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熊鹿族營地右方的小山背後。
左邊帳絕大部分族人正藉助山體的遮掩，在一條山溝中行動。
由於地勢狹窄，他們的隊形被拉得老長，像一條蛇。
而熊高和護衛隊則處於這條蛇的蛇頭處，領著族人們前進——
雖說今晚的詳細策略已經通知過所有族人，但為了防止這次也有意外情況發生，他們要走在前面，再次確認三族聯盟營地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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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什麼問題，護衛隊長認同熊高的做法，問題是——
“這都快繞過小山了，熊江首領和他的人呢？不是說，他們會配合我們行動嗎？”
“嗯，他確實會配合我行動，現在應該也快到了。”
熊高點點頭道：“你也看到山溝地勢狹窄，不便於多人通行，所以熊江首領為了保證行動速度，是從另一邊過來的。
別急，我們不是要先觀察三族聯盟的營地情況嗎，我們先過去，順便等等他們就好。”
“呃......行吧。”
護衛隊長四下看了看，熊高說熊江帶著人也快趕到了，但雪夜視線不好，自己完全沒看到其他人影。
不過他說的也對，所有人都堵在這條窄路上確實不合理。
此次突襲，花在路上的時間自然越短越好，否則萬一讓對面察覺到己方營地的真實情況，突襲行動就會失敗。
“那，我們帶多少人過去檢視情況？”
“就我們還有護衛隊成員吧。”
熊高道：“讓族人們都留在後面，人多了反而容易讓對方察覺，我們快去快回即可。”
“好。”
護衛隊隊長點頭應下，回頭和隊員們招呼一聲。
很快，族人們接到命令，長蛇般的隊伍停下，蛇首部分則繼續向前行進。
站在山腰處的熊江眯眼看清了這一情況。
雖然是雪夜，但一條黑影般的長長隊伍突然分成了兩節蠕動，還是勉強能分辨的。
又過了片刻，以確定下方隊伍完全分開，熊江神色一肅，揮手沉聲道：
“斬蛇首計劃，開始！”
“三，二，一，推！”
轟隆隆！
右邊帳的族人們喊著口號齊齊行動。
數天前早已準備好的幾塊大石分別順著從山腰挖下去的淺坑滾落下去。
淺坑能引導大石滾落的方向，大致確定其落點。
山下左邊帳隊伍聽到側旁山上突然傳來的巨響先是一愣，隨後大驚失色。
“山，山上好像有落石！大家小心！......”
被嚴令過行動中不許出聲的族人們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喊了出來。
而在他們喊過之後，巨響聲也轉瞬間臨近。
可接下來，族人們卻發現這些石頭並沒有砸中他們。
落石全部砸在了前方，只是把山溝的唯一通道給堵死了。
“這？......”
確實沒人受傷？
山上突然掉下落石，落石又不偏不倚，偏偏砸在他們和大部隊分開的中間地段，截斷了道路？
不管怎麼看，都有點巧合的感覺。
被截斷在另一邊的護衛隊愣過之後，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明明劫後餘生，心裡卻還是隱隱泛起一絲不安感......
護衛隊長臉色變換幾下，勐地扭頭看向今晚行動的提出者，和推動者。
“熊高，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什麼意思？......”
護衛隊長盯著對方逐漸變得冷冽的神色，心臟跳動，額頭冒出汗珠，手快速摸向了腰間石刀。
然而還沒等他繼續質問，便聽到後方傳來了數聲慘叫。
護衛隊長眼睛頓時瞪大，怒意和恐懼在眼中顯現，可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又遭受重擊。
某種溫熱的東西瞬間噴灑而出，全身的力氣隨之迅速失去，身體控制不住朝後方倒下。
視線天旋地轉，摔於地上的那一刻，他終於看清了後面攻擊自己的人。
“熊！......江！......”
“嗯？”
熊江蹙眉補了一刀，甩了甩手。
“明明已經好好磨過了，刀還是不夠利。唔，熊高，你沒受傷吧？”
“沒有。”
熊高吐了口氣，“這滾石確實嚇人，不過你們落點掌握很好，我這邊也一直沒有讓他們起疑心。
話說回來，之所以能讓護衛隊不起疑心，也多虧了你想的這連環計策，假中有真，真中有假。
其實覺得有點可惜......若今晚襲擊三族聯盟是真的，我覺得效果肯定也不錯。”
“相比解放一個邊帳，不可惜。”
熊江搖搖頭，“而且實際上，我們也需要做出假象，迷惑三族聯盟，為我們後續改革邊帳，重整族人爭取時間，所以說這次連環之計，從這點上來說，也不浪費。”
“咦！？”
熊高聞言一怔，驚訝的看了對方一會兒，隨後搖頭失笑：
“熊江，今天我算是對你徹底改觀了。
原本只覺得你性子直率，多少有些容易衝動，可現在看來，或許當初你的衝動只是因為你要堅決守住自己心底的底線，而且你也為此真正付諸了行動。
這些巧思妙想，說真的......我不如你！”
“熊高老哥，夸人還是你會誇啊。”
熊江拍了拍對方肩膀，努努嘴示意被大石堵著的另一邊：“先解決完眼下的事，咱倆再互誇如何？
那邊族人都還懵著呢，左邊帳的事可是必須得你來，我就幫不上你嘍。”
“哈哈，好，我們走！”
熊高朗聲一笑應下。
兩句話的時間，右邊帳的族人們已經手腳麻利將剩餘的左邊帳護衛隊員全都捆綁了起來。
熊江揮揮手示意大家押著這些護衛隊員跟上熊高，一眾人繞過大石，又從山腰而下，來到了錯愕的左邊帳族人面前。
現場的氣氛有些怪異，沒人說話，寂靜一片。
雙方互相看著，彷佛不是一族之人。
熊高掃視了一圈自己的族人，隨後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打破了這種沉默。
只聽噗通一聲，他人已重重跪於地面。
譁然之聲頓起，族人們看著這一幕怔住，不解又驚訝。
後面的熊江也是一怔，不過沒說什麼，只是注視著面前這個跪於地面的人影，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認真，眼含敬意。
......
......
旭日東昇，晨光熹微。
昨晚還在下的雪今天已經停了，照在身上的陽光不強，但很暖。
到了中午，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大地將要解凍，冬季也將結束，而這也意味著，生存條件要變好了。
不過，三族聯盟的三名族長並沒有因為終於熬過了冬季而太過開心。
反而他們現在表現的有些緊張，還有些疑惑。
帳中，沉默了一陣，穆水先開口道：
“昨晚我們和熊鹿族都飽餐一頓，按理來說，熊鹿族不可能在今天中午前還毫無動作，那不白吃了一頓嗎。
呃，實際上他們今天也確實行動了，不過是向後退......這個，我實在不理解是什麼意思。”
“監察的族人說他們的營地大概是挪回了原來的地方。”
撒光蹙眉猜測道：“或許，他們這次是真的做出讓步了？”
“那之前為何要先挑釁般的前移營地，當著我們的面生炊火煙氣......”
“有一種解釋。”塞回想了想道：“熊鹿族是分五帳的，而最終下達命令的是主帳。
我想，他們本來要行動，但又突然接到了主帳的命令，所以才做出了這種自相矛盾的舉動。”
“是嗎......那意思是說，是主帳有意退讓？”
“別急，現在還都不好說，我們繼續觀察就好，多派些監察的族人。”
“好吧......那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