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獨孤武都和獨孤機對視一眼，前者開口道：“家主可否先說說你的想法。”

獨孤晟點頭道：“老家主故去的時候曾告訴我，太子和秦王之間必起禍端，眼下秦王在幷州戰死，只怕和太子脫不了干係。除此之外老家主還說過，不做事，也比做錯事要強, 我的想法是，不摻和。”

“不摻和？”獨孤武都皺眉，教訓道：“你要麼支援太子，要麼反對太子，身為獨孤氏家主，總要拿個態度出來。你這樣模稜兩可, 讓那些追隨獨孤氏的關隴世家怎麼想？

再者, 歷來新君登基，朝堂必然動盪，去舊迎新。你的吏部尚書之位乃是老家主爭取而來，若在此時不作為，待將來新君登基，豈不是會一敗塗地？”

獨孤晟抿嘴，忍住和獨孤武都爭辯的衝動，他一直都知道獨孤武都對他繼任獨孤氏家主之位很有意見，更是時不時會拿老家主教訓自己。

“那兄長的意思是支援太子？”

“非也。”獨孤武都搖頭道：“你別忘了，當年我們支援秦王的時候沒少得罪李建成，現在支援李建成，就是把頭伸過去讓李建成決定要不要砍。”

“不支援太子, 兄長準備支援誰？”獨孤晟不解的問。

獨孤武都問道：“齊王如何？”

齊王？

你特碼沒開玩笑，那種人也能支援？

見獨孤晟和獨孤機兩人臉上的震驚之色，獨孤武都瞭然他們在想什麼，於是解釋道：“齊王確實昏庸，但他是嫡子啊。而且齊王素來狠辣無比，若是他對太子動手，強行登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話說回來，齊王愚蠢，他若為帝，吾等可隨意擺弄他。”

想得不錯，但問題太多。獨孤晟心裡暗想，說道：“兄長，而今兵權在楚王，山東世家支援太子，齊王如何能登基。”

“我不是說了麼，對太子動手啊。正如太子對秦王動手一樣，有什麼不可以嗎？”獨孤武都反問。

雖然沒人有證據能證明太子謀害秦王，但是大家都預設秦王的死和太子脫不了干係。

獨孤機開口道：“兄長冷靜，若要兵變，能否成事還是兩說。”

獨孤武都不高興了，直接開擺，“那你覺得要怎麼做。”

獨孤機想了想，言道：“或許，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

“什麼意思？”獨孤晟問。

獨孤機道：“明面上，我們誰也不支援，但是暗地裡，我們可以選擇支援其他人。如此一來，無論將來誰登基，獨孤家都不會遭受新朝擠壓。”

“其他人是誰？”獨孤晟又問。

“楚王。”獨孤機道：“現在楚王是神策上將，掌握大唐兵馬，很顯然替代了秦王。”

獨孤武都嗤笑，“楚王是庶出，根本不可能登基，你這麼做，還不如明面上支援太子，暗地裡支援齊王。”

獨孤機解釋道：“雖然說楚王是庶出，但是誰又敢保證楚王將來會不會如兄長所言，對太子和齊王動手呢，他手上的兵馬，可比太子和齊王多得多。”

聞言，獨孤晟和獨孤武都瞬間沉默。

兵變奪權，在他們看來其實並不罕見。

獨孤晟道：“兄長的意思是，我們暗地裡支援楚王，明面上保持中立。如此一來，既不會得罪太子，又不會讓楚王覺得我們是首鼠兩端之人。”

“不錯！”獨孤機笑著說。

獨孤晟想了想，道：“此事倒是可行。”

便在此時，獨孤武都冷冷開口道：“你們別忘了，楚王什麼心思，你們還不知道呢，萬一他根本沒想過這些呢？”

獨孤晟笑著道：“獨孤瑛在神策府為官，我們可以讓獨孤瑛去打聽一二。”

“可我聽說，他在神策府位卑職低，這種事情，獨孤瑛只怕是打聽不出來吧。”獨孤武都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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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機撫須笑道：“其實，你們好像都忘了一件事情。我那外甥女韋氏，眼下可是李智雲的女人。”

“韋珪？”獨孤晟瞬間想到這個人。

當年獨孤震臨死的時候，讓他多注意楚王和齊王，他心裡對楚王暴露出來的訊息了然於胸。

“不錯。”獨孤機道：“讓獨孤瑛暗地裡打聽，我讓修德以小兒滿月為名，邀楚王上門，親自試探一二。”

獨孤晟問道：“如何試探？”

“很簡單。”獨孤機笑著道：“你們到時候看便是了。”

“你不會是準備讓修德進神策府吧。”獨孤武都道。

獨孤機搖頭，“自然不是，若是這麼做，豈不是會引起太子懷疑我們麼。”

獨孤晟思忖道：“也好，雙管齊下，希望更大。如此，有勞兄長了。”

“應該的。”獨孤機頷首。

對獨孤晟和獨孤機不採納自己的意見，獨孤武都很不舒服，不過並沒有反駁。

若是他們失敗，到時候就是自己的機會。

翌日。

獨孤瑛正在陪著女兒的時候，接到獨孤晟訊息，邀他一敘。獨孤瑛不敢怠慢，連忙前去和獨孤晟會面。

“家主。”

“你來了，坐吧。”獨孤晟讓獨孤瑛坐下，給他倒了杯茶。

獨孤瑛問道：“家主找我可是有事？”

“嗯。”獨孤晟點頭，說道：“你是自家人，我也不瞞你。曾經獨孤氏支援秦王，為太子所忌，你是知道的。現在秦王已死，獨孤家也要找尋出路。”

獨孤瑛一愣，小心翼翼的說道：“不知家主準備讓我做什麼？”

他實在有點不理解，他在獨孤家地位一般般，這種大事，好像不是他能插嘴的。

獨孤晟壓低聲音道：“我們想讓你打聽一下，楚王有沒有野心奪嫡。”

聞言，獨孤瑛為難道：“家主，你也知道我在神策府不為楚王所重視，這種事情，我如何能打聽出來。”

他在神策府真的很尷尬，而且幹的也不舒服。楚王自一開始好像就很不喜他，只讓他做些雜事。

神策府建立之後，他的職位也沒怎麼變過。

“你盡力便可。”獨孤晟鼓勵道。

獨孤瑛咬唇遲疑道：“家主，以我來看，楚王的野心好像沒那麼大。”

“那是以前。”獨孤晟道：“現在楚王是神策上將，總覽大唐兵馬，如同秦王，豈能和之前的楚王相提並論。”

獨孤瑛嘆道：“好吧，我儘量去做。”

獨孤晟笑著頷首，說道：“好好用心，這或許是你的一次機會，莫要放棄了。”

“是。”獨孤瑛暗忖，這次就算是機會，那也要他能把握的住才行啊。

縱觀神策府才俊，他能力或許不是最低，但絕對是最尷尬的那個。有的時候，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楚王在冷遇防範他。

涉及奪嫡大事，獨孤瑛不覺得自己能夠打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