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武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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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完徐鳳年的加冠禮,李飛跟紅薯青鳥一眾先行下山,徐驍徐鳳年父子則是去清涼山頂,私下裡說些話。

李飛回到梧桐苑不到盞茶功夫,便有人前來尋他,告訴他徐驍找他有事。

跟著來人前往徐驍居所,直接被請到偏廳奉茶, 等了沒多久,便聽到外面丫鬟跟徐驍見禮的聲音。

李飛站起身來,待徐驍進屋時抱拳見禮道:“王爺。”

徐驍臉上帶著隨和的微笑,伸手虛扶道:“賢侄不必多禮,坐坐坐。”

在徐驍面前,連陳芝豹都是沒有座位的, 雖說徐驍對他禮遇有加,但李飛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跟徐鳳年他可以隨意一些,但對徐驍他多少還是保持著幾分尊敬。

“王爺再怎麼說也是長輩, 在王爺面前,小侄站著就好,不知王爺喚小侄前來,有何吩咐?”

徐驍見狀不由老懷大慰,看向李飛的目光也更加慈祥,就跟看自家子侄沒什麼區別。

以李飛的本事,他再如何禮遇都是理所應當,哪怕供起來也不算過分。

但這小子卻從未恃才傲物,將自己當成什麼人物,因為他與人相交,只論情義親疏,不談尊卑得失。

或許在他恢復部分記憶,得回一身通天徹地的本領之前,他僅僅是想尋一處容身之所。

可隨著他記憶復甦,思維顯然早已大不一樣。

在他眼中, 他從不是投效北涼, 而是因與自家兒子脾性相投,才留在王府。

他這個北涼王對李飛來說, 僅僅只是一個長輩,而非什麼身份尊貴的王者。

徐驍很喜歡這樣的相處關係,因為往往這種關係,比依靠利益維繫的關係更加牢靠。

徐驍心裡轉著念頭,臉上卻沒有任何異樣,只是笑吟吟的對李飛問道:“這些時日在府中住得還習慣吧?”

李飛微笑道:“府中錦衣玉食,比以前跑江湖賣唱時不知好了多少,說是天上地下的區別也不為過。”

“嗐……”徐驍伸指虛點著李飛笑道:“你小子少跟我扯淡,我知道你並不在乎這些。”

“嘿嘿……”李飛坦然一笑。

徐驍聲音柔和下來,接著道:“這些時日鳳年的轉變,我都看在眼裡,多虧了你啊!”

李飛搖搖頭,道:“全靠王爺的悉心引導,小侄不過是順勢而為,敲敲邊鼓而已,不敢居功。”

徐驍嘆道:“但是還不夠啊!如今他雖然轉變心態,卻只是抱著嘗試的態度去做, 並沒有徹底下決心。”

李飛目光一閃,有些無奈的笑道:“王爺這是又準備好什麼套了吧?”

“嘿嘿嘿……”徐驍笑得像個老狐狸,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反正以你的聰明才智, 自己也能猜到,我就不賣關子了,以免節外生枝,是這麼回事……”

徐驍將他的安排和謀劃,巨細無遺的跟李飛說了說。

李飛聽完後沉吟道:“若真能得到武當掌教一身大黃庭的功力,加上我的特殊功法輔助,我有把握讓他數日之內直入天象。”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萬一他犯渾,一意孤行的非要強行帶回小王爺,您知道的,我拒絕不了他。”

徐驍呼吸一滯,整個人是又驚又喜,數日入天象,他簡直想都不敢想,這小子還真是個大寶貝。

聽了李飛的顧忌,徐驍連忙道:“這方面你放心,只要是為鳳年好的事,黃蠻兒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你需要做的就是儘量從旁勸說一二,但若他非要你聽他的,我也不強求,咱大不了到時候見招拆招。”

聽徐驍這樣說,李飛自然沒意見,當即點頭應是。

事情議定,他便往梧桐苑返回而去。

……

卻說徐鳳年在清涼山頂,聽到徐驍說已經把徐龍象送去武當,要毀掉他的根骨,當時就炸了。

徐驍的邏輯很簡單,徐鳳年不想殺寧峨眉,以震懾那些支援徐龍象的將校,又不願送走徐龍象。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毀掉徐龍象的天生神力,讓他成為一個普通人,失去支援的價值。

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徐鳳年要的兩全。

可徐鳳年又如何肯依?

