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天之後，農易山便已是率人迴歸本山。

嶽羽本來是心憂自己已脫離天地五行之事，這時卻也不得不暫時放下此事，轉而為自己妹妹與冉力二人的事情而煩惱。

不出意料地，當返回下璣山之時，農易山便已收回了之前，總掌東部十三峰戰事的符詔。也就同樣意味著，在這下璣山，是沒可能再繼續呆下去。而此時此刻，他也絕不放心，讓冰倩他們幾人流落在外。

此刻他地位不同，即便是整個北荒範圍，實力也可衝入前五十之列。挾持他親屬來要挾之類的事情，未必不可能會再發生一次。

更何況在此之外，還有青州那位妖王。

“——若是青州那邊未有動靜還好，那妖王蒼梧真要插手北荒之事，怕是連下一次的開山大選，亦要泡湯。也罷！等回去後，便到集英殿去走走關係，直接將冰倩他們引入門內了事。母親早已是對他們三人想念已極——”

思及此處時，嶽羽仍是微一凝眉。此刻青州蒼梧之事，在廣陵宗內還未曾傳開。農易山一切行止，都與往常無異。便連戚奉節等人，也是談笑自如。只是嶽羽依舊能感覺到，瀰漫於幾人之間，那沉重壓抑的氣息。

嚴昊的言語之內，說的好像是完全不將十三階妖族，放在眼裡。只是對這等可以媲美人族大乘修士的妖修，又豈可能不覺忌憚？無非是自作鎮定之言而已，當不得真。

便是隨行的廣陵宗其餘弟子，此刻亦有些聰明人，都是面色凜然。這些人雖不知訊息，卻只從農易山匆匆回山之舉，便可猜知宗門必有大事發生。

“十三階麼？”

嶽羽的嘴裡面，有些發苦。哪怕神獸成長前期緩慢，後期卻超出靈獸數倍。騰玄與初三想要成長到這個階位，亦需要三千年以上的時光。

至於那大乘修士的實力，嶽羽雖不盡知，卻可從紫雲仙府之內，那些規模宏大的洞府，知曉一二。普通的十三階靈獸，距離大乘修士或者有些差距，卻絕不會太遠。

而當世僅存的二十幾位妖王之中，聽說目前有至少四分之一，都盤踞在青州之內。雖是未必都聽從那妖王蒼梧之令，卻也多多少少，受其節制。這股力量若是合流，便是十個廣陵宗，也要被全數掃平。

嶽羽也沒敢怎麼去細思，越想心裡越是冰涼。當符詔被農易山收走之後，便已是再次用穿雲梭將三人收起，借那傳送靈陣之力，重回廣陵山。

返回到大衍府之時，嶽張氏望見嶽冰倩幾人，自是驚喜莫名。嶽羽卻是強顏歡笑，陪著說了幾句之後，便退了出來。

而待得他御劍去水寒峰集英殿，給冰倩他們三人，求取正式弟子身份之時，卻更是心中沉悶。

以他此時在宗門內的地位，那集英殿的幾個執事，倒是絕不敢給他臉色，甚至於無需檢測資質，便將三人內門弟子的身份敲定了下來。只等曰後祭拜過祖師，便算是正式入得廣陵門下。

令岳羽在意的是，此刻整個廣陵主峰之內，都是一片愁雲慘淡。顯然那淚悲回，前往青州之事，已有不少人知曉。這股詭異氣氛，也再次勾起了他的心思。

“卻不知這些十三階的妖修，會被這片天地擺弄到何種程度——”

這才是嶽羽真正擔憂之處，他不在天機衍變之內，這片天地的意志，從他收取那團紫氣開始，也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不過若換做是嶽羽本人，卻可透過他自己所經歷的事情，與這世界其他人的交流。來推算出自己存在的軌跡，進而佈局抹殺。

他所在的這片天地，應該是並沒有自己的意識和智慧，只是本能的，在抹殺那些會影響萬物均衡的事物，排斥掉會破壞這世界的存在。卻也難說，這所謂‘天意’，沒有這等本事。

換而言之，這次淚悲回前往青州。即便是原本沒可能借到妖王蒼梧之力，此時也可能會因這天地意志，要將他這個存在抹殺，而將這命數扭轉過來。

——遠來北荒的妖王，可能是兩位、三位，甚至是妖王蒼梧親至。總之這實力，可能會是斷絕他所有生存的可能。

“不對！若是這老天爺有這等本事，那麼這世間傳聞中的天嫉之人，應該早死絕了才對。也不至於這數萬年以降，每過萬年，總有幾個這樣的人物崛起世間——”

“——即使是這‘天意’，應該也有辦不到的事情，艹控天地萬物運轉，哪有那麼簡單？”

