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忍耐......
還剩313人......3......311人......
嬴凡來回視察著部族的遷徙隊伍，遇到再也站不起來，沒了聲息的族人，不知是第幾次更改了心中的計數。
望著那對幾乎同時倒下的夫妻，嬴凡頓了頓，走過去，將兩人移到旁邊。
他對看來的族人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再伸手輕輕合上兩人的眼睛，兩隻手分別搭在這對夫妻額頭上，嘴唇翕動，為其禱告。
做完這一切，嬴凡站起身，回頭牽起那個眼中泛著淚花，卻沒哭出聲的小女孩，繼續踏上行程。
“代，代族長......”
走了一會，他聽到身側哽咽稚嫩的聲音，側頭看去，見那小女孩仰著腦袋，小小的嘴唇蒼白顫動的問：
“爸爸媽媽，是觸怒了神明嗎？......他，他們，受到了神明的懲戒嗎？......”
“......”嬴凡聞言一怔，心中一揪，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正此時，一個族人從後方跑來，到了跟前，有些氣喘道：“代族長，大祭司請你過去！”
“行......我知道了，這就去。”
嬴凡應了聲，稍想了下，拉起小女孩往遷徙隊伍的中段走去，也就是部族的核心位置——
幾名祭祀簇擁，中間大祭司護著源火火盆，那是族中的希望之火。
眼見嬴凡快步走來，嬴螢將火盆交給身旁一名祭祀，吩咐一聲，然後離開隊伍迎了上去。
“過來這邊說。”
“好。”
“嗯？她是？......”
“她父母剛剛沒能撐住。”
嬴凡對嬴螢解釋了一句，然後蹲下身，認真看著小女孩道：
“你爸爸媽媽沒有受到神明懲戒，他們只是餓了，累了，就休息了。
你可以哭，但是小聲一點，埋在我懷裡，別讓族人聽到了，看到了，要不然大家都會傷心的。”
“代族長，嗚......”小女孩聞言，淚水一下就流了下來。
然後想起剛剛代族長交代的，又趕緊埋在他懷中，這才悶悶的哭了出來。
嬴螢看這一幕微怔了下。
嬴凡一邊輕柔拍著小女孩顫動的背，一邊抬頭看向她道：
“大祭司，我想讓她留在您身邊，讓您教導，培養。”
“可以......”
嬴螢明白了他的意思，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然後又道：“還是讓她先回隊伍，我要單獨跟你談談。”
“好。”
嬴凡又安慰了一陣小女孩，然後擦掉她臉上的淚水道：“去吧，堅強些，去祭祀那邊，跟上部族。”
“嗯......”
小女孩看了看大祭司，又看了看代族長，乖巧應了聲。
望著小女孩跑回隊伍，嬴螢頓了頓道：
“一年又一年，大木族不能這樣下去了，等進入坎鴆森林也只是勉強吃飽肚子，之後的情況不會有半點改變。
我們供養不起這麼多族人，所以我打算分出一部分族人，引出源火，讓他們追尋神......讓他們自謀生路。”
“自謀生路......”
嬴凡蹙眉，揉了揉眉心道：“但是沒有祭祀和......神明的引導，他們很難活下去。”
“我會儘可能的傳授一些知識。”
嬴螢回頭道：“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了，沒有信仰凝聚力的小部族不都是這麼來的嗎，你要看開。
大木族鼎盛時曾有800餘人，微末時才100多人，我們現在經歷的，族中先代也經歷過。
現在輪到了我們，我們就有責任讓大木之名延續下去，將大木族一次次順利的帶到坎鴆森林，而不是讓部族消亡。”
“我明白......”嬴凡抬頭看天，嘆息一聲道：
“換句話說，環境好，族人就多，環境差，就不要強行維持族人的數量，那樣會拖垮整個部族。
我明白，這就像一個無盡的迴圈，我們永遠都在其中，為了生存，生存......
但是我不甘心！”
“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我不介意聽你的。”
嬴螢看了他一眼道：“當然，也可以配合你做出祭祀，傳達神意。”
“配合我做出祭祀，傳達神意？”
嬴凡收起悵然感嘆的表情，笑了笑道：
“不用，在遷徙的過程中，我確實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那是我想出的辦法，不勞神明費心指引了。”
“不用？你要知道，有了祭祀，族人會更加安心。”
“我明白，但這次真不用，我沒有意氣用事，只是想改進我們的狩獵方式，不是神明賜予某種食物之類。”
嬴凡搖了搖頭，詳細解釋道：“大木族以往通常是8人一組各自圍獵，參與者是族中精壯男人。
但我現在打算不論男女，讓全族都參與狩獵，我要用上全族的人力，把所有族人分成8個隊伍。”
“這是......”嬴螢蹙眉道：“這是以前圍獵的放大？”
“對，這樣圍獵的範圍也就擴大，可以獲得更多的獵物，並且，所有族人都能出力，都要出力，他們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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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凡認真道：“我不希望大木族放棄任何族人，我想，有多少族人，就多少族人一起想出可以讓所有族人都活下去的方法！”
“......”
嬴螢沉默一陣，盯著他看了會，隨後偏過頭道：
“願望很好，不過我不聽熱血的想法，我要聽更實際的方法。
你想把所有族人分成8個隊伍，但隊伍互相之間，又如何溝通？
8個人的話，圍獵中可以吆喝交流，但8支隊伍，你打算全憑默契？
這樣一個不好，合圍就會出現漏洞，到時你既費了人力，也會收穫更少，族中將面臨更大的困難。”
“這個，我有想過的。”嬴凡撓撓頭道：“我是想每只隊伍都用獸皮做一面旗，用旗交流合作。”
“旗？”
“對。”嬴凡比劃了下道：“就比如前揮旗，代表收縮合圍圈，向左向右則是調整方向。
我領的那只隊伍來統領這些，其他隊伍各訓練一名旗手來傳達和回應我。
豎著上下揮旗代表明白點頭，會按我命令的做。
橫著左右揮旗代表搖頭，因為某種原因做不到，我會觀察後，再次傳出新的命令。
這樣緩慢些，但穩定的推進，最後把剩下的獵物趕到一堆，一次來一個大收穫！”
“誒？這......”嬴螢聽完愣了愣，仔細想了想，感覺嬴凡說的好像可行。
既有熱血，也有實際嗎？
但做出改變，總是有風險的。
她思索了一陣，還是謹慎道：“這樣，入林後，第一次圍獵聽你的，如果不成，你必須聽我的，遣散部分族人！”
“好。”
嬴凡挑眉，眼中似乎冒著火花：“為了部族，我必定成功！那麼，合圍圈的中心，還是定在試煉地。
這次就不試煉了，大家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