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輛裝甲車履帶滾動，調整成車屁股貼在一起，環形朝外的防禦車陣。
面對四面八方衝來的熊鹿族人，射擊口噴吐火光的頻率卻不高，只謹慎的點殺每個小隊領頭衝在最前面的熊山堅定擁護者——
這很好辨認，經姬諾副首長戰前的一番話後，氣勢弱了一截的，和那些不斷呵斥催促族人的，區分相當明顯。
所以，篩選計劃也在同時進行中。
至於如此一來，火力不足以阻擋對方的衝勢。
那就讓他們衝過來吧！
熊山躲在族人後方，眯著眼仔細看，也完全看不清自己那幾個主帳的護衛隊員是怎麼死的。
和之前狩獵隊描述的一樣，火光噴吐，人就倒下，彷佛被什麼無形之物擊中。
這一點，沒有誇張！？......
他心中微涼，不過好在見到也並未損失多少族人，其他族人們就已衝到五頭不知疲憊獸前。
木絆攔住，粗繩捆住。
很好！
加上這坑窪不平，到處是碎石的地形，所有不知疲憊獸都制住了！
很順利！
接下來就是開啟不知疲憊獸的弱點，往裡面填人了！
之前那名親信族人帶著一支外姓族人和那個狩獵隊成員組成的送死隊伍爬上了不知疲憊獸，接著呵斥著讓他們開啟頂蓋，跳入進去。
可接下來，族人憋紅了臉去拉那頂蓋把手，卻無一人能將其拉開。
當然了。
裡面有鎖釦的啊......
人力怎麼能和鋼鐵相抗衡。
聽著外面的響動，裝甲車中的士兵不為所動。
只是調整射擊口，互相瞄準其他裝甲車的車頂，彌補射擊死角，繼續開火，點殺領頭之人。
慘叫不斷響起，主帳護衛隊成員和一部分積極參與爭鬥之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觀戰的熊山終於察覺了這反常之處。
怎麼死的全是他的親信之人......
不對勁，很不對勁！
再這樣下去，沒有親信之人的主帳不說以後統領起來會如何，就說眼下，戰力也會大減。
心中愈發焦急，熊山大吼道:
“砸開！砸開！既然拉不開就用石頭砸，先砸開再說，之後再想辦法修復！”
“族長！砸不開！”
立即有護衛隊員試了，手中石頭狠狠砸下，卻崩飛出去，又拿出石刀用力去捅，結果刀斷成了兩節。
再之後，砰的一聲響起，他腦袋一顫，人從裝甲車上摔下，無了聲息。
見著這一幕，現場陡然安靜一片。
拉不開頂蓋，砸不穿，捅不破。
這......他們還能如何？
現在情況是，對方能奪走他們的性命，而他們卻連對方的人都看不見......
寒意不由於心中升起，背後不知不覺有點兒涼颼颼的。
而當熊鹿族人們發現，本已困住的五頭不知疲憊獸又發出了隆隆之聲，輕易掙脫了粗繩束縛，碾過一根根木絆，他們終於在震驚中明白，之前所做，皆為無用！
面前這些東方神物，在人群中來回衝殺，無人能擋，無人能敵......
看著不斷倒下族人，徹底被衝散的戰陣，恐慌抑制不住的蔓延開來。
不知是誰先喊了聲，跑哇！缺少護衛隊和親信族人制約的熊鹿族人頓時出現了大面積潰逃之象。
而在他們奔逃路的前方，那已代表著死亡之聲的隆隆聲再次響起，竟是又有更多的不知疲憊獸從周圍快速出現，複雜的地形根本阻擋不了它們半分。
“我們是大木村軍事部第一連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
......