他都已經決定要努力習武,靠自己去折服軍中將校,怎願意讓弟弟去如此犧牲?

是以他火急火燎的展開神行千里,以最快的速度衝回梧桐苑自己房中。

他一邊脫衣一邊對紅薯和青鳥道:“紅薯幫我更衣,準備行禮,青鳥去把阿飛叫過來。”

青鳥道:“李公子被王爺派人叫去了。”

“什麼?”徐鳳年動作一頓,臉色陰晴不定的咬牙道:“這個老混蛋,我還就不信阿飛會聽他的。”

他迅速換好一身勁裝,只在腰間插上他的玉笛,便挎著紅薯給他準備好的包袱,往徐驍院裡衝去。

結果剛到半路,便見李飛正往這邊行來。

“阿飛。”

快跑幾步迎上前去,不待他說話,李飛便率先開口道:“事情我都知道了,王爺的意思是不希望你去。”

徐鳳年沉聲道:“那你的意思呢?”

李飛看著他展顏一笑,道:“我是你兄弟,不是王爺麾下,我的意思取決於你的意思,王爺的意思在我這,沒意思。”

徐鳳年大喜過望,激動的一把拍在李飛肩上,用力捏了捏,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走,咱們去武當。”

李飛道:“我回去抄傢伙,你去叫上老魁,反正他答應老黃要保護你,而且只有兩個月,不用白不用。”

“有他在一些事也比較方便,跟你爹對著幹,他絕對有興趣。”

徐鳳年喜道:“有道理,那你動作快些。”

……

李飛回到梧桐苑,將德理劍插到左腰,玉笛插右腰,背上他的古琴,這才出門去跟徐鳳年他們匯合。

此時徐鳳年腰間多了一把繡冬刀,李飛明知故問的道:“她不肯去?”

徐鳳年拍拍繡冬刀,道:“她有她的難處,作為朋友,她已經盡了她的心意。”

楚狂奴滿臉不情願的對徐鳳年道:“有這小怪物陪你,哪還用得著我?你小子幹嘛非得拉上我?”

李飛嘿嘿一笑,道:“前輩千萬別妄自菲薄,有些事你能做,我不方便做,有些人你能揍,我不好揍,總之這一趟,你的作用比我大。”

“嘿……”楚狂奴更覺牙疼,沒好氣的道:“這是把我當打手了?”

李飛道:“打手護衛,有什麼區別嗎?前輩就不要糾結這點旁枝末節了,咱們走吧!”

徐鳳年點點頭,帶著兩人往馬廄行去,到這後卻發現一匹馬都沒有。

他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罵罵咧咧的帶著兩人徑直出門,打算去外面現買。

結果剛出王府門口,就發現姜泥牽著三匹戰馬,款款行來。

此刻的姜泥在徐鳳年眼中,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女孩。

“你爹突然傳令,所有戰馬運到兵營,我就猜到你要鬧事,截了三匹下來,要借嗎?三貫錢。”

“我可說清楚啊!以你爹的手段,陵州城內保證你一匹馬都買不到。”

看著姜泥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徐鳳年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定定的望著她柔聲道:“謝謝。”

徐鳳年的眼神讓姜泥心下一慌,目光躲躲閃閃的道:“說了要錢的。”

徐鳳年上前接過韁繩,一本正經的道:“知道知道,三貫錢,回來給你。”

姜泥把馬交給徐鳳年後,若無其事的道:“我可不是要幫你啊,你離開北涼最好,見不到你我才輕鬆。”

“嘿……丫頭,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那口是心非的小傲嬌樣,真是太可愛了。”

李飛打趣了一句,這才翻身上馬。

姜泥漲紅著臉跺腳道:“誰口是心非了?你別在這胡說八道。”

徐鳳年嘴唇抿了抿,忍著笑意,看向若有所思望著他,卻沒上馬的楚狂奴,喚道:“前輩。”

楚狂奴此時有點回過味來了,他望著徐鳳年問道:“你出城……是和你爹對著幹?”

