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牛莊之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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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牛莊之戰六

高階軍官就不用說了,凡是封爵的軍官,一般都兩京賜第,當然這裡兩京是指武昌與南京。

具體的說,是南京為多。

高階軍官戰死的話,自然有子弟襲爵,朝廷會培養長大,將來有能力的話,在軍中定然有一席之地,即便沒有能力,也能當一個富貴閒人。而中級軍官大多也都成家立業了。

只要上過講武堂的軍官,宮中都有安置。

這就是羅玉嬌的工作之一,崇禎年來,大戰連連,不知道有多少人流離失所。想讓這些軍官成親很容易,有家小更簡單,一般都在南京附近安置好。

各處士卒更不用說了。

都是按籍貫徵召的。樞密院中的名錄,可以查到每一個人的家鄉。

可以說,而今朝廷這個制度剛剛建立起來,或許有相當多的人是跟隨羅汝才起兵的,沒有家小牽掛,但是這一部分人最多的就是河南人,原因很簡單,陝西人一般都是資歷深,都混出頭來了。

當了營官哨長之類的軍官。

這些軍官如果從歷史的角度來看,談不上什麼大官,但是對很多八輩子都在土裡刨食的人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這些人自然是夏軍死忠。

而剩下的河南人,他們是萬萬不會忘記,清軍對河南的大屠殺,清軍將本就殘破的河南殺得千里無人煙,這深仇大恨如何能報。

夏軍對陣亡士卒的封賞也很高,對士卒有撫恤金,有家鄉免稅,甚至軍屬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優待,別的不說,只有遇見事了,可以直接找縣尉,一般來說,關於陣亡士卒遺孀或者遺孤的事情,縣尉都要問一問。

這就等於有了靠山。

不要以為這個時代的鄉村,是什麼田園牧歌,裡面的黑暗之處,從來是不少。

比如吃絕戶。

有一個當官的靠山,是很多人都拼命想要的。而縣尉,在一縣之中,被縣令壓制住,但是在百姓來說,卻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至於如果投降。

首先要通報鄉里,很多事情上,子孫都要另眼相待,比如想考科舉,上學,想都不要想,想從軍入伍,想都不要想。對很多百姓來說,官府即便不明正典刑,但是這種冷漠以待,足夠這些人的家小,三輩子翻不過身來了。

至於將領更不要說了,陣亡有封蔭,而投降,之前所有的待遇都會剝奪,甚至家屬連坐。

看上去,這樣的事情,清軍也能做到。

不,清軍做不到。

或許八旗軍能夠做到,其他各部都做不到,最少而今的清軍沒有能力,查到大部分士卒的家小在什麼地方,或者有沒有家小。這種組織能力卻不是清軍所具備的。

所以即便再害怕,大部分人寧可拼一個陣亡的待遇,而不敢投降。

而人又是從眾的。

當大部分都做出一個選擇,即便有人有異議,也不敢聲張。

這也是夏軍如此頑強的原因,怎麼打都不散。

不過,鄭成功聽到劉國軒派人傳來的訊息,心喪欲死。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噴了出來,頓時昏了過去。

原因很簡單。

鄭成功看出這一次順流而下,損失最多的並非不是人,而是船。

這些船隻,闖一次營口,就要折損不少。這些船隻只會越來越少,如此一來,停滯在牛莊附近的大軍,恐怕連一半也運不出去了。甚至一萬人還是鄭成功往多的估計了。

要知道張軒交給鄭成功都是軍中精銳。

將這些精銳人馬損失這麼多。

鄭成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張軒,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

南京之敗,一次也就足夠了。難道還想再來一次嗎?

所以鄭成功這是心病。

雖然鄭成功倒下了,被各級將軍立即封鎖了訊息,但是對這些將領來說,卻不能瞞著他們。

這樣近乎絕境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心喪若死,不想說話,但又不得不說話。

馬三寶站起來說道:“諸位,我馬某人一條命早就賣給了朝廷了。今日之戰,我留守牛莊,請諸位放心,我馬三寶有一口氣在,東虜決計不能追擊你們,所以抓緊時間,能走多少走多少吧。”

“軍中士卒,獨生子全部走,兄弟在軍者,兄長留下來,父子在軍者,父親留下來,傷重不堪顛簸的留下來。所有火藥,火器都留下來。”

馬三寶目光掃過所有人說道:“一定要將越王帶走。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做事吧。”

馬三寶本來就是軍中悍將,又是從張軒身邊出來的,夏軍之中雖然不能說以馬三寶為首,但是張軒嫡系將領卻都願意聽馬三寶的,將馬三寶視為張軒派到大軍之中的代表。

對他們來說,鄭成功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外人。

此刻鄭成功不能理事,馬三寶如此說,他們佩服之餘立即從命。

對帶走鄭成功的,更是理解之極。

雖然這一場大敗仗,讓鄭成功的威望有些損失,但是海上的船隻都聽鄭家的,此刻還是要用他們的時候,怎麼可能將

鄭成功丟下來,而且這一場敗仗,總要找負責之人。

有誰比鄭成功更適應抗這個黑鍋。

如果鄭成功死在這裡,說不得這一口黑鍋,就要他們這些將領來抗了。

即便是基於這個理由,也要將鄭成功帶走。

馬三寶的決策,近乎將軍中所有將士宣佈而今的近乎絕境的局面。

如此一來,軍中的士氣反而穩定下來了。

談不上多高昂,但是卻沉鬱之極,這些士卒明知必死,但是心中都有牽掛,也是無可奈何。

按馬三寶的標準,從軍中篩選出了三千士卒,馬三寶又將自己的本部親信留下來,足有五千士卒。其餘的士卒就準備撤退。

這一次撤退,根本無法瞞過清軍。

所以夏軍這邊一動,清軍也就動了。

全軍拋棄一切輜重,所有人僅僅帶著貼身武器,在還沒有修建好的牛莊城西集結,直接上船。上木筏。

這些木筏很多都是拆了營帳修建的,僅僅能保證能夠浮在水面之上而已。至於更多的就不能保證了。即便如此,這木筏也不大夠。

這個時候,喊殺之聲,將鄭成功吵醒了。

從知道多爾袞在遼東到而今,數日之內,鄭成功根本沒有合一下眼,他一昏迷,身體自然陷入沉睡之中。只是他心中藏著事,僅僅是昏迷了兩個時辰左右,就被在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他在擔架之上,一醒過來,幾乎要從擔架上跳下來。只是輕輕一動,就覺得渾身上下就好像綁了鉛塊一般,動一下,就要費好大的力氣。

“怎麼回事?”鄭成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堅定,只是不管怎麼說,他聲音之中都有一種虛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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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邊的人說道:“馬將軍讓全軍撤離。他斷後。讓王爺先走。”

鄭成功厲聲說道:“事已至此,我又怎麼能走。放我下來。叫馬三寶過來。”

鄭成功身邊的人不敢違逆鄭成功,立即派去叫馬三寶,只是馬三寶根本不過來,只是派了一個人來說道:“越王殿下,身負方面之任,沒有越王殿下,誰來號令朝鮮諸軍。”

“為將者不可意氣用事。”

“請王爺承擔自己的責任,將大家帶回家。”

鄭成功氣得渾身發抖,說道:“連此輩,也敢來教訓我?”

鄭成功骨子驕傲自負之極,只是驕傲的人,大多承受不起失敗,而今鄭成功就死,讓他如此狼狽的回去,他寧可死在這裡。他正要說什麼,只覺得臉上一溼,抬頭一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陰雲密布,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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