“快！快！”
樹叢間，熊山聚攏最後幾個親信族人瘋狂朝著熊鹿族營地逃去。
剛剛發覺形勢不對，敗局已定，他第一個轉頭就跑。
或許是跑得夠快，或許是運氣好，後面並沒有那恐怖的不知疲憊獸追來，似乎是甩掉了對方。
這讓他眼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可他大概忘了，方才對話中提到的另一樣‘神物’。
姬諾放下望遠鏡，扭頭聳聳肩道：
“和你安排戰術預計的完全一致，咱們包圍圈故意把熊山放出去，他便主動給我們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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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嬴凡點點頭：“我們跟上吧。”
......
經過點殺的熊鹿族人還剩一百餘人，戰俘不少，嬴凡令連隊二排三排留下，一排隨他遠遠追擊熊山。
跟了一陣，車隊又藉助望遠鏡確定了熊鹿族主帳的營地，便不再壓制速度，筆直朝著營地駛去。
隨著距離快速拉進，前面的熊山察覺到了後方的情況，頓時大驚失色，更是一陣沒命的狂奔。
好不容易趕在被追上之前跑回了主帳，他顧不得周圍族人看來的驚訝目光，立即厲聲對身邊兩個最忠誠的族人道：
“你們兩人趕緊把族人聚集起來，給我擋住！能擋一會是一會，女人孩子都上！
到時他們若是想跑，先將他們殺了！都不準跑，給我穩住！
我不能死，只要我不死，偉大的熊鹿族就還在，明白麼！？”
“是......”
兩名族人回答的不太堅定，他們知道，如今自己也成了族長要遺棄的族人，連同主帳一起。
熊山見兩人模樣，目光閃爍了一下，也不再強行命令要求他們，只是帶著剩下的人快速離開，去將四帳子嗣從各個帳中粗暴的拖出來，不管他們穿沒穿衣物，是不是還趴在女人身上。
接著又找到了使者，讓他以最快速度去通知其他四帳，調派族人來接自己。
自己會在去副帳的路上，四帳務必最快速度過來，如若不來，或者晚來，他會先殺掉四帳子嗣！
使者聞言嚇了一跳，他瞪大眼睛，卻不敢問主帳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只是點點頭，立即開始行動。
另一邊，這兇狠的命令也一下將四名還懵著的各帳子嗣驚回神。
往日一直優待他們的熊山族長，此刻顯現出了真正面目......
熊山無心去考慮四帳子嗣現在再想什麼，他根本沒工夫考慮！
交代完這些，他讓身邊族人押著四名子嗣跟著他，也立即朝著不知疲憊獸追來的相反方向繼續逃竄。
他注意到，後面一眾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女人孩子，仍是在兩名親信族人的帶領下聚攏起來了，應當還能阻擋......
砰！砰！
兩聲槍響，伴隨著一片驚呼。
裝甲車隊仍舊射殺了領頭之人，快速繞過人群，衝破部族外圍的護欄，將剛要逃出部族的熊山等人團團圍住。
四面皆是黝黑的死亡之色。
熊山左右看看，將剛剛的半截話嚥下，面色變得蒼白。
隨後，他忽然又聽到自己旁邊一名親信族人聲音顫抖喊道：
“我，我投降！別殺我！......”
“混賬！”
熊山頓時大怒回頭，“你說什麼！？”
“族，族長，我們已經敗了......您，您也投......”
族人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卻是熊山上前兩步，勐地將石刀捅入了他的脖子。
鮮血狂噴而出，族人瞪大眼抓著熊山的手，嘴巴裡發出嗬嗬之聲，噗通倒在地上。
熊山雙眼通紅，回身看向剩餘的三名親信族人：
“你們也要投降？”
“......”
