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楊妙呈來說，被血糊臉比被人用法術打中的機率還要低。

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在暴雨中漫步而身上滴水不沾。

可是此時，陳闊身體被他的法術炸碎後的血渣、碎肉、內臟，卻毫無窒礙地掛滿了他全身，滿頭滿臉都是血。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沒反應過來，保持著那戮指向前的手勢，呆住了。

但很快，強烈的刺痛感讓他發現那些沾到身上的血肉、內臟竟然開始腐蝕他的皮膚，不斷地冒出紅色的煙氣。

“啊！——”楊妙呈既痛又怒，原本頗為英俊的臉龐，此時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

靈視界下，楊妙呈背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是個和他有九分相像，容貌更顯秀氣，一身華麗金甲、身高三米的陰神靈相！

楊妙呈一道靈符甩出，背後一陰神同時打出一道流光。

隨後，白光耀起，這書房的房頂直接被掀起。

原本這邊書房二層還有一個露天的平臺，半個陽光房，但這一下，隨著那白光耀起，整個天花板加上二層的陽光房都被掀飛，炸裂開來，玻璃碎片漫天四濺。

真君相比起真人，是全面的質的提升，遠比一般靈脩和真人之間的差距大得多。

不過這種提升，更多的還是陰神對靈氣的掌控，是法術、靈術層面的提升。

但只法術強大，並不意味著對現實世界的實際影響就會小，物理層面的破壞力就會小。

正所謂萬物有靈，真君直接透過陰神，用既定的法術形式，是有辦法借周圍物質所蘊含的靈，來對其本體施加影響的。

這種時候，萬物之上的靈，就像它們的“把手”一樣，被陰神拉拽、掌控，按一定的規則變化。

金屬、火焰、木頭，甚至包括空氣，都在能夠被影響的範疇之列。

所以這一刻，在無法準確地用靈感捕捉到目標的情況下，楊妙呈選擇無差別地攻擊周邊，而且是直接物理層面的攻擊。

他當然不會以為陳闊真的被他的法術轟成了渣——那些糊了滿臉的血肉，明顯並不是真正的血肉、內臟。

他感覺不到陳闊的位置，但他知道這傢伙肯定還在！

他甚至不太確定，這“陳闊”到底是不是真的陳闊？

若是真的陳闊，一個區區真人修為都沒有、連氣修都不是的普通靈脩，憑什麼敢暗算他，憑什麼能夠暗算到他！

房頂被掀飛，炸爛，楊妙呈直接一躍而起，飛了出來。

同時那沾染到身上，不斷腐蝕血肉、冒著紅煙的“陳闊血液”，也都被一層由內而外散發的靈光甩開，就像是直接從裡到外剝了一層膜一般。

他身上被腐蝕的皮肉，亦是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站到外面後，楊妙呈依然沒看到陳闊的身影，但卻發現了天地已是完全大變樣。

整個天空都被染紅了，就像一片紅海，還能看到雲浪翻湧。

那太陽更是紅得像是通往一個深紅世界隧道，多看一會就好像靈魂要被吸進去般。

整個“勵心殿”也是發生巨變——“勵心殿”雖然叫殿，但並不是一個單一宮殿，而是一片建築群，叫“園”其實更合適，有一個個院子組合而成，建築也有古風、有現代，還有鐵皮搭成的簡易棚子。

而此時此刻，所有建築的牆壁上，不論是什麼材質，都在開裂，都有隱隱的紅光透出，有些甚至直接滲出了似血液般的液體。

地面同樣各處開裂，讓人感覺這塊地面隨時都要整片爆裂開來，被底下的火山或是其他什麼存在給吞沒。

楊妙呈鬥法經驗、降妖除靈的經驗也是非常豐富的，但眼前這番景象，確實是第一次見。

他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自己著了某種邪靈領域的道，畢竟剛剛他都差點被精神蠱惑，那陳闊的手段著實有點妖孽，說不定已經不是人了。