徐鳳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沒錯,要追上我弟弟,搞不好還要動手搶人,前輩怕了?”

“呵……怕?”楚狂奴哂笑一聲,道:“這才有點意思。”

說完縱身躍上馬背,一掃之前的不情不願,一副興致勃勃,摩拳擦掌的架勢。

徐鳳年看向李飛,兩人相視一笑,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三人催馬往城門奔去,徐鳳年於馬上再回頭看了姜泥一眼,臉上笑意盎然。

……

“鳳字營受命封城,若無軍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城門口,徐鳳年高坐在馬背上,身子微微前傾,臉色難看的對守門士卒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士卒面不改色的大聲道:“王爺的命令裡說了,尤其是世子,不可出城。”

楚狂奴毫不避諱的當著士卒面道:“要不要殺出去?”

此刻他倒是很有身為打手的覺悟,李飛和徐鳳年非要他跟著,不就是幹這些活的嗎?

守門士卒目光一寒,死死瞪向楚狂奴。

雖然他們知道,能跟在世子身邊保護他安全的,定然是殺他們如割草的絕頂高手。

但北涼軍骨子裡,就從來沒有過“畏懼”這種基因。

徐鳳年沉聲道:“他們也是奉命行事,不應該付出性命。”

守門士卒聞言,看向他的目光略有幾分詫異。

這位世子殿下,跟傳聞中那個兇殘暴虐的天下第一紈絝,似乎有些對不上號。

他竟會愛惜他們這些小卒的性命,這是怎麼回事?是傳聞有誤,還是……

楚狂奴又建議道:“那要不要換個城門看看?”

徐鳳年無奈搖頭道:“徐驍不會留這樣的漏洞,那咱們只能……”

說著他不動聲色的拔出了腰間玉笛,打算讓這些士卒先睡一覺。

誰知為首的士卒一見徐鳳年動作,竟是臉色一變,喝道:“所有人注意,塞住耳朵。”

眾士卒動作麻溜的從懷裡掏出兩粒耳塞,將自己耳朵牢牢塞住。

“……”

徐鳳年頓時目瞪口呆,這尼瑪……

李飛苦笑道:“別忙活了,王爺早已問我要去催眠曲的譜子,如今北涼軍中,怕是都已經形成一門,以催眠曲為核心的戰術。”

“鳳字營是你的親衛營,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這點手段。”

徐鳳年大為無語的看著他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楚狂奴不耐的道:“實在不行就找熟人,走人情。”

徐鳳年無力的道:“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徐驍要讓褚祿山送黃蠻兒去武當了。”

楚狂奴道:“你爹把什麼都算死了,一點機會都沒給你留。”

李飛此時忽然對為首的士卒招招手,示意他拔掉耳塞。

為首士卒見狀,謹慎的拔掉一邊耳朵的耳塞,看著李飛。

只聽李飛道:“這位兄弟,我問你個事,若是你們寧將軍給你們下令,你們是聽他的,還是聽王爺的?”

“這……”士卒只遲疑了一瞬,便肅然道:“北涼軍自有軍法軍規,部屬永遠以直系將領的命令為準。”

此軍規自古皆然,軍隊猶如一臺精密的戰爭機器,各級將領便如這臺機器的各處零件。

只有層層下令,各級將領奉命行事,才能保證軍隊正常運轉,否則便會造成混亂。

因此,越級下令向來是兵家大忌。

而如果直系將領的命令,與更上層的命令相悖,那也是由將領負責,承擔一切後果,與士卒無關。

這也是為何古代軍隊,只要將領造反,麾下士卒便會跟從的原因。

因為士卒只知聽命行事,不會去考慮命令的對錯。

聽到李飛和士卒的對話,徐鳳年豁然開朗,撥轉馬頭,招呼道:“走。”

