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珍珍這幾天徹底理解了自己的新任務。
治療？
不......那只是順帶的，主要目的是給祭祀大人們試一種叫做青黴素的藥。
好在聽祭祀大人們所說，這種藥物雖然藥效不明確，但在控制用量的情況下，並沒有什麼不良作用。
她可以放心的吃，然後吃飯睡覺，再起來吃藥吃飯睡覺，一天又一天。
這日子聽起來挺不錯，又不用採集幹活什麼的，吃了睡，睡了吃。
但實際上......
每次吃完藥，她都要被一眾祭祀大人們目光灼灼的圍著詢問具體藥效，具體感覺。
她們會事無巨細的記下每一點點的小變化，每隔一小會兒就詢問一次，直到下次吃藥。
這種認真求索，刨根問底的精神，讓妘珍珍格外疲憊。
就算考慮到她的嗓子，不用她出聲回答，只用點頭搖頭也夠累的了！
晚上被拉來，與祭祀大人們同帳睡覺，連半夜起來尿尿都有人跟著，尿完還問感覺......
天吶，大人啊！
祭祀大人們也太體貼了！她招架不住......
妘珍珍是真想回組中，用採集來給村子做貢獻，而不是現在這樣......
又過了幾天，她感覺自己已經好多了，便連忙找到了嬴螢。
“大祭司，副村長大人，我已經好了！已經痊癒了！我，我可以回去了嗎？......”
“......”嬴螢嘴角微抽了下。
她知道這些天，教師組的組員們包括自己對眼前這位族人施加了不小的精神壓力。
但是......
這是目前唯二的試體啊。
她試探道：“要不，再堅持一下？
你也知道了，青黴素是大人下令研發的萬能藥，若研發成功，族人以後可以少受病痛折磨，存活率大大提高。
這對整個大木族，大木村，都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副村長大人......我，我知道的，但您能不能讓我回組配合試藥啊。”
妘珍珍哭喪著臉道：
“我的意思是說，我保證每天還是按時過來吃藥，也會自己記下感覺，等吃藥的時候彙報。
但我想回組......”
“算了算了......”
嬴螢頓了下無奈站起身：“我去請示一下大人，你等我一下。”
“好的！您去！”
妘珍珍頓時眼睛一亮。
嬴螢搖搖頭，走出帳中，來到神居，看到大人正在屋外伏案工作——
自和祭祀們接觸的更加頻繁，沒有太多顧慮後，大人需要寫東西的時候，都會把桌子搬出來，說這樣更亮堂些。
大人他也懂很多字，比她們懂得都多，這會兒應該是在更詳細的做著這些天來青黴素的使用總結吧。
嬴螢曾看過一點，那是一種叫做表格的東西，橫豎列著青黴素編號，以及各種使用效果，特徵等等。
表格中打著√×
僅僅是大致一看，也知道相比於她們的記錄，大人要嚴謹的多。
嬴螢立於桌前，束手等了一陣，沒有打擾。
片刻後，季澄放下木炭筆，抬頭示意道：
“何事？”
“是妘珍珍，她說她想回組中。”
嬴螢彙報了番之前的事。
季澄聽完汗顏敲敲桌子：“我說什麼來著？叫你們別太心急，別太‘熱情’。
你們是12個人輪番上陣，她就一個人，換誰來都受不了啊。
行吧，讓她回組。”
“是......大人。”
嬴螢頓了下，又道：“大人，妘珍珍這邊本就不算嚴重，現在算是大致治療好了，不過藥效不太好說......
都說不清楚是修養的作用多一點，還是藥物起的作用多一點。
後續治療因為她已經好了大半，估計也難再有藥效研究的進展。
所以，兩個試體，其實只剩您這邊的了。
那頭小黑狼的用藥情況，怎麼樣了？”
“藥效跟你們差不多吧，都差強人意。”
季澄示意了下屋後道：“紅豆正在那邊喂藥餵食，肺炎不同於妘珍珍那種，小狼的狀態已經很糟糕了。
嬴凡他們不再適合帶著這個病號顛簸，現在養在我這兒，而且也要更進一步做好防護。
用肥皂勤洗手，戴口罩。”
“嗯......”嬴螢應了聲：“嬴凡他，還帶著組員在挖石膏嗎？”
“是的，每天來我這裡看小狼都汗流浹背的，為了擠出時間，這傢伙最近能看出來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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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嬴螢蹙眉：“我這就去找他！他自己這樣也就罷了，帶著組員也這樣。
既然能擠出時間，就該更加努力去開新田！”
“算啦。”季澄擺擺手道：
“讓他們找吧，找到石膏也好，除了我跟你講的有一定的藥物作用，石膏還有其他很有用的用處。”
“但是......肯定不是急需的對嗎？”
嬴螢咬唇道：“如果是急需的，您應該會具體下令，所以他們現在還是應該多開些田。”
“這個......”
