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清與幾個商賈子弟坐在一桌閒談吃席, 推杯換盞之間他始終以茶代酒,滴酒不沾。
有人問起他只答是內子不喜,眾人則紛紛起鬨打趣。
旁邊那桌上,瀋州看到謝予安杯的也是茶水, 隨口問道:“你怎麼也喝上茶了?”
謝予安捏著杯子的手略略縮緊, 喉發澀, “這幾日身體不適,不能喝酒。”
瀋州沒放在心上,了頭算是知道了。
這時旁邊桌上的哄笑聲大了起來, 謝予安抬眸看去。
“那不是嫂子過來了。”有人昂著頭看向不遠處的青石徑。
謝蘊清回頭看去,蘇語凝自遊廊下款款而來,夕陽照在她大紅色的紗裙之上, 裙裾隨著步履翻飛, 鬢間的步搖每晃一次都像是他心的漣漪在晃。
謝蘊清呼吸一滯, 就這麼失了神。他極少她穿這樣明豔的衣裳, 大婚那日著的一襲紅嫁衣更的是端莊, 而今日這身衣衫將她的美勾勒的淋漓盡致。
謝蘊清心顫的同時,只想把人藏回傾雲軒去, 只供他一人賞看。
蘇語凝的腳步時快時慢,幾次想奔至謝蘊清跟前,但都被月給喊住了。
月手裡端著壽麵,道:“夫人再慢些, 否則湯要撒了。”
蘇語凝看了看她手的面, 乖乖的放慢了步子。
月抿嘴偷笑, 夏雲發現了,壓低聲音湊近她道:“你笑什麼?”
月收起唇角,“誰笑了。”
她就是很高興, 沒那些人看到自己姐時那豔羨的模樣,從前他們可不是這樣的眼神,都帶著同和憐憫。
謝予安看得痴了,有一瞬間的錯覺讓他以為蘇語凝是朝自己走來的,一襲紅衣翩然,如同嫁嬌娘,一直到他看她站在了謝蘊清面前,才如夢初醒。
謝蘊清笑看著她,“妧妧。”
蘇語凝張張嘴,眸光狡黠的閃爍了一下,改口喚道:“夫君。”
清清不是喜歡她這麼喚他嗎,今日是他生辰,就讓他高興一下。
月將壽麵放到桌上,蘇語凝難掩興奮道:“這是我親手做的壽麵,你快嚐嚐。”
她眼眸裡亮亮的,雀躍和期盼都快溢來了。
謝蘊清的心早就軟的不像話,姑娘真是給了他一連串的驚喜,那聲夫君就經讓他酥了半邊身子,還有她親手做得壽麵,她這樣的嬌嬌哪裡會做這些,一定辛苦了一日。
謝蘊清平時吃東西很斯文,今日這碗麵他是大口吃完,連湯的喝的一滴不剩。
蘇語凝在旁輕抿了抿嘴,那麼好吃嗎,她也想嚐嚐……
謝蘊清用帕子拭過嘴,起身向告辭,“諸位慢用。”他牽起蘇語凝的手柔聲道:“走了。”
看著兩人離開,謝予安豁然按住桌面起身,瀋州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壓低聲音道:“子衍。”
剛才他就看不對了,謝予安盯著兩人的目光直讓人心底發涼,他可別是要整後悔這。
謝予安深吸了口氣,咬著牙坐下來。
“你可別胡來啊。”瀋州道,“剛才你爹可都看過來。”
一個讓他別昏了頭,一個讓他別胡來,謝予安冷笑著頷首,他不會再昏了頭了。
謝蘊清牽著蘇語凝走在抄手遊廊上,他的步子有些急。
蘇語凝搖搖他的手,“你還沒說好不好吃呢。”
謝蘊清垂眸看著她,“自然是好吃的。”他聽了下來,“是我所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蘇語凝有些不相信,就算再好吃也就是一碗面啊,她伸細白的手指他的鼻尖,“你可別誆我。”
謝蘊清失笑著拉下她的手,“怎麼會。”瞥她手背上的紅子,皺眉道:“手怎麼了。”
蘇語凝這才想起來自己手背上的還燎痛著,她將手背貼到唇邊口吹了吹,噘嘴委屈道:“煎雞蛋的時候燙著的。”
另外一隻手在手背上要他看,聲音細軟軟的帶著鼻音,別提有可憐了,“你瞧,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其實下廚的人被油星子濺到是在尋常不過的事了,都不能算是傷,但蘇語凝一向嬌氣的緊,一疼都能讓她委屈上好久,而謝蘊清自己腿上入骨的疼都不怕,唯獨捨不得蘇語凝受上一丁的委屈。
他攬著懷裡的人坐到了一旁的美人靠上,眉心擰起,輕撫過她的手背,“以後不許進廚房了。”
“我還要給你做面呢,你不是喜歡吃麼。”蘇語凝自顧道:“你那麼挑嘴,少有喜歡吃的東西。”
“以後不挑嘴了。”謝蘊清將她的手背貼到唇邊,輕柔廝磨,心激盪全都化作了繾綣,他細膩地親吻過她手背上每一處的紅痕。
蘇語凝歪頭看著他,忽然勾著他的脖子撲了上去,“清清你真好。”
謝蘊清一個不妨被她撲的向後仰了一下,他扶住她的腰,笑問,“哪裡好了?”
