“喜歡月兒?”蘇語凝歪頭看著他。
夏雲一個勁點頭。
蘇語凝按住自己的心口,“是臉紅……心跳變快嗎?”
夏雲答是,等著蘇語凝的發,卻見她又兀自在神,手還捂在心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夫人?”夏雲輕聲叫她。
蘇語凝回神,苦惱的看著他,“可月兒的爹孃替她挑了夫君的,不能嫁了。”
“不是還沒說定嗎?”夏雲差點兒蹦。
蘇語凝老實道:“不知道。”
“您沒同意吧?”夏雲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口,月兒是蘇語凝的陪嫁丫鬟,只要她不答應那就成不了。
蘇語凝想了想,才搖頭,“沒有。”
夏雲繃緊的神經一鬆,沒同意就,“夫人您得這麼想,那人又是不知根知底的,萬一月兒嫁去了,他對月兒不可怎麼辦,又或者生的歪瓜裂棗,奇醜無比。”
蘇語凝皺眉,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了,“要去問問清清才行。”
想不辦法的時候,她就只能想到謝蘊清。
等蘇語凝和夏雲去到錢莊,才得知謝蘊清並不在,而是去了清茗軒。
兩人又折返去清茗軒。
清茗軒內照例是雅緻清幽,茶香四溢,二胡聲絲絲繞繞,悠揚婉轉。
包間內,謝蘊清煮水溫杯,“喝什麼?”
等不到回答,他自顧道:“那就老樅水仙吧。”
茶湯衝沏到杯中,謝蘊清用二指將杯盞輕推至謝予安面前,笑道:“又想跟說什麼?”
謝予安飲了口茶,開門見山,“當初那塊硯臺是大哥的手筆吧。”
謝蘊清端杯的手微頓,笑了笑沒有說。
“假冒與蘇菀煙的字跡,讓蘇悠撞破,告訴賀敬之是陷害的他……”
謝予安看著他,“今日就想要大哥一句實,當年……是不是?”
見謝蘊清不說,他就當他是認了,頓時怒火攻心。
“是的親弟弟的,能下得去手!為什麼!”謝予安眸光犀利,滔天的怒火從中迸。
謝蘊清將二人的茶盞斟滿,謝予安直接抬手揮落,“回答!”
謝蘊清輕掀眼簾,神色異常涼薄淡漠,直直看著他,“因為的母親,殺了母親,害斷腿,害得的妹妹丟失了十年,而。”謝蘊清頓了頓,接著道:“搶了的未婚妻。”
謝予安大驚,心下駭然腦中一片空白,“胡說!這不可能!”
他心裡慌極了亂極了,母親怎麼可能殺人,他扶住桌沿穩住自己發顫的手,“當然的事官府早就有定奪,是山匪搶劫殺人,與母親有什麼關係!沒有證據就不要血口噴人!”
謝蘊清看了他半晌才緩緩點頭,輕描淡寫道:“是啊,沒有證據,所以憑什麼說當年是害的。”
謝予安看著他,想從他臉看裡訊息,卻什麼看不。剛才的太震撼,果是真的,謝蘊清又是何平靜的說這番的,他不相信,假的,一定是假的!
“不敢承認所以編這種詆譭母親的!心裡不會愧疚嗎!”
“愧疚?”謝蘊清像是聽到了什麼笑的笑,扶額笑了,“對顧氏?”
裡的輕蔑和嘲諷讓謝予安動怒,“少用這種口吻說。”
“行了。”謝蘊清無意與他翻覆去的炒冷飯,“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他的態度已經再明顯不,謝予安冷笑著點頭,眼眸被染紅,“不承認沒關係,就當從未有這個兄長,這聲“大哥”白叫了二十年。”
謝蘊清垂直睫,未置可否。
謝予安拂袖身,緊咬著牙關,眼中的痛楚濃重,一字一頓道:“們兄弟的情義,就到這裡。”
他推門去,迎面撞從樓下的蘇語凝。
“二弟,怎麼在這兒?”蘇語凝立步臺階之下,仰著頭奇問他。
謝予安緊緊攫著她,就在蘇語凝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個跨步前抓住她的手腕。
他十分用力,蘇語凝吃痛皺眉,當初是被謝予安這樣抓著弄痛了的記憶又湧了,她倉惶害怕的一個字說不。
夏雲一驚,前阻止,“二少爺,快放手。”
謝予安毫不留情的抬腳踢開他,抓著蘇語凝往屋子裡走。
“疼,放開……”蘇語凝被他拽趔趔趄趄,眼眶瞬間就紅了。
謝予安推開門將人拉了進去。
謝蘊清看見他抓著蘇語凝臉色勃然一變,眼裡的冷列就同三尺寒冰,讓人心驚膽戰,“放手!”
謝予安一鬆開手,蘇語凝就慌不擇路跑到了謝蘊清身邊,眼淚簌簌的直掉,“清清……”
謝蘊清將她攬入懷中,“沒事,有在。”他溫柔哄慰她,看向謝予安目光卻逐漸浮現狠戾。
謝予安指著蘇語凝,“當著她的面再說一遍,那件事是不是做的,是不是害得她此!”
謝蘊清壓下唇角,蘇語凝還躲在他懷裡,是無比的信任和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