季澄無言，聳聳肩。
嬴螢真是個很嚴格的姐姐呢。
有的時候，她要比嬴凡理性的多。
說不上誰好誰壞，或者說，這對姐弟性格挺互補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多說了，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季澄點點頭：“行，你去找嬴凡，不過跟嬴凡好好說話，別吵架。”
“大人！”正說著，一聲有些興奮的聲音傳來。
兩人側頭一看，只見正是嬴凡，他眉飛色舞抱著一塊石頭跑了過來：
“大人，您看這個是石膏嗎？”
“嗯！？”
嬴螢一愣。
季澄也有些驚訝，頓了頓，接過他手中的白石觀察了下。
外觀半透明，光澤類似絹絲或珍珠，拿起旁邊的石刀敲開後，斷口貝殼狀。
“哈，還真是！”
“是石膏？大人，要怎麼用藥！？”
嬴凡見大人確認了，高興道。
一旁嬴螢無語翻了個白眼。
季澄思索了下藥方，有些不確定，不過不想辜負嬴凡這麼些天的期待，他還是輕咳聲，認真道：
“石膏磨碎喂就行，每次服用......45克。”
“好！我來磨！”嬴凡拿起季澄敲開的一塊石膏，抽出自己的石斧便賣力打碎，研磨起來。
嬴螢見狀，現在也只得無奈配合了：“我去跟妘珍珍說聲，然後拿標準秤和秤砣來。”
過了一陣，嬴螢回來，嬴凡磨好石膏粉，稱量了45克，放在了一片清洗過後的葉子上。
三人朝屋後走去。
而姜紅豆這時也從屋後走了出來，剛剛三人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她微嘆了聲道：“快點來吧，不管怎麼，用那個石膏最後試一試......
這小狼恐怕撐不住了，我剛剛慢慢一點點餵食，它幾乎吃不進去，恐怕是要死了。”
“啊！？”
嬴凡聞言一驚，又被嬴螢拉著瞪了一眼，訓斥道：
“啊什麼啊，大呼小叫的，你是來救狼的，還是來試藥的！？
你是為了大木村，還是為了你自己對這畜生的喜愛！？
大人和聖女大人已經對你很仁慈，很寬容了，你收斂點......”
“......”
季澄看了下嬴螢，一陣汗顏。
這就是好好說話嗎......
看架勢似乎都打算拉著嬴凡放棄喂石膏粉了，反正不是青黴素，沒有試藥意義，是麼......
哎，算了。
季澄伸手從嬴凡手中拿過那片裝藥的樹葉，決定還是照顧下嬴凡的想法：
“我來喂吧，確實，不管怎麼，最後試一試。”
“給，口罩。”姜紅豆見季澄走來，遞給他兩人專用的三角麻布，曾經造房子時候用的。
季澄戴上，蹲下身，一手拿著樹葉，一手摸了摸那小黑狼的狼頭，小聲道了句：
“小家夥，有人在乎你呢，爭點氣啊。”
“......”姜紅豆一起蹲身，幫季澄掰開狼嘴，這句話聽到了。
她側頭看著季澄，注意到他臉上些許的柔和之色，一時間看愣了下。
季澄不知道少女突然呆愣什麼，不過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他胳膊肘戳了戳她道：
“把這小家夥舉起來點，它現在這樣子幾乎癱軟，藥進了嘴，也很難咽下去，我幫它順順。”
“喔，好。”姜紅豆回過神，又眨了眨眼，想了下，盤腿坐在地上，把小狼託抱在懷裡，面對著季澄。
這樣倒是更方便。
季澄對姜紅豆笑了下，然後把葉子遞到小狼嘴邊，稍微傾斜，慢慢把石膏粉倒了進去。
同時另一只手摸著狼脖子慢慢往下順。
小狼全程很配合，或者說，它現在動不了，也得配合。
不過季澄正對著它的一雙藍眼睛，看得很清楚。
那狼眼中的意思，分明有人性化的感謝，狼目閉合了下，再看著自己。
它似乎是懂了眾人在幹嘛。
真的很有潛力啊~
季澄暗道，如果這狼真的能活下來就好了，親人，也比較聰明。
說不準，能少培養幾代，就能培養出正統的狗。
想到這兒，他一時心血來潮，喂完藥後，又摸了摸狼頭道：
“給你起個名字吧，看你通身黑，那就叫......
小白~”
“嗷嗚......”
小狼聽到季澄這般說，居然非常小聲的叫了聲。
季澄看著更是驚訝。
但隨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突然感覺身體裡似乎有某種東西流淌而出。
接著，全身湧來一陣乏力感。
這次乏力感是明顯的，真實的感受到了......
季澄奇怪的晃了晃腦袋，想要撐膝站起，卻眼前一黑，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季澄！？”
對面姜紅豆一下怔住，沒反應過來。
他怎麼了？趴在地上幹嘛？......
後面的嬴螢和嬴凡也沒反應過來，跟著喊了聲：“大人？......”
季澄沒有回應，身子一動不動，彷彿是昏了過去。
而在這時，剛剛被命名為小白的小黑狼身上閃過了一道光芒，一下子從姜紅豆懷中站了起來，發出了一聲興奮的狼嚎。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