蘇語凝說不上來,但她心裡知道謝蘊清是怕她再弄傷手,才說不挑嘴的。
暮色漸臨,經暗了下來,蘇語凝還掛在他身上不肯鬆手,直到腹傳來咕嚕一聲,她才糯糯道:“我餓了。”
謝蘊清拉下她纏在自己脖子上的藕臂,細語道:“回去讓廚子做你愛吃的燴三鮮,火腿筍湯,清蒸鱖魚……甜食就吃奶酥豆沙卷,可好?”
他不想將人帶去前院,不願讓任何人瞧她這般嬌美的模樣。
……
用過膳,謝蘊清坐在臨窗的塌上看書,手的書頁看似在翻動,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讀進去。
“清清。”嬌俏俏的聲音從淨室內傳。
謝蘊清握著書冊的手一合,抬眸朝淨室的簾簾帳處看去,從喉間溢聲音,“嗯。”
“你進來呀。”
“來了。”謝蘊清起身緩步走上前,聲音聽不太緒,但較以往輕了幾許。
青絲披散在白皙的蝴蝶骨上,蜿蜒淌著水珠,謝蘊清的眸光微暗了下來。
月一他進來就起身退了去。
謝蘊清走到她身後,俯身拿起水瓢,修長的手指攏起她的髮絲,淅淅瀝瀝的水珠順著脊骨傾落而下。
謝蘊清彎腰去舀水,蘇語凝抿唇一笑,極快地轉過身抱住他,被水汽氤氳至酡紅的臉微微揚起,唇角上揚好看的弧度,笑吟吟道:“清清我差都忘了與你說了。”
謝蘊清還保持著微彎下腰的動作,衣衫全都被她沾了個溼,他愣了一下,“說什麼。”
蘇語凝彎起眉眼,甜甜道:“生辰吉樂,願你歲歲平安喜樂。”
謝蘊清抬手撫上她的臉,“再一條。”長指貼著她的粉腮落下,輕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謝蘊清銜住她的唇瓣,一面落吻,一面道:“歲歲有你,四季不換。”
蘇語凝覺得這個實在太簡單了,他們就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親吻的間隙,她答應道:“好。”
謝蘊清探手自她手臂下穿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啞聲道:“別洗了。”
……
蘇語凝就這麼被放到了拔步床上,衾被都被壓了水跡。
謝蘊清站在床前看著她,眸是她看不懂的緒在翻湧。
“清清。”蘇語凝聲叫他,“你的衣裳溼了。”
“我知道。”謝蘊清極輕地說了一聲,他抬手抽開外袍的繫帶,“妧妧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話。”
蘇語凝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話,歪著頭不解的看他。
謝蘊清望著她迷惘的雙眼輕輕笑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不停,“我不是說過,待暖玉都用過,就能與妧妧做冊子上的事了。”
蘇語凝茫然的眼眸亮了起來,跪坐起身子,雀躍道:“表姐說得可真準,果真是今日。”
謝蘊清極淺地嗯了一聲,她那個表姐恐怕又與她說了不少。
衣衫隨意的掉落在地上,蘇語凝看著他,一雙杏眼越睜越大,她眨巴著眼睛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他。
驚訝到連嘴也微微張開著,為什麼他們那麼不一樣,一也不一樣。
那滿眼的懵懂真讓謝蘊清忽然有一種自己在欺負她的感覺,他抬手捂住她清澈的雙眼,“妧妧莫看了。”
眼前忽然黑了一片,蘇語凝心裡更是不解了,她眨眨眼,羽睫刮在謝蘊清的掌心,癢意像是落在了他心上。
蘇語凝想要拉開眼前的手,但想起葉嬌說的話,又乖乖的不動了。
月看時間過了許久,便想著進去收拾,哪知才靠近就聽到了裡頭的動靜,她急忙退了開去,順便把正往這處走的夏雲也給一起拽走。
燭火燃的只剩下些許,明明滅滅,半落的紗帳還能看一絲晃動的漣漪。
還是哭了。
