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危險的比賽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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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本州島的居民來說,蝦夷這個名稱現在或許不再被許多人熟知,但換在武家勢大時,蝦夷多少應該算是個好地方。

當然,不是指北海道本身的地理環境有多好,而是“蝦夷”這個地名,本身就賦予幕府的統治者們某些名頭。

徵夷大將軍中的“夷”字,代指的就是世居蝦夷地,也就是現今北海道的蝦夷人。

只是世事變遷,在經過百年以上對於北海道的開發過後,蝦夷人和本州的居民們已經漸漸融為一體——至少表面上來說是這樣。

在整體形勢大致向上的情況下,移居北海道的本州居民,還有本就居於北海道的蝦夷人後裔,或許會選擇藏住心中的想法,老老實實跟隨大勢的潮流。

可一旦形勢不再向上,而是緩緩向下,那麼情況就毫無疑問地開始變糟。

武家和陰陽師們沒有聽說過北海道這些人的訊息,可不只是因為他們隱藏地好,更是因為五十年前,他們並沒有逆勢而起的想法。

等到北海道漸漸衰落,這些心中早就有不滿的人自然就站了出來。

跟著安達保宏離開的途中,上原朔簡單詢問過對方,得到了大致的答案。

當然,也有身於其中,但並不認同他們想法的——比如大川正和就是。

只是大川正和的運氣不算好,被捲入白石芽衣和伊賀之間的糾葛後,因為舊傷復發而遺憾逝世。

……

令上原朔有些意外的是,安達保宏選定的談話地點竟然就在旅館內。

連富田菱都是臨時做出的留宿一晚的決定,而這位安達保宏的動作顯然夠快,在確認弓道部眾人的行程不會再有變化後,就立刻在旅館裡定下了一間房間。

看著安達保宏開啟房門,對他做出“請”的姿勢,上原朔沒有猶豫,神色平靜地進入其中,站在房間的窗邊,看著窗外積雪覆蓋萬物的景色。

他不覺得對方會在這樣的地方做什麼手腳。

而安達保宏走進大門,順手上鎖後,也確實只是坐到了房間附帶的書桌前。

只是他沒有主動開口,似乎還有些沉浸在大川正和逝世的訊息中,有些無法接受。

“安達閣下,我的行程想必你已經清楚,在這短短的間隔裡,不知道安達閣下找我想要做什麼?”

安達保宏愣了愣。

看到安達保宏的反應,上原朔反而笑了出來。

這麼短的時間裡,動作快可以理解成這位安達保宏個人的反應快,但之後沒有周密的安排,則相當符合這些北海道人的情況。

只是短短的幾十年時間,又不是像武家和陰陽師那樣積累深厚,甚至沒有家族傳承這種說法,安排裡出現個人行動為主,甚至不周密的情況再正常不過。

“上原閣下,正和的事情是意外,我要為此感謝閣下。”安達保宏站起身,俯身表示感謝,“但我來找上原閣下,就是因為接到弓道聯盟內部的來信。”

“內部的來信?”上原朔皺了皺眉。

“對方的名字恕我不能透露,但信中的意思很明顯,伊賀的那些人想要將準備做的事嫁禍給我們。”安達保宏說話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果上原閣下和你那幾位朋友在北海道出了事情,就算事情的主謀是伊賀那些人,我們也毫無疑問會被盯上。”

不說嫁禍是否成功,就算只是武家和陰陽師的遷怒,對於安達保宏和他背後的人們來說也絕不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信中提及了具體的方式嗎?”

聽到上原朔的話語,安達保宏的臉上現出憤怒的神情:“有,而且是效仿我們的傳統,在積雪覆蓋的山脈中互相狩獵,得手之後將證明帶給弓道聯盟。”

“互相狩獵?”

