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過那麼多個綜藝節目, 還是頭一次被嘉賓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了。
直到此時此刻,餘導終於明白前幾天,得知時悅要上他綜藝時,作為並不經常聯絡的同行的李導為麼會突然給他一個同情的表情包。
他大意了!還以為只要把經濟方面卡得死死的, 時悅就作不了妖了。誰知道……
他抹把臉, 朝監控人員道:“小馬, 等會你抽空把早上範星陽還有傅渝在房間裡的監控抽出來看看。”
“我之前注意過,沒麼特別的。”小馬一邊說著,一邊抽出手調出範星陽和傅渝兄弟倆人房間的監控。不過作為傅渝的歌迷, 他一邊調,還不忘一邊為傅渝說:“傅老師那麼認真的人,奶茶和錢不可能是他帶進來的啦。再說他親表弟都沒有, 怎麼可能只給時悅……”
然而事實快給了他一個厚重的大嘴巴子。
範星陽房間的監控裡, 範星陽倒是程沒有遮過攝像頭。期間就最開始的時候去了一時悅的房間, 沒一會就回來了, 然後直接進了洗手間。再往後他就程在房間裡玩遊戲了, 一步沒離開過,沒人到過他房間。
傅渝同樣在最開始出去了一, 但他是空著手出去的。回來時進了門口的洗手間,然後空手走出來。可沒隔一會,他便看一眼鏡頭,然後拿毛巾將攝像頭一擋。畫面看不見, 但還能到些音。他應該是在開行李箱, 開完了他似乎拿了麼東西, 隨後便出了房門。不一會,他回來了,然後再沒有出去過。
攝像頭上的毛巾被他拿開了, 只見傅渝坦蕩得像是麼事都沒生過一般,拿著手機往床上一坐,開始一本正經地看影片。那若有似無的音,彷彿是——做飯教程?!
小馬:“…………”先前看實時監控時因為同時盤太多個鏡頭,羅南那裡又搞出一點小意外,他一個不留神就錯過傅渝這三分鐘的詳情了。這會看到了,他只覺得粉絲濾鏡那叫一個汲汲可危。
餘導:“……淦!”還能有麼不明白的,錢和奶茶真的是傅渝帶給時小悅的!
他有些後悔,初沒有堅持讓人檢查傅渝的行李箱。這人就長著一幅有潔癖的樣子,時冷冷的一個眼神確實有威懾力。他還以為人家不喜歡旁人動他東西,又想著他從前脾氣是出了名的不能惹。沒惹著的時候淡淡的佛佛的,一惹著了就又冷又犀利。顧忌著這一點,他才放水沒強行檢查他行李。誰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傅渝!
傢伙,這人是怎麼做到暗度陳倉之後還一臉若無事的?不,說若無事不對,他這種表現更像是——理所應。像他給時小悅帶奶茶和錢財,是理所然的事情。
一旁的導演助理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他他竟然還真只給時悅,錢和奶茶他一樣沒給他弟……”
小馬意識為自個喜歡的歌手辯解:“範星陽不是過陣子要開演唱會了嗎,估計傅老師是怕他喝奶茶傷嗓子吧。”
“得了吧,他們剛剛還一塊吃了火鍋,辣鍋!”餘導翻了個白眼,他想加入。
越想越氣不過的餘導咬著牙:“等會你們安排人抽空去把時悅和傅渝的房間搜一,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麼東西。對了,記得別搞太亂。行李箱就先別開了,等他們回來再檢查。”
此時的另一邊,吃完午飯的一行三人沒想過去哪玩。天氣有點熱,而且節目組並沒有清場。他們如果要去玩,勢必要戴帽子口罩墨鏡三件套,那還不得悶得慌。於是三人默契地選擇就近找個咖啡店,在裡邊蹭蹭空調。可惜手機只有一個贊助商的小遊戲,不能玩別的。
三杯飲料錢一付,一百塊錢只剩兩塊。監控裡看到這一幕的餘導心裡可算受了點,算一算他們仨手頭就只剩二十二塊了,看他們怎麼解決晚餐問題!
