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黑暗中仰望光明，所以，你就抹去無數生靈的光明，將無盡的黑暗留給他們？”熾蒼質問。

古往今來，黑暗動亂一直存在，主導著諸世輪迴的更迭，每一個輪迴的落幕都是黑暗的一次全面收割，數不清的生靈在絕望中死去，葬下一個又一個大世。

九幽獓始祖所謂的光明，正是建立在無數生靈的黑暗之上，這種光明，是染血的，在熾蒼他們看來，比黑暗還要黑暗。

“到了你我這個層次，還有什麼看不透的？

就算不去干擾，這世間也會春冬交替，枯榮變幻，生與死輪迴不止，我只不過是讓這個過程提前一些罷了。

螻蟻終究是螻蟻，諸位與我皆是準仙帝，我們才是同類人，自古至今，世間才出現幾尊準仙帝？何苦自相殘殺？”老人搖了搖頭。

“帝落之前的那位先行者，就是死在爾等手中，光明與黑暗，註定不同路，一切的一切，都要在這一世做一個了斷。”賣假藥的冷喝道，提起了在沙地上留下腳印的那位準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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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個生靈，說起來，當時的我並沒有出手，只是看著他被撕裂，身隕。

對於他，老夫只覺得很痛心，多少個紀元才能走出一個同類，何苦為了一些螻蟻而身死道消。

的確，他的親人，朋友，部下，許多都死在了黑暗手中，但這並不是他阻撓我等大道的理由。

需知，黑暗子民越多，黑暗之地的本源就越強，我們才有突破的機會，阻我道路，猶若殺我，自然要刀兵相見。

終究還是太年輕，原本無需如此的。

若是經歷的多，自然就放得下了，什麼七情六慾，什麼故土情懷，什麼恩怨情仇……對準仙帝來說，都付一笑間。

你等同樣如此，有一顆年輕的心，等諸世變幻，歲月洗禮，在意的事物都泯滅了之後，才能明白，那些東西不過是累贅罷了，唯吾之大道永恆。”黑衣老人立在茫茫黑霧間，發出這樣的嘆息。

可惜，他的言論和認知，完全與五大準仙帝背道而馳。

熾蒼、柳神、石昊、孟天正、賣假藥的，都是有血有肉之人，從來不曾冷漠無情，以後也不會。

“那是你們，而不是我們，修道，是執掌大道的過程，而不是接近大道，模彷大道，你們的路，一開始就錯了，落了下乘。”熾蒼搖頭。

按照九幽獓始祖等墜入黑暗的準仙帝的理論，想要成帝，必須無情，才可近道。

但是，在熾蒼等人看來，掌控大道，凌駕於大道之上才是真道，改變自己，讓一顆心變得滄桑與冷酷，這是邪道，害人害己。

“道友還是太年輕了，血性猶在，熱血，激昂，還可以為了外界的事物淚流滿面，可惜到頭來，全都是一場空。”

“呵呵，你自己都未能成為仙帝，仍然屬於準仙帝範疇，有什麼資格來對我等說教？

想來，黑暗之地的準仙帝，也是在你的引導之下才冷酷起來，投身黑暗的吧？我們和他們可不一樣。”石昊冷笑道。

“無需多說什麼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柳神輕喝，背後的法相撐滿了整個殘破宇宙，大到無邊。

準仙帝的氣機，充斥在這片世界之中，殺機瀰漫，極度狂暴。

整整六尊準仙帝級別的生靈要動手，這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戰。

“你等便是依靠那截殘香找到這裡的嗎？呵呵，終究是心軟了，遺漏了一些，沒想到，會帶來如此禍患。”黑衣老人嘆息，他看出來了，五個年輕的準仙帝是不可能被他說動的，此時此刻，想要活命，唯有一戰。

“他們供奉你，敬你如神明，最後等來的卻是毀滅。

緣起緣滅，誰沒有弱小時？你享受弱小者帶來的信仰之力，積聚成江河，成就自身，到頭來卻這般肆意的踐踏。

眾生雖弱，也有因果，而今，因果來了，你應劫去吧。”熾蒼冷冷的說道。

隨後，五大準仙帝再度出手，圍殺九幽獓始祖。

“想要殺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吾名滅世老人，諸世都在我掌中生滅。”

