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無力回天（三）

韓成一驚，他留下於雲封監視遼東城，這個時間突然來報還是急報，恐怕不是好事。那個士兵衝到近前，滾鞍下馬：“司令，新羅大軍圍攻大營，已突破大營，參謀長讓向你報告，唐軍正在抵抗，參謀長說對不起司令，會盡忠皇上。”

韓成一驚，當他聽完報告的時候，怒火從心頭升起，崔玄日，王八蛋，你敢這麼幹，四萬多人圍攻七千人，難道以為自己的軍隊和他們一樣嗎？但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雲封也是有能力的，怎麼會讓人堅守還被突破大營。面對四萬軍隊的攻擊應該明白守不住，應該馬上撤退，以唐軍的戰鬥力，有一部分人一阻擊，其他軍隊撤退是可以辦到的，但被人攻進大營混戰那就危險了。

可士兵的報告並不知道最後結果，韓成認為唐軍想撤退還是應該能辦到的，以新羅軍的戰鬥力還無法攔下唐軍想撤退。但於雲封為什麼說他會盡忠皇上，那是決心戰死的表現。說道：“傳令官向於參謀長傳令立即突圍退守營州。”

身邊的副司令曹嚴說道：“司令，恐怕來不及了，我帶人回援吧？”

韓成點頭：“你帶領第二十師立即回去，儘快趕路，希望來得及。”

曹嚴是老將，以前是大周左翎衛大將軍，因很有軍事能力，又在劉仁軌手下和新羅打過仗，才出任韓成的副司令，立即通知二十師集合回援遼東大營。

可這段距離最快也的多半天時間，韓成只能希望來得及、對身邊的參謀說道：“通知李師長接受扶桑投降，放下武器，看管起來，準備押回大唐。”

李覺第十八師把這些扶桑的士兵收攏起來，武器全都收繳，軍官將領單獨看押，士兵集中到一起，打掃戰場。身負重傷的倪安被送回營州養傷，除了三十六團唐軍傷亡並不大。

這些事情也很麻煩，一夜時間都在處理打掃戰場，天快亮的時候，在臨時指揮部剛剛要迷糊一會的韓成被叫醒：“司令大事不好？”

韓成一下站起來：“什麼事？”參謀說道：“遼東大營裡的人來報告，第二十七團和三十四團全軍覆沒，只有第三十四團長遲田重傷突圍，第二十七團長董海陣亡，於雲封參謀長殉國，副參謀長於德也犧牲了。”

韓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怎麼會這樣？參謀說道：“有一小部分士兵殺出去向營州逃跑，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但生還者無幾。崔玄日放火燒掉遼東城，帶著殘餘的人撤往安東城。”

啪的一下，韓成一腳把面前的桌子踹翻，崔玄日老子不殺你決不罷休：“傳令，通知姬允和陶峙向前進攻，抵抗的消滅，不投降的屠城，為戰死的兄弟報仇。”

“是”參謀一個立正出去傳令，韓成在地上轉了幾圈，自己和丁解元一樣，一開始就是許王護衛隊，丁解元進入國防部當上兵部尚書，晉文斌成為總參謀長，韓成看著是一個軍區的司令，但誰都清楚皇上沒時間指揮軍隊，韓成就是三軍總司令一樣，說小點也是大唐陸軍司令。

可遼東一戰自己用一年時間困守幽州，並無大功，此次皇上御駕親征，自己指揮遼東戰場，本來這種蠶食的機會進展順利，如果順利平定遼東，軍功上沒人可以和自己比，沒想到勝利在望的時候，卻出現這麼大失誤。

兩個團全軍覆沒，對於大唐軍隊來說已不是小數，再加上這面三十六團的傷亡快一個師的損失，大唐總共才二十個師啊？自己怎麼向皇上交代，越想越是憤怒，於雲封也是趙括一樣的人，紙上談兵還可以，自己就不該信任他，如果把曹嚴留下就好了。

但曹嚴是老將，是大周的將軍，並非新式軍隊將領，韓成不相信他才留下於雲封的，沒想到這樣。暴怒的他向陶峙和姬允下令向前面的新羅城池進攻，不投降的那就下令屠城。

這恐怕是最兇狠的命令了，就在他下達完命令的時候，第十八師師長李覺進來：“司令，那些扶桑戰俘送往哪裡？”

韓成說道：“送往幽州，那是丁尚書處理的事，不歸我們管。”

他剛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幾個軍官衝進來：“司令，請饒過趙天柱。”

韓城一愣問道：“你們是哪一部分的，趙天柱是誰？”

身邊的李覺知道趙天柱，是自己第十八師一個連長，因為勇武能戰，雖然是個連長，但很出名，問道：“趙天柱怎麼了？”

其中一個小軍官看軍銜是個排長：“報告師長，那些扶桑戰俘不老實說給的飯不好吃，給倒掉，我們一個士兵罵了他，那個扶桑的將領竟然打傷我們的士兵，趙連長一怒把那個扶桑將領殺了，可……”

韓成一瞪眼睛：“可什麼？”

這個排長嚇一跳，說道：“司令部的軍紀官說連長殺戰俘，有違大唐仁德，把趙連長抓起來要殺頭。”