時悅他們三個找了個隱蔽的角落,確定不容易被人現後各自坐來,摘了口罩安靜享受著午後的閒適時光。
攝像組含淚點了幾杯咖啡之後,才有勇氣在三人附近找桌子坐。將攝像機架後,中一位攝像師摸著巴,對旁邊的工作人員低道:“誒,你覺不覺得,他們看起來怪怪的?”
工作人員抬頭望過去,只見三人裡,範星陽佔據一邊,正趴桌上玩著小遊戲。時悅佔據另一邊,正透過露得並不多的落地玻璃窗縫對著外邊呆,平時總是盛滿星光的桃花眼裡毫無焦點。傅渝坐在時悅對面,雙眼無神在呆,只不過他的視線卻是對著時悅的。
三個長得各有特色卻都挺看的男人坐在一塊的畫面著實得像畫一般。尤是時悅和傅渝,前者外貌精緻得過分,側臉絕;那雙眼睛即使是失了神仍然有著另類的。後者外貌更為俊朗,卻又散著若有若無的憂鬱氣質,蒼白的皮膚更是為他添了絲病態,有種讓人視線不住往他身上流連的魔力。
工作人員看了半響,突然伸出一隻手,攤開擋住攝像師的一隻眼睛,然後道:“你再看看,是不是不奇怪了?”
“不是,你都把範星陽擋了……”音未落,在看到沒有範星陽的畫面之後,他心裡一突。突然想著,兩人這畫面怎麼有點現代詩人卞之琳寫的“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的意境。
“像是不奇怪了,”攝像師乾巴巴道,“可就是畫面怪曖/昧的,單獨截來都能讓人腦補出不少東西。”
“嗨,原來不是只有我有這種感覺啊!”工作人員笑得特別歡快。
時悅沒太長時間的呆,在範星陽又輸了一輪並生小小的氣憤響後他便回過神來。側頭看一眼範星陽,又看向傅渝。對上對方無神、卻莫名顯得孤寂的眼睛後他心裡莫名顫了,隨後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臉,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傅表哥,想麼呢?”
傅渝終於醒過神來,伸手自然地抓住時悅那只搞怪的手,笑了:“沒想麼。”
時悅卻遲疑地看著他,一會突然道:“要不我給你講個笑吧?我新學了幾個,挺有意思的。”
一旁的範星陽頭不抬:“可拉倒吧,誰會想冷笑啊。你粉絲知道你只會講冷笑倒沒所謂,我哥他粉絲還不知道他你講的冷笑還能笑出來這件事!你可別害我哥形象被毀了,別到時候我們上綜藝都漲粉,就他掉粉。”
時悅::“…………”謝謝,有被侮辱到。
範星陽自己音一落,突然就覺得自己渾身一冷。同時,他到自家表哥狀似平靜實則暗含怒火的音:“範星陽。”
“到!”範星陽條件反射地坐直身板,目視前方,有如在學校被老師突然點名一般。啊,不對,他從小到大對自己老師都沒有對自家生氣的表哥這麼尊敬過。
傅渝帶著些許警告意味,冷冷掃了他一眼。興許是礙於鏡頭的存在,又或是暫時不太想搭理他,他並沒有說範星陽。反而在這之後看向時悅,眼神柔和來、唇角帶上笑意:“別他胡說八道,我覺得你講的,我喜歡。”
“…………”時悅沉默著定定看了他半響,突然嘆一口氣,“算了吧,傅表哥。你不用那麼刻意來安慰我的,真的!之前真的是委屈你了,害你還要帶著微笑忍受我那麼無聊的笑。”
傅渝忙解釋:“不是,我是真的喜歡你講……”
“傅表哥,不用騙我,我沒那麼脆弱的。”時悅目光中帶著感慨,“你就是人太,太溫柔了,只顧著為別人著想。這樣不行的,人活著首先是為自己而活,你要先愛自己……”
到這些的範星陽內心凌亂不已,看看被時悅拉著講人生哲學的自家表哥,滿臉玄幻。人太?太溫柔??只顧為別人著想???
