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破鏡難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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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曹操曹操就到。

對視一眼,魏長天和楊柳詩都有些驚訝,不知道翠兒為什麼突然就找上了門來。

“肯定是你今天把人家嚇著了,她想要來替我解釋一下。”

瞥了眼楊柳詩,魏長天對張三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是。”

答應一聲,張三走出房間,很快便將翠兒帶了進來。

而待翠兒低著頭走進來之後,魏長天和楊柳詩則立刻便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嘴唇煞白、眼眶通紅,眼角還有淚痕......

“程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皺了皺眉,楊柳詩看了魏長天一眼後便走近一些,拉著翠兒的手問道:“怎得這般樣子?”

“夫、夫人......”

輕輕將手抽回來,翠兒並未回答,只是小聲說道:“我能與魏公子單獨說幾句話麼?”

“嗯?”

表情一愣,楊柳詩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魏長天,眼神有些驚訝,又有些調侃,就好似在說“你的小情人要單獨與你說話呢”。

而魏長天此刻自然是更加疑惑,猶豫了一下後才衝著楊柳詩擺了擺手。

“那你先回屋吧。”

“......是,相公。”

輕輕應了一聲,不管楊柳詩私底下跟魏長天是如何相處的,但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最顧及後者的面子,因此當下便與張三一道往門外走去。

只不過她出門之前卻又稍稍轉回頭來瞪了魏長天一眼,明顯就是“這下我看你還如何狡辯”的意思。

“......”

翻了個白眼,魏長天沒說啥,就這樣頗為無奈的目送楊柳詩離開,等到房門關好之後才將視線落在低頭不語的翠兒身上。

“翠兒姑娘,怎麼了?”

看了看翠兒臉側凌亂的髮絲和髮間的桃花簪子,他微微皺著眉問道:“你與賀兄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魏公子。”

抬頭來盯著魏長天,看得出翠兒此刻有些恐懼。

但她還是鼓足了全部勇氣,顫聲反問:

“你當真是魏閻、閻羅麼?”

“......”

眼神一變,不過瞬間便又恢復平靜。

魏長天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逝,旋即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賀兄他已經猜到了。”

“所、所以就是真的了?”

翠兒出於本能的後退了半步,聲音既絕望又悲涼。

其實來之前她還抱著一絲希望,覺得或許只是賀景想多了。

可現在既然魏長天都已承認了,那她便也只能......

雙手死死攥住衣角,頭一點點埋低。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翠兒的呼吸逐漸不再急促,但卻始終不敢再抬頭看魏長天。

她就這麼沉默了許久,然後才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道:

“魏公子,奴婢與那位尤姑娘真的很像麼......”

“......”

目光一滯,這下輪到魏長天驚訝了。

“你怎麼知道的?”

“是、是夫人說的。”

翠兒倒沒隱瞞什麼:“夫人今天遇見奴婢時便錯把奴婢誤認成了一位尤姓姑娘,奴婢也因此才明白那日公子為何會登門。”

“想來那位尤姑娘不僅與奴婢長得像,她一定也很喜歡桃花吧......”

“......原來如此。”

摸了摸鼻子,魏長天心中瞭然的同時也多少有點尷尬。

估計是楊柳詩第一次今天碰見翠兒時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才使得後者誤會了。

當然了,也不完全是誤會。

畢竟自己之所以接觸翠兒和賀景,確實是因為尤佳。

只不過自己真沒啥別的意思的就是了。

“咳,翠兒姑娘,那位尤姑娘與我曾是......好友。”

“因此我前幾日第一次見到你時不免有些好奇,便冒昧打攪了你與賀兄......”

乾咳一聲,魏長天想著跟翠兒解釋一下,以免後者誤會的更深。

然而他話才說到一半,卻見翠兒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魏、魏公子。”

“奴、奴婢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女子,您若想帶奴婢走,奴婢不敢不從。”

“日後不管您讓奴婢做什麼,奴婢都一定會盡力去做。”

“只、只求您可以高抬貴手,放、放過我家公子。”

“奴婢只有這一個請求,但求公子應允......”

“......”