但靈感感應之下，他卻震驚地發現，這並非邪靈的領域，他應沒有被邪靈影響，這些都是真實的。

在他陰神顯形的情況下，根本不存在被蠱惑、影響的可能。

剛剛他如果是把陰神顯出來跟陳闊說話，也絕不會差點被蠱惑。

但正常情況下，誰會一直把陰神顯出啊，何況就算不把陰神顯出，他按理說也幾乎沒有被蠱惑的可能，畢竟他的陰神不論在體內還是體外，都是一直存在的。

楊妙呈面色凝重，這些不是幻象，自己沒有中招，那情況反而要更嚴重了。

這番天地異變的景象，莫非真像之前有人猜測的那樣，真有遠古魔神現世？

周圍環境中的火屬陰靈氣開始高漲，這靈氣的濃郁程度，這種靈氣和天地間本環境聯絡，讓是楊妙呈產生一個想法：

莫非隨著上古秘寶、遠古魔神的現世，當初那個靈氣充沛的大修行時代又要重現，這靈氣枯竭、靈材難尋的苦日子，終於要過去了？

天空中“咚”的一聲似撞鐘般的響聲迴盪，然後一個巨大身影顯現，漂浮於“勵心殿”的上方。

看著那巨大物深色的金屬材質和上面繁複的紋路，楊妙呈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個巨型丹爐？

“師尊！我們出不去了！”弟子小齊從遠處快速移動而來，也不走幾個院子間的迴廊、小路了，直接是翻牆走壁，一路狂奔。

其他幾名弟子也是同時從四面八方趕來，這“勵心殿”內統共還有十幾名弟子在楊妙呈的帶領下守於此處，他們中有幾位是楊妙呈的徒弟，大多數卻都不是，他們中最晚來這的，也已經待了差不多十五年，最早的甚至已經待了近四十年，修為最低的也已經接近真人，而且非真人修為的只有三人。

若是二十年前，在“九天銀華鎖”遺失之前，這邊的日常維護人數還更多一倍。

因為之前他們是有一個潛規則，在“勵心殿”或其他為秘法服務的據點做事，在達到一定的貢獻，並且修為已經達到真人境界的巔峰後，就有機會由宗門負責一切靈材的消耗，幫其凝鍊陰神、衝擊真君境界。

過往至少有十位弟子，都達到了這一要求，然後衝擊真君境界。

但成功凝鍊陰神，成為真君的，依然寥寥無幾，遠比其他宗門被指派來使用這秘法的候選人凝鍊陰神的平均成功率低得多。

畢竟其他宗門能被派過來的，一定都是他們宗門中真人境界頂峰最有天賦的弟子，而上一宗單一宗門，能找出來的天賦弟子實在有限，只能是靠資源來強堆成功率，多點可能性。

不過上一宗這種“守殿人”出身，成功進階真君的，也有好幾位，像現在的楊妙呈和已經隕落的黃鼎都是。

正是有他們做榜樣，有成真君的希望，雖然進入“勵心殿”的弟子，在達到服務期限前，是不能離開，甚至不能與外界擅自聯絡的，相當於一直在此閉關修煉，也依然能夠耐得住寂寞。

可最近這些年，眼看著“九天銀華鎖”被找回來遙遙無期，宗門也沒有找出什麼替代方案，一直沒有新的真君凝鍊陰神成功，這些弟子也是難免有些焦慮擔心。

這幾天終於楊真君有了確切的訊息，宗門要把“勵心殿”及其中的靈材交出去，由各宗門共管，他們也都是既喜又憂。

喜的是終於可以提前離開了，不用挨夠期限，跟坐監牢一般。

憂的則是照這趨勢下去，他們恐怕這輩子都沒有凝鍊陰神成為真君的可能了。

只是沒想到，在這最後的幾天，居然還會迎來如此大變。

守在“勵心殿”的上一宗弟子，每個都知道他們的秘法大概是怎麼樣的，要害死多少普通人，大部分甚至就是那執行者，所以面對這天地異變、血紅一片的景象，都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出不去？”聽到弟子的彙報，楊妙呈心中一驚，馬上把剛剛認為是整個世界都發生異變、魔神現世的想法撇出腦海，意識到他們應該是被某種未知的強力方式鎖困一隅。

“師尊，大陣……我們的大陣……”小齊焦急又期待地催道。

若是平常這弟子用這種催促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楊妙呈早一個巴掌過去了，但現在他卻已顧不得那許多。

楊妙呈左手一翻，掌心已是多了一個紅木令牌，那正是驅動整個大陣的法器。

天地靈氣無一絲變化，楊妙呈苦笑：“大陣被廢了。”