那是他表哥嗎?!不是!那分明是童裡的表哥!打小沒少被自家表哥欺負的範星陽突然想知道,時小悅是上哪搞到那麼大個濾鏡的,還只對他表哥起作用。
旁邊的攝像組工作人員早已悄然笑翻,這三人呆在一塊的學反應實在太有意思了。
傅渝最後花了老大力氣,才讓時悅終於相信他是真喜歡他講冷笑的。並且絲毫不介意讓別人知道他喜歡時悅講這些,喜歡時悅講冷笑並不是丟人的事情。
這時悅可興了,還有麼比現身邊人跟自己的笑點一樣更讓人開心的呢!於是興奮之,他帶著一臉燦爛笑容一連講了將近半小時的笑,直到把自己所記得的都講完為止。
傅渝從頭到尾都笑得半點不勉強,甚至還時不時搭個腔,倒是真有在認真。範星陽就慘了,險些沒到口吐白沫。可自家表哥在那坐鎮,他不敢跑開,只能生生忍著。
後來在接受節目組私訪談時,提及這一段,他只給出幾個字:“時悅的笑啊,險些沒把我送走。”
然,那是後了。此時導演控制室裡看到這一切的餘導忍不住皺起眉頭,問旁邊的助理:“誒,你有沒有覺得,時悅和傅渝之間怪怪的?”
“不瞞您說,”助理面無表情,“如果不是他們性向不對,我有點懷疑我們是在錄戀愛綜藝。”
餘導:“…………”這就離譜了。
時悅他們一直在咖啡店裡呆到午四點,正準備離開時,時悅正接到趙仁的電。
他一接起來,只趙仁語氣有些急:“小悅,節目組搜了你和傅渝的房間,還說你倆作弊,這怎麼回事啊你丫作弊怎麼不帶上我呢?!”
時悅眨巴眨巴眼,討地笑了:“我以為您比我會,畢竟您錄過那麼多個節目了。對了,趙哥,那他們有搜出麼東西嗎?”
“有。”趙仁應一,倒不是真要和他計較。只他語氣裡帶著點興災樂禍的笑意:“傅渝的房間他們倒沒搜到麼,不過他行李箱裡有沒有東西就不知道了,節目組說等你們回來再面檢查行李箱。但是你的房間,他們從你枕頭邊搜到幾百塊!”
幾百塊?時悅人頗為淡定:“哦,沒關係,讓他們先保管著吧。”
錢節目組最後會還回來的,況沒了幾百塊,他還有些個幾百塊,不怕!
“你錢是傅渝給你的吧?就他的行李箱沒被查過,不然怎麼你房間又是吃的喝的又是錢!還有,你這反應不對啊!說,是不是憋著麼壞?”趙仁以他對這小孩的瞭解,越是平靜越是說明,他認為這幾百塊並不重要。而這個反應,在此時恰恰最不正常,畢竟他們每天生活費可只有二十塊。
時悅笑了,沒回答錢是哪來的,只笑道:“趙哥,你有沒有說過一句?”
“麼?”
時悅音裡滿是無辜:“時小悅能有麼壞心思,他只是想舒舒服服錄個節目而已。”
“可去你的吧!”趙仁笑出,頓了一又繼續道:“對了,除了錢,他們還從你床底搜出來兩大袋零食,都給拿走了。我手快搶了個蛋黃酥還有一小袋堅果,味道還不錯。”
傅表哥特地帶給他的、是他喜歡的零食!些是超市裡都不一定有得買的!落到節目組手裡那還能有剩嗎?!他還指望晚上用它們來電視劇呢!
時悅頓住了,一臉木然,眼神意識瞟向傅渝。
“怎麼了?”看他一幅受到打擊模樣的傅渝擔憂問。
只見時悅嘴一癟,渾身散著溢於言表的悲傷:“他們沒收了我的半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