“你們幾位參賽的弓道選手,都會穿戴特製的白色防寒衣物,並且每個人發放十支塗有染料的箭矢。箭矢的頭部材料是特製的,以免射中人體造成過大傷害。”

安達保宏的話只說了一半,不過上原朔已經瞭解他話中的含義。

比起之前的轉返戰和奔御戰來說,新的比賽模式可以算是幾近完全的實戰。

就算是極為出色的弓道選手,也極容易在這樣的環境中損耗大量體力,導致落敗。

而反過來,伊賀的那些忍者們,對於類似環境的適應力,只會比弓道選手們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除去百地家和服部家,也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模式中獲益。

真是好算計啊……

上原朔嘆了口氣,點頭應答,“我明白了,安達閣下,那麼你們想做的事情是?”

“至少不能讓上原閣下你,還有你身邊那幾位在北海道出事。”安達保宏這次倒是很快給出回應,“除此之外,我們想要見一見你那位同學,也就是正和的弟子。”

“前面一件事,我們想法相同。但後面一件事,我不能保證。”上原朔輕輕搖頭。

“我明白,上原閣下。”安達保宏用力捏了下鼻樑,“還請弓道比賽之後,再向那位提起這件事情……雖然遺憾,但我們並不一定強求與那位見面。”

……

十分鐘過後,上原朔離開安達保宏的房間,按照原計劃去尋找富田菱。

在與安達保宏的後續交談中,他表示會儘可能安排人進入比賽場地附近,以儘可能讓比賽過程中不發生意外。

雖然對於安達保宏的安排並不抱太大希望,但上原朔並沒有提出,只是誠懇表示感謝。

“富田老師!”大廳裡,上原朔一眼看見正拿著手機,不時觸碰著螢幕的富田菱。

富田菱沒有回應,看他認真的神情和手勢的變化,很明顯是在用手機溝通著什麼。

直到走到富田菱身邊,這位指導教師才意識到什麼,抬起頭來。

“上原同學?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在Line上找我,不用直接下來大廳的。”富田菱下意識扶了扶眼鏡,看著上原朔。

“只是覺得當面溝通更清楚一些,富田老師。”上原朔笑了笑,“前往百松澤山的安排,富田老師收到回覆了嗎?”

富田菱剛要回答,就瞥見螢幕上閃過的提示。

“等我一下,上原同學……”富田菱拖了個長音,很快給出答案,“聯盟工作人員的回覆,只是說等我們到達五天山或者砥石山,就會有人負責把我們送去百松澤山。”

“回覆也太模糊其辭了一點……”富田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算到新的地點展開比賽,聯盟的工作人員也不應該會給出這種回覆才對。”

“所以富田老師,我們明天前往?”上原朔自動忽略了富田菱的抱怨。

因為百地家和服部家的突然起意而改變行程,弓道聯盟行事不倉促,準備不充分才會讓人覺得奇怪。

只是他沒有辦法向富田菱解釋而已。

“還是五天山吧,雖然離中央區遠了些,但那裡距離百松澤山的距離更近一些。”富田菱沒看地圖就直接回答道,“從五天山到百松澤山之間的路程,越少越安全。”

“嗯……那我去把訊息告訴其他兩位參賽選手。剩下的大家,就辛苦富田老師了。”

“去吧。”富田菱打了個呵欠,“作為比賽選手,上原同學得要好好休息才行。”

上原朔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很快與富田菱告別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的大門前,上原朔站在門前猶豫片刻。

照理說,想要提及富田菱的安排,討論一下之後的應對,他應該叫上白石芽衣才對。

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每當上原朔想到白石芽衣和另兩位女孩見面的場景,他就一陣頭疼。

“算了……還是先和近藤同學,還有古賀同學說這件事情吧。”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上原朔推開大門,看見房間裡的身影。

一個,兩個,三個。

三個?