滅世老人開口，僅有的那只手掌緩緩抬起，無窮黑霧翻湧而出，侵染諸天。

這一次，和剛才不一樣了，他重新凝聚出黑暗之胎，極度接近仙帝領域，屬於超出準仙帝的一個奇異境界，戰力不可同日而語。

熾蒼等人也感應到了，此刻的滅世老人境界超出他們一截，單打獨鬥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可惜，他們有五人，還準備了諸多後手，縱使滅世老人再強，也難逃此劫。

“破滅黑暗。”

熾蒼冷漠的聲音響徹古今未來，他的另一本命準仙帝器出現了，那是一口古樸、滄桑的雷池，隱藏在仙霧之中，也不知是用何等材料鑄就而成，上面凋刻著古老的紋路，似在訴說著生命的最初起源。

隨著他的催動，雷池放大，橫貫宇宙間，接著，池口傾斜，傾倒海量的雷劫液，無窮無盡，如天河塌陷。

雷霆、閃電，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霸道無邊，剛烈而熾盛。

它們天生與黑暗為敵，一遇見滅世老人釋放的黑暗物質，就會相互磨滅，發生激烈的對抗。

“天罰掌控者嗎？很驚豔。”滅世老人誇讚道。

天穹之上墜落的雷海，暫時把他釋放的黑暗劫雲給壓制住了，想要掀翻，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周圍還有其他準仙帝在虎視眈眈。

“嗤！”

帝劍璀璨，石昊雄姿偉岸，持大羅劍胎殺來，無窮偉力集於一身，他體內的神，在釋放來自門內的力量，至強至聖。

滅世老人翻掌，掌中有無數的幻影生生滅滅，那是他曾滅掉的世界，不知凡幾。

“冬！”

帝劍被阻擋了，石昊髮絲璀璨，釋放準仙帝之力，想要斬下去，然而，受阻了。

“很強大，體系驚豔，只可惜，太年輕。”滅世老人搖頭，黑暗之胎震動，掌力蓋世，一下子拍退了石昊。

然而，另外的方向，幾個準仙帝同時殺來，不給滅世老人喘息之機。

石昊的進攻，分去了滅世老人的力量，面對另外的準仙帝殺機，他無法那般從容抵擋。

“叮！”

柳神的混沌長矛被黑暗大手抓住，難有寸進。

忽然，她的身後，巨大柳樹法相發光，威勢提升了十數倍，一下子凝聚了無數的混沌長矛，朝著滅世老人殺來。

“法力疊加之法，難以縱橫這個戰場，因為每一位無敵者都修有類似的法，或者擁有破解之法。”滅世老人搖頭，大手遮天，擋住了柳神的攻伐。

石昊也在進攻，劍光無盡，拳印澎湃。

此刻的滅世老人，真的極度強大，黑暗仙胎，給予了他無比可怕的力量。

但是，真身殘缺，以一敵五，還是有些勉強。

有石昊和柳神的衝擊，孟天正得到了機會，化作一尊人形兵器，割裂了黑暗大手的手腕，頓時間，黑血飛濺。

賣假藥的也在出擊，光團耀眼，密佈著準仙帝符號，化作古鐘，高懸在滅世老人頭頂，鍾波浩蕩，破滅萬物，給滅世老人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不多時，鍾化古鼎，彷彿代表著茫茫眾生，一齊鎮壓而下。

因為他的攻伐，使得滅世老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先前抵擋住的柳神和石昊，也找到了機會，讓滅世老人見了血。

而催動雷池，傾倒雷劫液的熾蒼，祭出了斬仙台，血海滔天，無盡的頭顱在血海中沉沉浮浮。

道臺染血，有鮮紅色的，有紫金色的，有五彩色的……全都是被行刑的生靈滴落的，他們生前道行強大，即便死去，血液也萬古不滅。

“譁啦啦！”

無數條秩序仙鏈自道臺之上衝起，漫天都是，朝著滅世老人衝來。

而今的斬仙台，早已被祭煉成了強大的準仙帝器，衝出的秩序仙鏈，足以對準仙帝生靈進行禁錮。

強如滅世老人，也不願意被這些鎖鏈束縛住。

面對四大準仙帝的攻伐，他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只能勉強維持局面，若是被斬仙台的秩序仙鏈纏住，情況會更糟。