跪在地上,翠兒聲音顫抖,但語氣卻又有幾分堅決。

看得出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主動獻身,來換取賀景和賀家的平安無事。

只是這些話在魏長天聽來無疑有些哭笑不得。

好傢伙,直接“提前就範”是吧。

看著面前頗有點“舍身取義”這意思的翠兒,腦海中莫名蹦出來了一句話。

小娘子,你也不想你家公子出事吧......

淦,什麼亂七八糟的。

搖搖頭將這些有的沒的拋之腦後,魏長天苦笑著打斷道:

“我算是聽懂了。”

“你與賀兄是不是以為我要帶你走?只因為你長得與那尤姑娘相像?”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們大可不必有此擔憂。”

“我剛剛說了,我與那尤姑娘只是好友而已,對你也僅僅不過有些好奇罷了。”

“至於為什麼要幫你們......你們就當緣分便是。”

“所以我並不會做什麼奪人所愛之舉,你也不必跑來為賀兄求情。”

“因為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對賀兄如何,否則此前又何必幾次提醒你們?”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

一口氣把該說的全部說完,魏長天總算是將事情解釋清楚了。

而翠兒聽到這些之後也終於又一次抬起了頭,眼中寫滿了茫然。

她愣了好半晌,這才弱弱的問道:

“公、公子,你當真......”

“當真!”

魏長天毫不猶豫的肯定道:“我沒想過要帶你走,更不會對賀兄和賀家如何,你放心就是!”

“......”

呆呆地看著魏長天,翠兒再沒有懷疑。

畢竟以魏長天的身份,若真想帶她走,壓根就不需要透過哄騙的方式,直接搶人就是了。

所以既然魏長天說了不會,那就一定是真的不會了。

那麼,終究還是自己想多了麼?

當誤會終於解開,翠兒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何心情。

講道理她應該開心才對,畢竟如此一來她便不需要與賀景分開,賀景也不需要因此而掙扎和痛苦了。

可不知為何,翠兒卻始終高興不起來。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突然就對魏長天有了好感,亦或是在遺憾沒能跟著後者享盡榮華富貴。

翠兒只是突然想到了當時賀景的態度......

這一切就像是前世的某些“人性測試實驗”。

節目組找了一群人扮演劫匪,攔住了一對情侶。

男生見狀掉頭跑了,只留女生一個人驚恐萬狀的被堵在原地。

然後攝制組現身,告訴兩人一切都是假的,他們只不過在錄一個節目,讓兩人不要放在心上。

但這種事如何真的能夠不放在心上呢?

是,劫匪是假的,危險是假的。

可面對危險時的反應卻是真的。

試想,此事之後,女生又該如何勸說自己忘記當時男生拋下自己逃跑的那一幕呢?

當然了,拿賀景和翠兒的事跟上面這個實驗類比是多少有些不恰當的。

畢竟賀景面對的可不是劫匪,而是數個王朝範圍內最具權勢的人物之一。

並且一旦處理不當,他的損失也不單單只是些錢財而已,或許便是全家人的命。

所以,賀景的處境無疑要更加危險絕望。

只是其中的道理卻是相通的。

破鏡難圓。

有些事一旦發生了,不論是在何等情況下發生的,都將再無法彌補。

而這便是翠兒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的原因......

“好了,既然誤會都解開了,你便也別跪著了。”

另一邊,魏長天暫且還沒想到這些,見翠兒仍呆呆的跪在原地,便伸手將後者扶了起來。

“如果沒別的事的話,你就早些回去跟賀兄說明白,以免他還要擔驚受怕的......張三!來送一下程姑娘!”

“......是。”

“奴婢會將事情與我家公子說清楚的。”

“多謝公子......”

輕輕咬著嘴唇,翠兒道了一聲謝,然後就恍恍忽忽的被張三送走了。

而待她走後不久,楊柳詩立馬就回到了房間裡,笑盈盈的問道:

“相公,方才跟程姑娘說什麼悄悄話了?”

