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春龍詩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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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星辰、燭火,各色華彩倒映在平靜的湖面之上,隱約可見水中一條條日月湖特有的金尾鯉魚。

傳說這日月湖是某位仙子的一滴淚水幻化而成,而鯉魚沾染了這份仙氣,所以才會生出金尾。

不過在魏長天看來,即便是在修真世界這種故事也純屬扯淡。

淚水是鹹的,而日月湖又是淡水湖,所以絕不可能是什麼仙女的眼淚。

至於為啥會出現金尾鯉魚?

很明顯,這不就是生物變異嗎?

作為穿越者,魏長天還是習慣用現代科學的思維來解釋一些自然現象,並且大部分情況下也確實能夠解釋清楚。

不過有些事卻的確不屬於愛因斯坦或者達爾文之類科學偉人的管理範圍。

比如看似無形實則有形的內力,比如具有“空間折躍技術”的星辰刀鞘,比如彷彿量子通訊的子母玉......

再比如眼下的這一幕。

......

“噗通噗通!”

原本平靜的湖水突然蕩起陣陣漣漪,十數條鯉魚高高躍出水面,擺動的金尾帶起一片水珠,好像是在慶祝著什麼。

而在一葉小舟之上,剛剛誦完詩的男子則是一臉得意之色。

“金鯉躍龍門!此詩竟然得到了十餘尾金鯉的認同!”

“張兄的詩才果然非同一般啊!”

“相隨惟野鳥,啼殺採桑人......此句確實極佳!”

“快看,連蘇聖都點頭了!”

“......”

伴隨著這十數尾鯉魚躍出水面又落下,日月湖內外瞬間便響起陣陣議論之聲,言語中皆是讚美羨慕之意。

不過魏長天卻是聽得目瞪口呆。

什麼玩意兒?

剛剛那個張姓男子所作的詩......得到了鯉魚的認可???

你擱這逗我玩呢??

可是從那些金尾鯉魚躍出的時機,以及甩尾的方向來看,又確實好像是這麼回事......

絕了!

魏長天一陣啞然,心中又回憶了一下方才那首詩。

三十六年春,秋江一釣緡。相隨惟野鳥,啼殺採桑人。

嗯,只能說聽起來是挺朗朗上口的。

至於意思......完全不懂!

好傢伙,自己的文化修養竟然連幾條魚都不如?!

看了看周圍討論熱烈的一眾文人墨客,以及含笑點頭的蘇吾,魏長天感覺自己彷彿一個局外人一樣格格不入。

話說,這詩真有這麼好?

“哈哈哈,這種詩也敢拿出來獻醜,竟還引動了金鯉爭躍?!”

突然,一個身著黑袍的年輕男子慢慢站起身,在無數道驚訝的目光中高聲笑道:

“大寧詩壇,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

......

所謂詩會,其實跟選花魁的評花會差不太多,多少還是有些比較的意思在裡面。

龍抬頭、七夕、中秋、止澇、求雨......所有詩會無論規模大小肯定都有一個大主題,並且為了增加難度往往還會設定一些更為詳細的小主題。

春龍詩會的大主題自然是“春”,而剛剛那個張姓男子抽中的小主題則是“愁”。

以“春愁”為題,一炷香時間成詩。

三十六年春,秋江一釣緡。相隨惟野鳥,啼殺採桑人。

這首詩雖然魏長天不懂其意,但既然能夠引動金鯉爭躍,便說明作的不錯,即便爭不了今夜的魁首,卻也應該算是佳作了。

然而眼下竟然有人出言如此譏諷,一時間便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

“這人是誰?他想要做什麼?”

“不知道,此前從未見過,不過想來應當是與張兄有過節吧。”

“可他為何要說最後那一句話?!”

“這......”

“......”

如果這個黑袍男人只是說剛才那首詩不好,大家其實並不會太過驚訝。

畢竟文人之間有點矛盾,甚至有仇都很正常,藉著公共場合奚落仇家這種事也並不少見。

但是那句“大寧詩壇也不過如此”又是什麼意思?

簡單一句話,直接把在場所有人都得罪了個遍。

而除了憤怒之外,眾人也由此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個黑袍人並不是大寧子民!

“......”

晚風盪漾,拂動湖面上千盞花燈。

“嘩啦!”

一葉小舟猛然搖晃幾下,剛剛那位張姓男子憤然看著黑袍人,一步邁至船頭厲聲喝道:

“你究竟是何人?!”

“竟然膽敢到我大寧的詩會來大放厥詞,當真如同跳樑小醜一般可笑至極!”

“我的詩或許不是上佳之作,你若是如此瞧不上,不如來作一首更好的!”

“否則便莫要在這裡譁眾取寵!”

想要裝逼?

可以,但你首先要有裝逼的本事!

如若沒有,那就趕緊滾!

這番話說的義正言辭,直讓不少人暗呼爽快。

然而那黑袍人卻是不以為意,只是瞥了一眼張姓男子,然後便縱身躍入湖心涼亭之中。

他自傲的負手環顧了一圈周圍的數十艘小舟,視線在蘇吾身上多停頓了幾秒,然後竟然直接開口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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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無處著,蕭瑟柳岸明。”

“夜雨燈前淚,終宵角鼓音。”

“......”

字正腔圓,中氣十足。

而待尾句誦完之後......

“譁!”

數十團漣漪點在湖面,緊接著便有等數的金尾鯉魚爭先恐後爭躍而出,於空中甩起成片的銀珠。

“什麼?!”

舟群猛烈晃動,涼亭周圍一時間站起一片人影。

眾人死死盯著於亭中傲然站立的男子,眼神中皆有一股無名之火。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詩......確實更佳。

然而這詩越好,便越是在打他們每個人的臉。

因為眼下的情況已經很明白了。

這個黑袍年輕人就是來砸場子的。

並且還是要砸整個大寧詩壇的場子!

這如何還能忍?!

有人雙手緊握成拳,有人將目光投向穩坐一旁的蘇吾,也有人已然開始破口大罵。

“豎子!休要覺得僥倖作出一首詩便可目中無人了!有能耐便與我再比一場!”

“哼!說不定此詩是提前作好的,方才恰巧碰中了題目而已!”

“連名字都不敢報的小輩,莫要太過猖狂!”

“......”

湖中、湖岸,無數斥責謾罵聲瞬間連成一片,鋪天蓋地般直奔涼亭而去。

而面對著這一切,後者卻始終巋然不動,嘴角一直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笑。

經常吵架的人都知道,這種不說話的人最難對付,越罵他反而越顯得自己氣急敗壞。

於是十幾息後,滔天的罵聲終於漸漸停了。

“......”

黑袍人至此才輕輕搖了搖頭,開口平靜說道:

“大黎,魁星學宮,沈然。”

“特來向大寧詩聖討教詩詞一道。”

沈然?

眾人聞言之後都是一臉茫然,搜腸刮肚也記不得大黎文壇哪裡來的這號人物。

唯獨之前一直在看熱鬧的魏長天此時卻露出了一副驚愕無比的表情。

他之所以驚愕當然不是因為什麼大寧人的集體榮譽感,而是因為......

【10:大黎王朝,魁星學宮外院弟子,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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