迅速掃了一遍,上原朔只覺得三道身影在他眼中都相當熟悉。

“上原同學,剛剛知道白石同學也在這一層之後,我們就把白石同學叫過來,等你回來了。”看見進入房間的上原朔,近藤詩織忙不迭地向他說明起情況。

上原朔無聲地吸了口氣。

白石芽衣看著他的動作,輕輕皺眉。

只是自己進入這個房間,就讓他感到這麼麻煩了嗎?

女孩微有黯然,卻因為即將到來的話題不得不將黯然掩蓋。

“正好,既然白石同學也在,我就把之前得到的訊息分享一下。”收起之前頭疼的心思,上原朔盡力讓自己露出笑容。

三位女孩各自保持安靜,聽著他的講述。

將安達保宏那裡的訊息稍加刪減說了一遍,上原朔又把富田菱那裡的回覆明確告訴三位女孩。

“所以,伊賀的那些人,準備在比賽裡怎麼動手呢?”古賀香奈盤腿坐著,半是自問,半是詢問在場的其他人。

“古賀同學的問題……我有兩種想法。”上原朔輕輕拍手,吸引女孩們的注意,“第一種可能,是他們安排人手藏在比賽的場地。畢竟這次是標準的開闊場地,只要稍加注意,百地和服部家可以相當容易地把人藏起來。”

“我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並不大。”古賀香奈輕輕搖頭,表達自己的反對,“北海道的冬天是嚴寒,就算他們確實能安排人藏在場地裡,長時間隱藏也是不現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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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不是不可能,但那需要足夠厚實的御寒衣物。

可厚實的御寒衣物又會極大程度上影響人的行動能力,這完全和忍者的行動準則相悖。

“那麼,第二種可能出現的機率就更大。”上原朔繼續開口,“十一月和十二月裡,我們的對手突然變強的原因,或許就是有百地和服部家加入的緣故。”

“上原同學的意思是,他們的族人直接參賽?”一直靜靜傾聽的白石芽衣突然開口。

“我覺得可能性並不小,甚至可以說很大……”上原朔只是點頭,卻不去看白石芽衣的方向,“這樣的方法,出現意外的可能性更小,也更容易得手。”

直接參加比賽既可以排除不必要的對手,也可以用光明正大地和上原朔“接觸”。至於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那是比賽嘛!比賽中出現意外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誰有證據能證明,參加比賽的選手和伊賀有關係?

“可是上原同學,這樣的話,我們遇到的敵人,不知道會有多少……”不知什麼時候,近藤詩織已經抱起她的隨身竹劍。

“是啊,而且不能排除兩種可能都出現的情況。”上原朔終於嘆了口氣,“只能說,這幾天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就是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還有!”

“嗯?”上原朔稍顯好奇地看向神色認真的近藤詩織。

“上原同學進入場地的時候,記得帶好竹劍。”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上原同學沒有帶,但我幫你帶了!”

白石芽衣聽著兩人的對話,微微低頭,神色愈發黯然。

她不覺得自己能夠插入這樣的對話,能夠在類似的對話裡佔據一席之地。

既然這樣,不如早些退出。

那樣的話,或許像師父剛剛離開時那樣,痛苦過一段時間過後,會慢慢適應吧……

上原朔沒有注意到白石芽衣的神情,也不知道女孩眼下的想法,他只是起身站到窗邊,看著窗外飄飛的雪花,沒有說話。

“白石同學。”沙發上,古賀香奈突然出聲。

白石芽衣抬起頭,看向與她發生過“衝突”的古賀香奈。

“我想,之前那句話放到現在仍然有效。”古賀香奈站起身,來到白石芽衣身邊坐下。

有些不習慣的白石芽衣想要起身和古賀香奈保持距離,卻被女孩一把拉住。

“請白石同學,不要因為個人的情緒影響這次的弓道比賽……”古賀香奈壓低音量,在白石芽衣耳邊說道,“這是上原同學面對過的所有事情裡,最危險的一次。”

這一次,白石芽衣的反應不像十二月離開東京前的時候。

她只是微不可見地點頭,發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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