……

寧峨眉是個耿直人,他最佩服徐龍象的勇武,所以才會選擇支援他,與什麼爭權奪利毫不相干。

徐鳳年到大牢最底層找到他時,他說什麼都不肯違抗徐驍的軍令,幫徐鳳年叫開城門。

可徐鳳年一說徐驍要毀徐龍象根骨,讓他失去一身神力,寧峨眉立馬就彈身而起,毫不猶豫的跟著徐鳳年走了。

其實這也是徐驍釋放寧峨眉的一個由頭,他既然出來,自然不會再被關進去。

眾士卒眼見徐鳳年一行三騎又回來了,隔老遠就大聲叫道:“世子請回,明日之前,城門不會再開。”

徐鳳年勒馬後,寧峨眉從他身後翻身下馬,眾士卒一見,紛紛大喜單膝跪地。

“寧將軍回來了。”

寧峨眉走到眾士卒面前,喝道:“傳我軍令,開門,備馬。”

“遵令。”

這次士卒痛快的開啟城門,給寧峨眉備好戰馬,還將他的卜字鐵戟扛來交還給他。

一行四騎剛剛出城,卻迎面就見到,褚祿山帶著兩名北涼士卒正準備進城。

這個世界的地理情況,跟以祖星為藍本的世界截然不同,用專業術語來說就叫架空世界。

是以這個世界的武當山,並不在荊襄一帶,而是在北涼境內。

距陵州城不過百餘里路程,快馬加鞭兩個多時辰便能趕到。

褚祿山凌晨送徐龍象離開陵州,這會兒已然回返。

“世子。”褚祿山迎上徐鳳年一行,開口招呼道。

徐鳳年沉著臉對他問道:“黃蠻兒呢?”

褚祿山老老實實的道:“留在武當山了。”

徐鳳年怒道:“你把他一個人留下了?你知不知道徐驍,讓他去武當幹什麼?”

褚祿山滿臉茫然的道:“義父沒說啊!”

李飛暗自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知道這傢伙是個影帝,也知道他瞭解內情,光看他表情,還真會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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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憤憤道:“他要毀了黃蠻兒根骨。”

褚祿山張口結舌,一副大為震驚的模樣。

一旁的楚狂奴見此安撫道:“你也不用那麼著急,要改人根骨,也只有武當心法成就大黃庭才行,武當很多年都沒人能做到了。”

聽完楚狂奴的話,徐鳳年暗自松了口氣。

可一口氣尚未松完,回頭卻看到褚祿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由心下一跳,煩躁的問道:“怎麼啦?”

褚祿山小心翼翼的道:“世子不知江湖事,武當沒落,全憑掌門王重樓獨當一面,此人驚才絕豔,現已成就大黃庭。”

楚狂奴驚訝的道:“武當又有人練成大黃庭了?”

徐鳳年臉色已是陰沉似水,凝聲道:“走,追去武當。”

“唏律律……”

徐鳳年話音剛落,身後一陣馬嘶聲傳來。

褚祿山越過徐鳳年的身影,看向城門方向,臉色不由大變,驚呼道:“陳芝豹。”

徐鳳年一聽,急忙調轉馬頭,褚祿山更是策馬上前幾步,沉聲道:“世子先走,我擋住他。”

陳芝豹卻並無動手之意,他在眾人三丈開外勒馬止步,對徐鳳年道:“義父讓我傳話給你。”

“你已經成年,是該學會做抉擇了,黃蠻兒之事本就兩難,既然你已追去,就由你來決定結果。”

聽完陳芝豹傳達的徐驍之言,徐鳳年詫異的道:“他的意思,是允許我去武當?”

陳芝豹道:“你若想保徐龍象一身神力,就要回到最初抉擇。”

“要麼讓他離開北涼,不再回來,要麼……就學會殺人。”

“殺人?”寧峨眉眉毛一挑,扭頭看向徐鳳年問道:“殺誰啊?”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殺一些人,就能讓徐龍象留在北涼,還能保住一身神力,那麼他不介意去做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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