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初入冬季。
去年此時，正是輝金部族被熊鹿族偷襲，逃離黑山的時候。
輝金族族長穆水不是個好勇鬥狠之人，部族族風也大抵相同，都如隨性清風一般。
可再如何好的性子，一夜之間被拐俘, 殺害200餘名族人，也出離憤怒了。
為了復仇，也為了生存，他們主動向西返回，邊捱餓遷徙，邊向著再度東遷的兩個大部族, 也就是以前與自己部族比鄰的如土族，和布哈族傳達了東面發生的事情——
熊鹿族要站穩腳跟，停止東遷。
不惜代價，要主動發起部族鬥爭。
他們現在吞併了許多蠻人部族，和輝金的一部分力量，實力強大，堵死了通往黑山平原的道路。
若想部族存活下去，便需要聯手將其擊潰，再各某出路。
如土族族長撒光，布哈族族長塞回，聞言皆將信將疑。
輝金族族長穆水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徑自帶著族人離開。
半年多後，黑山平原邊緣，三個部族再次碰面。
前兩者見到輝金族到來有些驚訝，驚訝之後，卻只剩苦笑。
“穆水族長，你們輝金族這大半年，是如何過的？......”
“試吃未知食物，族人還剩300人不到, 勉強存活。”
穆水稍稍提及一句, 看著兩人神色更加難看，開口道：
“兩位，我此前所說，你們現在應當有所判斷了，可有謊言？”
“基本屬實。”
塞回嘆息一聲接話道：“某些地方有不實之處，也只是因為熊鹿族比你所言更有過之。”
“你是說，熊鹿族不止一支部族的事情吧。”
穆水瞭然點頭道：“這是我後來才發現的，並非當初隱瞞。
他們現在似乎分成了兩支部族，分別守在黑山平原西北西南兩個方向，堵死所有東遷入口。”
“是的。”如土族族長撒光也嘆息道：
“若我們想繼續和平東遷，除非遠繞黑山山脈，或者跨過洶湧黃水。
可這兩者都實在太過困難，無異於直接送死，所以......
如你所見，我們兩族現在暫時聯手，正思索對抗熊鹿族的對策，當然也歡迎輝金族的加入！
現在情況是，我們此前跟隨觀察的幾支不知情的蠻人部族都被熊鹿族主動出擊吞併掉了。
他們已經不侷限於偷襲，甚至為了部族爭鬥專門打造了武器, 穆水族長, 你怎麼看？”
“沒什麼好說的，西面的動靜太大，我們等在這裡，兩面夾著，即使能像我族這樣暫時勉強存活，往後也逃不過滅族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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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形式看，這次各部族集體大東遷，必然會因為遷徙路的不足，淘汰掉一批部族，就眼下說，我們和熊鹿族必定要滅亡一方。
已經入冬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穆水頓了頓道：“我建議，我們三族立即聯手，對熊鹿族較弱的那支部族襲擊，強行先擠進黑山平原再說。”
“較弱的那支部族？”撒光和塞回聞言愣了愣。
穆水點頭道：“輝金族知道會有今天的局面，所以在此之前就多次觀察過熊鹿兩支部族的情況。
西北方向的那支部族較強，不知為何，被擄掠的外族人也戰意高昂。
而西南方向的部族更像是在逼迫外族人，襲擊衝向蠻人部族的時候，人都是散亂的。”
“原來如此！”
兩名族長恍然點頭，互相對視一眼，皆神色嚴肅。
“那麼，沒有第二條路可選，我們現在各自回去通告族人吧，打磨好石刀，就以熊鹿族西南那支部族，為突破點！”
......
......