謝蘊清抱緊了懷裡哭得紅了眼的人,心下自責不。平時他能剋制,都是照著她的喜歡來,可才委實是失了控。
蘇語凝纖弱的身子背對著他蜷著,肩胛哭得一抽一抽,像貓一樣的嗚咽聲讓他心都疼了。
“妧妧。”謝蘊清只能抱緊了她輕哄,“都是我不好,我錯了。”
姑娘怕是輕易不會原諒他了,好在還沒有將他趕去。
蘇語凝不想他,清清以前都很寵她的,從來沒有像這樣過……這樣一想淚珠子掉得更急了。
她想去掰開他抱住自己的手,可不知怎麼的,碰上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轉身鑽到了他懷裡。
揚起淚眼婆娑的臉,抽噎著磕磕絆絆地控訴道:“清清……我都說停了……”嘴一扁又講不話來,只剩下哭了。
謝蘊清輕柔的吻落她的淚珠,一遍遍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
“你別騙我。”蘇語凝的眼睫被淚水沾的溼溼的,眼睛紅的像只兔子,一邊抽噎一邊說,“你剛才就說好了好了,一直也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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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清被她說得越發愧疚,或許是忍耐的太久,他以為自己能剋制,可真到了那時,智就被沖毀了。
哄著她一次又一次。
“妧妧就體量我這一回。”他貼住她溼濡濡的臉頰,“怎麼罰我都行。”
蘇語凝還想要生氣,可是清清這樣與她說話她就氣不起來了,也不捨得罰他,只能哼哼唧唧的不說話,腦袋裡東想西想的,好像怎麼都想不個所以然來。
她終不哭了,謝蘊清才扶住她還微微發顫的腿,“讓我看看。”也不知有沒有受傷。
他仔細檢查過後才松了口氣,除了有些紅腫,所幸並無大礙。
他抬起頭,不想看到姑娘溼漉漉的雙眸裡透迷惘來,謝蘊清微眯起眸,眉稍輕挑,唇角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剛才是為什麼哭?”
蘇語凝迷離的眼眸慢慢聚焦,迷茫了許久,才抿緊了唇心有餘悸道:“我以為自己要暈過去了,你還不聽我的。”
還有一她沒說,她以為自己是真的要溺床了。
謝蘊清垂眸失笑,不是弄傷了她,讓她害怕了就好,否則他這些日子的功夫就算是白費了。
他傳了婢女送水進來,床褥也要換的,一片狼藉經沒法睡人了。
只他起身喚人的這會功夫,蘇語凝就經疲倦的淺睡了過去,就連謝蘊清抱著她去清洗的時候也是半開半閉著眼睛,任他擺弄。
謝蘊清替她穿好寢衣,抱到床上,不想蘇語凝原還哈欠連,一貼到被褥上就又清醒了過來。
“清清。”蘇語凝扯開他的衣袍要去看。
謝蘊清一把按住她亂動的手,詫異道:“妧妧?”
“我再瞧瞧。”她剛才只看了一眼就被捂住眼睛了。
“這有什麼可瞧的?”謝蘊清簡直哭笑不得,他雖是男子,但這樣子被扒衣裳還是招架不住的。
“我們怎麼那麼不一樣?”蘇語凝歪頭問他。
謝蘊清默了一瞬,咳了咳道:“男子與女子自然是不一樣的。”
蘇語凝振振有詞道:“可你與安也不一樣。”明明安也是男娃娃。
謝蘊清第一次不知該怎麼告訴她好,薄唇輕抿著,臉上露少有的難色。
蘇語凝等了一會他就是不答,乾脆又去扯。
謝蘊清輕而易舉的握住她的雙手,誘哄著她,“要瞧也可以,得再來一回。”
蘇語凝不說話了,臉輕凝,足尖交錯廝磨了一下,早就沒了先頭日日纏著他,躍躍欲試的那份膽子了。
謝蘊清端看著她,“瞧不瞧了?”
看到他眼睛裡又流露像才一樣的神色,蘇語凝頭搖得像潑浪鼓,“不瞧了。”
謝蘊清笑著鬆開了她,“那還不快睡。”
蘇語凝躺了下來,想了想道:“明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