嶽羽正在集英殿的門口前沉思之時，天際間毫無預兆地，一道紅影閃現，向他所在之處落了下來。嶽羽回過神，愕然望去，只見眼前，正是他牽掛了許久的端木寒。方一抵近身前，便毫不客氣地敲了敲他的頭道：“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師尊他不是早說了，青州之事，自有他和幾位長老處理。你如今實力雖還可稱雄北荒一域，比之那些大乘修士還差的遠，更插不上手。倒不如安下心，努力修行的為好。師尊說此次之事但有不諧，他即便曰後無法轉世，也會傾力重傷那蒼梧。好教那青州知曉，我廣陵宗也非是任人拿捏之輩——”

嶽羽面上凜然應是，心裡卻是在腹誹。這大敵將臨之時，廣陵宗內，哪還有人能安下心來修行？即便是端木寒本人，此刻也是強作鎮定。

倒是最後幾句，令岳羽一陣心驚。無法轉世，也要傾力重傷蒼梧。這麼說來，農易山多半已經是存了死志。只是那蒼梧縱橫世間已足達數千年之久，戰力不下於大乘真妙境，即便是廣陵宗新得兩件重寶，又哪裡那麼容易傷他？

話說到一半時，端木寒已是一陣黯然。即便以她素來大大咧咧的姓子，此刻也是再笑不出來。轉而取出一滴青藍色，散發著絲絲寒芒的水液，以法力包裹託到嶽羽面前：“師尊說你修煉的冰焰絕光神通，可能需要這東西，便讓我順路幫你帶過來。你看看是否合適——”

嶽羽眉頭微挑，將之接在手心處，而後便只覺右手微沉。這一滴小小的水液，竟是足足有千石之重，即便以他如今的六百餘石巨力，也是無法承受。更有股驚人寒力，沿著手臂蔓延。便是體內的那水行符陣，也無法完全吸收轉化，此時他已知此物不凡，只能施展法力，將之隔離托起。然後再以神魂探查時，嶽羽的面上，頓時是微微動容。

“這是玄陰癸水？宗門內竟有此物珍藏？”

他心內此刻，果然是如農易山所言，是驚喜交加。這玄陰癸水，倒的確是可以與大化諸天真炎合用。不過按他的所知，這種靈水，應該是早幾千年時間，便該絕種才對。即便是各宗收藏的那些，估計也是被那些修煉寒系功法的修士，使用一空。

“此事我也奇怪！”

端木寒聳了聳肩，然後雙手劃圈，比了個手勢道：“方才在師尊那裡，看他拿出一個白色的瓶子，裡面足足裝了三千多滴。也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

嶽羽心中恍然，心忖這必定，也是幾年前，那廣陵散人的饋贈。而那寶瓶，能乘載重達三百多萬石的玄陰癸水，本身也必定是件重寶。

有此物在，怪不得農易山在浮山之時，雖是心情沉重，卻並未失方寸。

“算了，也懶得怪他！”

端木寒嘟了嘟嘴，然後便如安撫小孩一般，拍了拍嶽羽的頭，笑道：“聽說你如今的法力，可謂是了得，便連浮山那幾位準元嬰修士，也被你斬了好幾個。如今便連師傅我，怕也是遠遠不如，就暫時不找你鬥劍了。我打算回峰暫時閉關一年，將金丹境圓滿再說。若欲請教劍術，可去找李無道師兄，他的馭劍之術，如今是僅次於我——”

後面幾句，嶽羽怎麼聽，都感覺端木寒這是吹噓得意的居多。正心忖著自己這師傅，是否又覺醒了什麼前世宿慧之時。便見端木寒已是御劍而去，直往小觀峰的山頂。嶽羽頓時啞然。端木寒之前在南面與晏陽宗鏖戰，比下璣山這邊更兇險，令他擔憂了許久。嶽羽心裡正有滿肚子的話，要跟端木寒說，此刻也只能是頹然一嘆。

而片刻之後，嶽羽便是雙眉微凝，神念探入到通幽珠之內。片刻之後，戰雪的身影，便從他身旁跨了出來。

嶽羽轉頭回望，目內滿是期待之色：“那大衍之陣，已經完成了幾成了？”

“回少爺，昨曰雪兒剛把第七個部分推演完成——”

見嶽羽微微凝眉，似乎有些失望，戰雪稍一遲疑，又開口道：“少爺，其實若實在不行，您可以與主母和小姐她們，退到我神國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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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有這麼簡單！第七部分完成，也就是五成半？那也差不多足夠了。”

嶽羽唇角微挑，然後仰望上空。

“有趣，與天鬥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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