其實剛剛陳闊被他“炸爆”，他被暗算後，就嘗試暗中發動大陣，想要藉此鎖定陳闊，並避免他逃掉，便已經發現大陣完全沒有反饋了。

這時再次驗證，依然無法啟動，只能說明，大陣已被破壞——而且很可能就是之前他讓陳闊單獨留在庫房的這段時間，被其做了手腳。

誰能想到，區區陳闊，竟然真敢算計他，算計上一宗。

是了，區區陳闊，肯定沒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能力搞出眼前這個場面。

他是左崇喆派過來的，那背後應該就是白狼谷、弘衍門那些傢伙在搞事，看來他們並沒有離開？

雖然不明白他們具體是如何操作出這番景象，又是怎麼讓陳闊差點將他蠱惑成功，但只有這些真君高修聯手，只有五大宗門的其中四宗門合力，搞出的操作他看不懂、搞不清，才有可能，才是合理的。

而且陳闊之前試圖蠱惑他獲取的資訊，也是明佳師伯的所在，這和左崇喆他們的目的一樣。

想明白了這一點，楊妙呈忽然就不慌了。

既然背後是左崇喆他們，那麼只要明佳師伯還沒有出現，只要他們還沒有把上一宗踢出五大宗門，那就不會立刻對他們下死手。

而只要不下死手，一切都是有的談的。

頭頂那個巨型丹爐，說不定就是左崇喆他們這次搞到的所謂上古秘寶——相關的資訊和傳聞，他可是沒少聽到。

“不必慌，你們一個個的可也都是真人高修，不要一見異象就……”

楊妙呈正準備讓弟子們鎮定，忽然發現頭頂那“巨型丹爐”上竟然現出一雙巨大的眼睛，然後那雙眼睛就這麼滴溜溜地掃視著他們，看起來沒有邪惡、兇殘、蔑視之類的情緒，反而是有種單純的好奇，就像小孩一般。

“是……是人！”

“是天神！”

“天兵天將？”

旁邊仰頭向天的弟子都是驚呼出聲，空中那巨大的身影，竟是個穿著一身鎧甲的巨人。

只不過剛剛那巨人一直是盤腿漂浮於空中，又實在太大了，他們看不出是什麼物件。

此時那鎧甲巨人終於一低頭，他們才赫然發現那遮天蔽日、懸浮於頭頂的巨大物是什麼。

那鎧甲巨人戴著面甲，只露兩個眼睛，但楊妙呈卻知道，這巨人並不是陳闊。

因為此時，當巨人低頭俯視，在空中“站起來”，變換姿態，拉開了一段距離後，他清楚地看到，陳闊正站在那巨人的頭盔之上，同樣俯視著他們。

“是陳闊！竟是陳闊！”小齊等上一宗的弟子驚呼道。

除了楊妙呈一開始就被陳闊偷襲，知道這番異變肯定和陳闊脫不了干係，其他弟子之前根本就沒把這番異象和不久前被帶進來的那靜山宗陳闊聯絡在一起。

“是左崇喆，還是魏無鏡，指使你這麼做的？”

楊妙呈仰頭看著那站在巨人頭盔上的陳闊，大聲道：“他們竟然把這東西交給你用，看來很信任你啊？”

他本能地認為，那鎧甲巨人就是個法寶，而且大機率是上古秘寶——否則不可能有這等威勢，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所以這句話，就是想要詐一下陳闊。

“和他們沒關係，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很快也會去找他們的。”

陳闊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楊妙呈，你修行是為了什麼？為了求長生？為了求飛昇？還是為了更強的修為帶來的掌控一切的感覺？為了這些，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你們不怕嗎？”

“怕？”楊妙呈面色微變，“看來他們是把什麼都跟你說了，但他們有沒有告訴你，白狼谷、弘衍門、大梁宗、袤奇宗，還有其他那些大大小小，能排得上號，能叫得出名，有真君坐鎮的，哪個不是用我們這套秘法培養出真君的？一百個普通人，還是一個真君？換你，你怎麼選？而如果這個真君是你自己呢，幾個你根本沒聽過沒見過也不認識的普通人，來換你的真君修為，來換你凝鍊陰神多出上百年壽元甚至有可能衝擊至高飛昇永恆的機會，你怎麼選？”