李覺看看韓成，軍隊的人十分反感軍紀官，他們是御史臺派來監督軍紀的，但不少將領認為，那是皇上派他們來監視軍隊將領的，也就對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此次對遼東新羅作戰，三省研究向皇上提出，對遼東以及新羅很多事情牽扯到地方政務，應該由御史臺派出軍紀官監督軍隊的紀律。為什麼大家心裡都明白，也許皇上擔心軍隊將領自立為王，所以派出了這些軍紀官。歷朝歷代都有監軍帥，皇上沒派太監來已然不錯了。只是御史臺檢察官，也就由他們去。再說皇上有聖旨，任何政府機構無權插手軍隊，他們不干涉軍隊作戰，也沒誰反對，只要不違反軍紀，不抗旨也就沒什麼。

兩個團被消滅，韓成正一肚子火呢，一聽說他討厭的軍紀官韋長樂，火一下來了：“傳我的命令，把人放了，這是軍隊，他敢亂來我宰了他。”

李覺比較穩重：“司令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些人還是不要惹，韋長樂是韋氏族人，他們背景很深。”韓成是瞭解皇上的，世家就沒有好東西，看著他們表面挺順服的，但這次對新羅的經濟貿易各世家狠狠地賺了一筆，如果不是他們從中破壞，新羅恐怕現在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容忍他們，一聲令下殺了完事。派什麼軍紀官，還不是三省那幫人為了插手軍權，才弄出來的。冷冷的說道：“扶桑人都該殺，這是皇上說的，殺幾個扶桑人算什麼，放人。”

那幾個小軍官都是趙天柱手下，當時給韓成敬禮：“謝司令，主要是那些扶桑兵他們很囂張。”

韓成說道：“走，我去看看什麼人這麼囂張？“他說著帶著司令部的人出來。李覺總覺得要壞，遼東城下戰敗，韓成心情正不好的時候，這些扶桑人也找死，連忙跟出來。

山谷中一個平地上，扶桑剩下的兩萬來人被集中在一起看押，周圍是端著鋼弩的唐軍士兵。因為扶桑人被殺，弄得場面很亂，韓成一來，剛剛放開的趙天柱就過來敬禮：“謝司令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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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成擺擺手，，還沒等說話，那個軍紀官韋長樂過來：“韓司令，我們是有皇上聖旨的，你敢抗旨不尊？”

韓成斜眼看了他一眼：“聖旨？什麼聖旨？”韋長樂是韋氏族人，他們家族有人是當今皇上冊封的閒王李旦的王妃，韋家也就很有身份地位，其他大家族是不能比的。

皇上為了顯示仁義是不能下令動李旦的，韋家也得到了諸多照顧。雖然爵位沒什麼權利，但那可是皇上的兄弟，特別是相王李隆基，很的皇上的信任，也出仕為官了。韋長樂還是很狂傲的，他是讀書人，更瞧不起這些軍隊武夫。也就冷冷的說道：“韓司令，難道眼裡沒有皇上嗎？聖旨你會不知道？我看你是擁兵自重，想造反吧？”

雖然如今李孝已是皇上，和當初的許王不一樣了，但韓成，丁解元，晉文斌他們都是當初跟李孝一同起家的，也是無人能比的資格，哪能容下韋長樂這樣說話，張嘴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造不造反也輪不到你來管，不就殺幾個扶桑人嗎？那我讓你看看怎麼殺人的？”

他說完對身邊的傳令官說道：“把這些扶桑人全部殺光。”

“啊”身邊的人嚇一跳，坑殺戰俘是重罪，殺幾個還可以，但這可是兩萬多人，幾個將領不敢執行。韋長樂跳起來：“韓成你對抗聖旨，為皇上樹敵，我要參你一本，讓你丟官去職。”

韓成用陰狠的眼神看著他，讓韋長樂一陣心虛，他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但李孝確實有聖旨，他們負有監督軍隊的權利。

這也是沒辦法的，根據杜忠調查，明面上彌勒教不存在了，但陳慧一直下落不明，她消失在南方，天下這麼大，躲在什麼地方李孝也不知道，她揚言會推翻李孝的統治，建立什麼民主社會。

一個簡單的主意就弄出一個彌勒教，如果她暗中發展勢力，那是相當可怕的。

那一套人人平等世界大同的思想，是能讓很多人嚮往的。可惜陳慧太激進，那樣會讓天下大亂，會影響李孝的宏圖霸業。再說他已完全成為皇上，哪能容忍別人推翻自己的皇權，為此對情報機構下令，密切注意各地動靜。

根據情報處報告有人向軍隊滲透，這讓李孝很擔心。他一開始給丁解元韓成他們也灌輸了這種思想，軍隊是國家的，並不是某一個人的，此時雖然後悔，但也改不了口。為此擔心軍隊的人出現問題，丁解元他們更加容易接受陳慧那一套。

也就同意楊凡和林炎、宋景他們提出的，以監督軍紀為名，派出軍紀官進入軍隊。可這些文人出身的軍紀官，並不瞭解李孝的思想，韋長樂就覺得自己有權了，所以才這樣膽大。但哪知道韓成他們也是最初跟著李孝的人，無論什麼關係，都改變不了李孝對他們的信任。再說多少年了，韓成他們也逐步的有了狂傲之氣，畢竟他們是輔佐李孝走到今天的功臣，韓成他們今天的功勞和資歷哪是別人能比的。

他本來想殺幾個扶桑將領出氣，但正好看到山崎衛兵那蔑視的眼光，這讓他心裡一陣憤怒。這是一種輕蔑，一種嘲笑和一種自得，當時怒火心頭起：“執行命令，抗拒的軍法從事。”

這是軍隊中，什麼也沒有主將的軍令好使。那些士兵和軍官可不管這些，舉起鋼弩對準了扶桑兵。山崎衛兵也大吃一驚，用扶桑話喊道：“拼了，逃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