大木村，製造履帶裝甲車的計劃提上了日程。
詳細說來，又分成了履帶式戰鬥車輛，和履帶式保障車輛——
長途遠行，不僅需要食物醫療補給，還因為車輛為蒸汽驅動，需要攜帶大量的木炭。
保障車輛就是負責完成這些任務的，在構造樣式上也會略有不同。
取消射擊口和艙內射擊位，來換取更大的儲存空間。
至於無攻擊手段，若是落單，如何自保這一點，僅靠自身衝撞。
講真，即使只有衝撞，在這個時代，面對一些原始部族，應當......沒什麼問題吧。
不過出於謹慎，季澄最後還是編寫了一份基礎戰略建議手冊，大致論述了一下大縱深作戰理論。
雖然對方並不是大規模集團軍，但操起武器來，也是全族作戰的程度。
實施一系列在時間上互相聯繫，並能引導全線勝利的戰役，能有效防止供應中斷，或運輸堵塞。
因為在實施頭一個戰役的過程中就考慮並準備下一個戰役，達成了戰鬥行動的連續性。
這樣就不會給敵人以變更部署和組織戰鬥，甚至思考的時間，後方保障車輛的安全，自然就有保障了。
呃，或許現在就扯到這種級別的戰略有點小題大做，不過季澄另一個重要的目的，是為大木村練兵嘛。
養成戰略眼光，是不嫌早的。
讓姬諾拿到手冊，自去研究。
履帶裝甲車的製造因為條件滿足，又有生產其他履帶車輛的經驗，也只是調撥軍費，交給工廠自行研發。
季澄現在擔憂的是另一個問題。
晚上，和姜紅豆邊吃晚飯邊交換意見。
“人類透過不斷焚燒一切可燒之物，將各類高等植被降級成木炭，為我們在大地上的擴張行動，提供了燃料。”
姜紅豆歪歪頭道：“這是你當初說的，我那時還不太理解，不過現在來看，木炭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呢。
村子的木炭儲備因為伐木車的出現大大提高了，這樣不好嗎？”
“怎麼說呢，好，也不好吧......”
季澄聳聳肩：“如果沒有木炭，我們不能鍊鋼，其他窯爐效率也會降低。
沒有木炭，無法融化玻璃，玻璃工藝的研發將停止，村子的各種以蒸汽機為驅動力的機器也無法運作。
木炭很有用，但正是因為木炭太有用了，所以我們會發瘋般的砍伐樹木啊。
你看看現在靠近大木村的坎鴆森林的樹林，已經變成什麼樣了？”
“唔，現在都變成耕地了。”
姜紅豆明白了：“你又在擔憂新能源開發出來之前的環境意識養成問題了。”
“是的。”季澄點頭：“另外即使不考慮這點，從情感上來說，你希望坎鴆森林被砍伐一空嗎？”
“那當然不希望的。”
姜紅豆眨眨眼：“情感上來說，大木族的聖地就是坎鴆森林啊。
不過除了大木族，我想如今大月族應當也不希望吧。
按你此前安排，由議政廳教育部一直推廣的‘新信仰’，如今已經成效初顯。
建立以科學實踐觀為基礎的，包括自然界和社會在內，徹底的唯物主義形態。
現在，村民們對神技這個詞提及的越來越少了。
你創造了新的技術，和這些技術並非神蹟其實並不衝突，只要大致理解其科學原理。
另外，村民們雖然還不理解保護生態，保護氣候等大方面的重要意義，但出於體感考慮，也明白與濃濃黑煙長期作伴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從兩方面著手。”
有妻子作為自己各種意義上的後盾，季澄心中真的輕鬆不少，他笑了笑道：
“一方面，再次騰出的人手，我打算將其中大部分都投入探礦隊。
隨著第三條道路修建，補給跟上，探礦距離可以變得更遠。
圍繞著第三條路，探礦隊四面八方分散開來，力求最快速度尋找到新能源所必須的銅。
第二方面則是出於保守考慮，我打算實施矮林平茬法，尋找一種叫做銀柳的樹木。
有了銀柳，即使我們沒有在短期找到銅礦，也不必擔心坎鴆森林被砍伐一空，生態徹底破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