很顯然，他並不相信陳闊說和魏無鏡、左崇喆等人沒關係的話。

“如果要被當成材料的那個人，是你呢？”陳闊的聲音從上方冷冷傳來。

楊妙呈笑了起來：“弱肉強食，這世間本就如此，靈脩也逃不出這個定律。”

“弱肉強食……”陳闊笑了起來，搖頭：“這是明佳和黃鼎灌輸給你們的道理吧？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和他們去講‘弱肉強食’吧。”

陳闊話音落下，這一方天地的光線忽然變暗，牆壁上湧出了更多紅色液體，地面的裂隙裡也開始汩汩往外冒血。

一個個模糊的身影在周圍出現，影影綽綽。

有些聲音似遠似近，悠悠忽忽地傳出來，像是哀號，又像是咒罵，還有哭泣、悲鳴。

“……放過我們吧，求求你們了，我們都是老實人啊……”

“……讓我孩子走吧，他才兩歲啊，他什麼都不懂，你們要做什麼，讓我來就行了……”

“……爸爸！你們放開我爸爸！媽媽……媽媽我的頭好疼……”

“……你們這樣做會遭天譴的！我們……我們不管是做鬼還是做妖，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一道道漸漸清晰的聲音，讓那些弟子非常地驚恐，因為他們中的一些人，曾經真的聽到過這些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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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們……他們的陰靈都已經被煉化掉了，不可能還存在，這是幻覺……是幻覺！”小齊也是大聲喊道，提醒身邊的師兄弟，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他的聲音抖得很嚴重，帶著很明顯的驚恐，這番提示倒反而像是強行給自己壯膽。

那幾道哀號聲中，有幾道是深深篆刻在他記憶中的——他自己其實並沒有意識到，只是現在一聽見，才驚駭地發現，那些記憶竟是如此清晰。

對靈修而言，什麼惡靈、邪靈，是最不擔心的。普通人怕“靈”，是因為“靈”是他們看不見、摸不到、捉摸不清、無法接觸的存在，連反抗都不知道要如何反抗。

但靈脩處理靈和妖，那是真正的專業對口，特別是這“勵心殿”裡的靈脩，都是除靈的高高手。

可是……那些人的陰靈，傳統意義上的“魂”，應該早就已經完全煉化了，根本不可能轉化成“惡靈”啊！

而且……現在這些身影，很明顯並不是“靈”！

它們真實存在！

“裝神弄鬼！天地玄黃，正心除妄！散！”楊妙呈掐指捏訣，直接用自身靈氣施展上一宗的正心訣。

正常來講，正心訣用過後，身邊的弟子應該立刻摒除邪物影響，那些看起來魑魅魍魎般的存在，其中非實的一部分、那些類“邪靈”、“惡靈”的部分也都會被驅散。

這畢竟是真君高修使用的正心訣。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不僅上一宗的弟子們沒有意識清明，那些“魑魅魍魎”同樣沒有任何影響，而且似乎變得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起來。

楊妙呈不由得有些震驚，他本來以為陳闊是透過什麼方式把“惡靈”注入到這些陽屬靈氣構成的實體當中，讓陽屬實體來做擋箭牌、做載物，但沒想到的是，他似乎猜錯了？這些彷彿怨靈般的人形，竟然就是單純的實體存在？

可……這怎麼可能！

他們可是親眼看著這些東西在面前扭曲著成形的！

楊妙呈和上一宗的弟子，很快也意識到這些扭曲的身體並非用除靈的法術、靈術能對付的，於是紛紛用出物理層面的傷害法術來攻擊，甚至直接拿出了長劍劈砍。

但他們發現，這些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法術的軀體，彷彿行屍走肉般的存在，竟然有著無限復原的能力，哪怕被炸成碎片，都能眨眼間恢復如初，然後又繼續重複著那些哀號、哭泣、詛咒或乞求的話語，向他們攻擊。