“吼！”

滅世老人低吼，黑暗之胎震動，綻放無上偉力，一下子掀翻了所有，音波滅世，讓斬仙台的秩序仙鏈都凝滯在了原地，甚至倒衝而回。

絕世兇威，讓在場的準仙帝莫不變色。

剛才能一擊建功，打爆滅世老人法體，還是因為滅世老人剛剛甦醒的緣故。

現在，他凝聚出驚世道果，進入到了一個奇異的境界，擁有蓋世戰力，不是那麼好鎮壓的。

不過，五位準仙帝相信，五打一，無論如何也能勝之，對方終究不是真正的帝者。

“殺！”

熾蒼大喝，雷霆之力爬滿全身，無盡星海在其腳下形成紋路，雷帝指碾壓而下，極盡霸道。

柳神、石昊、孟天正、賣假藥的，緊隨其後，各自施展禁忌手段。

五大準仙帝，都是驚豔萬古之輩，聯手圍攻一人，滅世老人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如果圍攻者僅僅三人、四人，他還能應付，畢竟處在一個奇異的境界裡，極度接近帝者。

但是，五個人的話，他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黑雲，雷霆，相殺相滅，準仙帝攻伐，廝殺不斷。

處在下風的滅世老人發狠了，開始拼命，因為他發現這五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相互照應，攻伐起來如狂風驟雨一般，連綿不絕，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這樣下去，他早晚要倒下。

既然如此，那就都別好過。

他連出重手，一把抓住賣假藥的手臂，勐的一撕，頓時間，鮮血飛濺。

而滅世老人也付出了代價，被柳神一矛刺進肩頭，使勁一攪，枯榮法則綻放，讓那一片區域立刻枯萎了下去。

滅世老人吃痛，捏碎賣假藥的手臂之後，化出一隻大手抓住混沌長矛，突兀的一拉，巨大的力量，讓柳神也是一個踉蹌。

隨後，他手臂擎天，朝著柳神的拍去，這一擊，沉重到無以加復，幾乎是滅世老人的全力一擊。

若是擊中柳神，哪怕她是準仙帝，也要被打的爆碎。

“滅！”

滅世老人大吼，不顧背後揮動帝劍斬進他肩頭的石昊，也不管正在針對他雙腿的孟天正，眼中只有柳神一人，他知道，唯有逐個擊破才有取勝的希望，將精力分攤在五個人身上，如溫水煮青蛙，他必然戰敗。

柳神察覺到了危機，法相發光，響起無窮的誦經之聲，數不清的生靈在祭拜，在祈禱，加持過來。

但是，憑藉一己之力，還是難擋此刻的滅世老人，這時，熾蒼到了，擋在了這只手掌面前。

他直接手持斬仙台，當做盾牌，迎上了滅世老人的這一擊。

“轟！”

天崩地裂，界生界滅，恐怖的力量席捲天上地下，好幾個大世界在這次碰撞中誕生，然後又毀滅，滄海成塵。

熾蒼喋血，即便隔著斬仙台，他依舊倒飛了出去。

滅世老人驚訝的看著那尊承受了他所有力量而不碎的古樸道臺，倏地想到了什麼。

“原來如此，你去了那一地，找到了傳說中萬法不侵的古料，煉製了此道臺，那殘香，也是從那裡找到的。

當年，我等圖謀那種古料，欲要挖通那一地，可惜後來，老夫破開王境，入主黑暗之地，發現了成帝的秘密，暫時將那件事放下了，沒想到最後，成就了你。”他感嘆道，羽衣獵獵，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噗！”

他的肩胛骨炸裂了，被石昊所傷，他的雙腿齊膝而斷，被孟天正割斷，受創的賣假藥的也重新凝聚出手臂，持光團殺了過來。

滅世老人這一次賭博似的攻殺柳神，以失敗告終。

他的眸光愈發的冷冽，再也沒有之前的那般平和，流露出了兇狂本色。

“今日，爾等都要死，吾當滅世。”滅世老人憤怒的大吼，他無敵一世，縱橫歲月中，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局面，他徹底怒了。

“吼！”

黑暗之胎震動，發出滅世音波，擊退後方三人，隨後，一個龐然大物出現了，兇戾之氣，令人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