三名親信族人咽了口唾沫，沒說話。
他們眼中帶著懼意，可餘光掃到周圍的不知疲憊獸，懼意卻更甚。
過了片刻，不知是誰顫抖著手舉起了石刀，另外兩人也同樣將手中石刀朝著熊山砍下。
熊山猝不及防，只來得及舉起左臂擋了下，一股鑽心的疼痛刺激的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孝，然後通紅雙眼和三名族人搏殺起來。
四名無人看押的子嗣看著眼前這一幕傻愣在了原地。
熊鹿族女人孩子聚集的人群沉默了許久，隨後隱隱有哭聲傳來。
剛剛走出帳篷的祭祀隊伍中，熊鹿族大祭司透過不知疲憊獸圍著的縫隙，看到了裡面熊山和三名族人互相殘殺的場景，似不會變化的眼神也閃過一絲怒意和哀色。
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熊鹿族滅了那麼多部族，手段太過殘暴，最終也要自食惡果，被其他部族滅族了麼。
只可惜，交代右邊帳祭祀注意的熊江，現在還沒有什麼音訊，來不及改變整個熊鹿族了。
罷了，此前對方再三詢問是否願意和平交流，這事她也有所耳聞，聽起來他們並非不願友善溝通。
還有一線希望......
“創造之主，聖湖之後，水與火，麥與蜜。
罐中光陰，杵搗生香，等於待，靜與思。”
大祭司低聲唸誦著熊鹿族傳承對未來美好盼望的禱言，身後的祭司們也隨同唸誦。
末了，大祭司神色平澹吩咐：
“去把族中有關祭祀和傳承的獸皮卷整理一下，和源火火盆一起帶來。”
“是，大祭司。”
......
一場自相殘殺的搏鬥終於結束。
三名族人死在了熊山刀下，熊山也不好受，此時單膝跪於地面，渾身血跡，大概已站不起來。
自此，熊鹿族初步認定不值得憐憫之人，只剩下他一個，戰鬥可以說已經結束了。
一輛裝甲車的頂蓋開啟，嬴凡和姬諾依次出來，跳到地面。
兩人神色皆冷，前者更是蹙眉：
“熊山，多虧你能下得了手！”
“下得了手？......”
熊山喘著粗氣道：“殺幾個背叛之人，怎麼下不了手？”
“你就不曾想，是你先背叛了他們？”
嬴凡眯眼道：“作為一族之長，你是如何對他們的？他們的忠心換來了什麼？
我看，不只是外姓族人，就連熊氏本姓族人，在你眼中，也只是更加好用的工具！”
“哼。”
熊山勉強抬頭，瞥了一眼嬴凡，眼神不屑：“你是何人，與我說這些。”
“大木族曾經的族長，嬴凡。”
“噢噢，曾經？總之也是一族之長是吧，呵呵。”
熊山調整著呼吸道：“我將他們當做工具又如何？死一部分族人和絕大多數的外姓族人又如何？
我在這個過程中，將熊鹿族帶到了劃分五帳的高度！熊鹿族記載中從未有過如此輝煌的時候！是我創造了它！
不管是西方三族聯盟，還是你們這兩族聯盟，都無法與我相比！你們今日獲勝，也只是因為僥倖獲得了東方神物而已！”
“僥倖獲得東方神物......”
嬴凡搖了搖頭，正待說什麼，身旁姬諾拉了他一下道：“行了，不必再多說解釋了。
嗯，熊山，你或許還不理解為了族人過得更好去壯大部族，和為了自己的私慾與野望壯大部族的區別，所以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根本理念就不同。
在你看來，不光是外姓族人和本姓族人是工具，連兒子也不是多麼重要，對麼。
到現在為止，你可一次都沒提及過你的兒子。”
“兒子，兒子......”
熊山喃喃道了兩聲，隨後笑了起來，癲狂大笑，似是瘋了：“有部族在，就有女人，有女人就有兒子！
但我的部族沒了，就什麼都沒了！哈哈！這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嘖嘖。”姬諾閉眼嘆息，“真是可悲啊。”
“小心！”
嬴凡突然高聲提醒。
前方，熊山趁姬諾閉眼之時，突然暴起，裝若瘋狂竄來。
嬴凡眼睛微瞪，連忙拉過姬諾，摟住她的腰側身後退，同時左手拔出已裝彈的燧發手槍。
砰！
槍響。
熊山眼中失去神采，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