攻擊的方式千奇百怪，有的是撕咬，仗著不滅的身體和極快的速度纏住後就不放；

有的是抱住以後，身體開始燃燒，那火可以燒到身軀肉體，也能灼燒陰靈，哪怕真人修為，都無法擺脫；

還有的會讓自己的身體和靈修長在一起，一點一點地融入，兩個人變為一體……

剛剛救下一個幾乎被燒掉半身的弟子，楊妙呈就聽到弟子小齊的慘叫聲，一回頭，發現他竟被三個抱在他身上、看著像是一家三口般的身影，撕扯著挖出了眼珠在吃。

他趕緊施法，瞬間將那咀嚼眼珠的小身影轟爛。

但下一秒，那身影重新出現，又繼續開始撕咬小齊，並不因那下是真君的攻擊而有絲毫區別。

楊妙呈意識到，對付這些行屍走肉沒有意義，必須得除掉根源！

他抬頭向天，陳闊依然站在那鎧甲巨人腦袋上，靜靜地俯瞰著他們。

“怎麼樣，弱肉強食，感覺不錯吧？”陳闊的聲音冷冷地在整個天地間迴盪。

“左崇喆！魏無鏡！你們真要這麼趕盡殺絕，小心我明佳師伯以後找你們算賬，就算你們自己不怕，你們的孩子，你們宗門的弟子，最好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山門，不要出外走動！”楊妙呈向著四周大吼道。

顯然他依然堅定地認為，陳闊背後是有其他四大宗門，左崇喆、魏無鏡等真君指使。

“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堂堂真君，面對困境，竟然只會這麼扯喉嚨喊嗎？如果你能把明佳老賊喊來，那我說不定能讓你死的痛快點。可惜啊，剛剛在書房裡，你的回答已經證明，你這廢物，明佳連去哪都沒有告訴你。”陳闊一邊說著，一邊嘖嘖搖頭。

“你……你若不是仗著法寶，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說話！”

聽到這話，陳闊笑了起來。

不過下面的楊妙呈卻是趁著這一下，突然暴起，整個人像一柄劍般直衝陳闊。

這一下氣勢極強，將陰神轉化法術的威力逆向到了身體之外，推助身體向上，如利箭沖天，可以說是他將法術與自身結合運轉的極致了。

當然，相比起黃鼎在泰華山山谷中的那逆伐天神的一劍，這一下還是不夠看的。

而且楊妙呈這一下暴起後，倒有九成注意力都在陳闊座下那看起來有些矮胖的鎧甲巨人身上。

不過讓他疑惑的是，他一路沖天而上，那鎧甲巨人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只瞟了他一眼，就繼續看向下方。

然後他就對上了陳闊那帶著些戲謔的目光。

不對！

楊妙呈意識到了什麼，想要止住上升之勢，一隻大手忽然憑空出現，直接將他握住。

一瞬間，原本站在鎧甲巨人頭頂的陳闊已消失不見，另一個鎧甲巨人憑空出現，周身帶著烈焰，威猛兇悍，更加巨大。

巨人握著只剩一個腦袋露在外面，身體都被擠壓變形的楊妙呈，看著他說道：“我代朱璃，和她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向你問好。”

話音落下，陳闊巨手用力。

楊妙呈粉身碎骨，腦袋炸起。

靈視界下，楊妙呈的陰神脫身而走，他驚恐地看著那一身古樸鎧甲的巨人陳闊，猛然意識到陳闊並非其他宗門所派——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宗門能做到這一點——這是天神之力！

而且陳闊剛剛的話證明……他是復仇者！他針對的是那凝鍊陰神的秘法！

——雖然他並不知道誰是朱璃，以及朱璃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但大概猜到是“獻魂者”。

楊妙呈不再去管地上那些被撕咬、被燃燒、被各種手段殺死的上一宗弟子，想要用秘術逃跑。

只要陰神尚在，他的意識魂魄就不會滅亡，他可以找個陽屬物體臨時寄載，雖然實力、修為會大幅衰退，但只要存在就還有機會。等到明佳師伯重新帶著上一宗統御靈修界，肯定會再把他找回，幫他重塑身軀，甚至甚至助他直接衝擊陽神也說不定……

但他心念剛動，忽然感覺到靈視界下有個巨大的靈體出現在身後。

他回過頭，赫然發現是那矮胖的鎧甲巨人突然轉化成了靈體，而且脫掉了面甲，露出了一個胖乎乎可愛小女孩的臉龐。

但對此時離那巨大臉龐近在咫尺的楊妙呈而言，這張臉可一點不可愛。

他明確地感覺到，自己被這這個巨大的鎧甲小女孩靈體鎖定了，甚至有種遇到天敵的危機感。

“饒……”

靈視界下，楊妙呈還沒來得及求饒，那小女孩已經大嘴一張，把整個陰神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