“我服了,感情你們一個個的就真覺得我不是啥好人唄。”

翻了個白眼,魏長天這下總算知道楊柳詩此前為何會“陰陽怪氣”了。

他幾句話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而後者至此也才終於相信了他是真的沒打算要拿翠兒來“代替”尤佳。

“啊,原來竟是奴家錯過相公了。”

小聲都囔了一句,雖然嘴上說著“錯怪”,但楊柳詩臉上絲毫不見愧疚,反倒“反客為主”的怪罪道:

“相公你也真是的,既然不打算將人帶走,還去招惹人家程姑娘做什麼。”

“我怎麼就招惹她了?”

魏長天毫不示弱:“要不是你今天說漏了嘴,她也不會知道尤佳的事,又哪裡會誤會到這種程度?”

“哼,奴家當時不過是一時不慎罷了,誰能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呢。”

楊柳詩說著說著又搬出那三盒綠豆糕的事來:“再說了,相公又是提醒人家程姑娘別出門,又是幫著買綠豆糕,奴家想歪一點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得得得,我吵不過你。”

攤手擺出投降狀,魏長天懶得跟楊柳詩繼續拌嘴,便企圖結束這個話題。

“反正現在誤會都說開了,此事也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唉,相公你倒是沒事了......”

楊柳詩看過來,幽幽的嘆道:“但只怕賀公子和程姑娘那邊卻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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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啥意思?”

魏長天一愣,有些不解:“他們怎麼了?為啥沒完?”

“相公猜猜呢?”

“我哪裡猜的......”

聲音戛然而止,經過楊柳詩這一提醒,魏長天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愣了一會,然後苦笑著搖搖頭。

“我說為什麼剛剛翠兒的表情那麼怪呢,感情是因為這個啊。”

“不過這也就是暫時的吧。”

“畢竟這種事換做是誰都沒辦法,她應當慢慢就能理解賀景的。”

“相公,這就是你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楊柳詩笑著否定道:“程姑娘既然肯主動來找相公,便說明她對賀公子是真心的,自然也定能理解賀公子的難處。”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又是另一回事。”

“就比如說此前在煙雲山那一次。”

“蕭風當時不是讓相公在自己和奴家之間選一個麼。”

“奴家那時候心裡只想著相公不要選奴家,只想著相公能活著就好。”

“但若當時相公真選了自己,那奴家......”

很明顯,楊柳詩本來是想著用自己的切身經歷來舉一個生動的例子。

結果話說這這裡她卻突然頓住了,似乎也不清楚如果當時魏長天真的在兩人當中選了自己,她之後會怎麼做。

而另一邊魏長天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反倒是來了興致,笑著追問道:

“接著說啊,如果我選了自己,你就怎麼樣?”

“奴家......”

楊柳詩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奴家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那你現在還說什麼?”

魏長天被逗樂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又哪裡知道人家翠兒是怎麼想的?”

“我、我......”

被魏長天一語懟到重點,楊柳詩氣鼓鼓的想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便乾脆直接下了結論。

“反正程姑娘心裡肯定會不舒服的!”

“......”

......

另一邊。

書房裡燭光昏暗,映著賀景和翠兒的表情各不相同。

就在楊柳詩和魏長天插科打諢的同時,翠兒已經把魏長天方才的原話全部跟賀景重複了一遍。

而正如楊柳詩所說,雖然明知自己或許不該有這種想法,但翠兒此刻的心裡確實多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至於賀景......

“翠兒,你......”

表情同樣沒有什麼如釋重負的感覺,賀景看著面前的翠兒,輕聲想要說些什麼。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後者卻輕輕打斷道:

“公子,我累了,想要去歇一歇。”

“......好。”

臉上浮起一絲落寞之色,賀景點了點頭:“你去吧。”

“嗯......”

“吱呀~”

房門推開又閉合,屋內屋外的兩人僅隔著一扇木門,卻已再看不見彼此。

人有時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在無時無刻追求理性,卻又始終無法逃脫感性的控制。

這一點不光是翠兒和賀景,其實連好似要“幸運”許多的楊柳詩和魏長天也是一樣。

否則,楊柳詩也不會回答不出剛剛那個問題。

而魏長天也不會在幾天前走進這座小院,問出那句“你也喜歡桃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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