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好疼。

頭好疼，像是要裂開的沉重。

安慕綾緩緩睜開眼睛，艱難支起身子，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揉著太陽穴，眯起不適應強烈光線的眼睛，觀察起四周。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什麼都是白色格調。最後她視線落在注射靜脈的點滴上，她這是怎麼了？

沒等安慕綾憶起什麼，油漆雪白的房門被開啟，穿著護士服的女人拿著一本記錄薄，一臉驚奇地看著她，“呀！你醒了。”

醒了？難道她睡了很久？

這裡是……醫院？

安慕綾愣了愣，她記得自己接了老媽一個電話，催著她趕緊去相親赴約，怎麼一下子跑到醫院裡來了？

護士小姐很是歡喜，笑著吩咐她，“你終於醒了，你等等，我去通知主治醫生。”說著，她的腳底好像抹了油，一下子轉身跑了出去，只聽見鞋子蹬蹬在外面走廊的迴響。

隨後來了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還有幾個小護士跟在身後。

醫生伸手掀了掀她的眼皮，仔細盯著她看了又看，還從護士手上拿來量壓器。

安慕綾皺著眉任由醫生檢查，但心底卻是升起一種抗拒，不喜歡被人碰觸的抗拒。轉念一想，自己什麼時候有這種潔癖症狀的？可是話又說回來，她怎麼躺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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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啊。大腦無端端意識停止，短短一年時間就突然醒了過來。心跳正常，動脈靜脈血液流動無堵塞，身體狀況健康。”中年醫生檢查完後一副不解的表情，轉頭去問護士，“通知病人家屬了沒有？”

在一旁記錄的護士點點頭，“剛才已經打過電話了。”

“病人家屬來了，就說說基本情況，好讓病人家屬放下心。但是依我看，不應該這麼快辦理出院手續，畢竟是突然醒來的，要多觀察幾天再看看。”中年醫生吩咐護士，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安慕綾默默聽著醫生和護士的交談，總感覺很是陌生。他們說的是中文沒錯啊，但她怎麼記得自己會另一種語言比中文更熟悉？

護士拔了她的注射點滴，關門離開。

偌大的病房就剩下安慕綾一個人。她掀開白色的被單，淡淡的蘇打水味撲鼻而來，眼睛望了望光潔的地面，沒有鞋子。她回憶起醫生剛才的話，她昏迷了一年？

說笑的吧。

安慕綾覺得這很瞎扯。

於是光著腳丫落地，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一股冷意從腳底竄了上來，儘管此時外面是盛夏季節，但是醫院病房總是偏寒的。

很快適應了光腳的涼意，安慕綾走到窗前，拉開百葉窗，強烈的陽光直射過來，彷彿要刺過她的眼睛。

銳利的光暈緩緩柔和下來，安慕綾這才身子不禁稍稍往前傾，看向窗外的世界。

這間病房似乎比較僻靜，視野很好。一眼望去，能看見綠油油的草坪，長椅，噴泉……還有幾個調皮的小孩在玩耍，也有老人穿著病服在長椅上幹坐著，似乎在等待日升日落。偶爾聽見更遠處的鳴笛聲，那應該是……車輛吧？

安慕綾輕輕搖著頭，總覺得自己離開了地球很久，對什麼都顯得很陌生。

“安安，你可醒了！”一聲急切的呼喚闖了進來，安母推開門，將手提的袋子隨手擱在桌上，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抱住。

“安安！”她嘴裡一直喊著安慕綾的小名。

安慕綾默不作聲地任由她抱著，過了一會，安母才鬆開手，一臉責備，“你怎麼光著腳就下床了，地上涼！”

安慕綾歪歪頭看著她，頭髮有明顯白髮，面容有些蒼老，還有較深的眼角紋，一雙因為激動而佈滿些許血絲的眼睛正看著自己，遲疑地喊了聲，“……媽？”

安母一把拍在她肩膀上，擦擦溼潤的眼角，“都這麼大人了，還撒嬌啊！當初我真是生塊叉燒好過生你！你怎麼說昏迷就昏迷啊？就連醫生也查不出你身上到底有什麼毛病？……你到底感覺不舒服？”

噼裡啪啦說了一通，安慕綾抿了抿嘴，覺得眼前的一切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沒有啊。我……沒有不舒服。”

話說得很是生澀，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一樣。

聽老媽的語氣，她只是昏迷了一年。短短一年而已，怎麼會連說話都是個困難？

安慕綾眼神閃爍不定的四處亂瞟，咦？目光突然頓住了，不禁有些詫異。微抬左手，手腕上戴著一隻通體瑩潤精美的紅色玉鐲。

這個鐲子她是什麼時候有的？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安安，安安？”安母把手伸到安慕綾面前，揮了揮。

“啊？……我聽見了。”下意識將左手藏到身後，茫然地回答。

她是不是忘記了一些事情？還是有什麼事情，她想不起來了？

無意識緊咬下唇，安慕綾低著眼眸，似乎在努力回想起什麼。

因為……她總覺得自己遺忘了很重要的事。

可，到底是什麼呢？

***

在醫院觀察數日，醫生大呼奇蹟怪哉，安慕綾在安母的陪同下辦理出院手續，順利出院。自打安慕綾甦醒以後，她總是精神恍惚，安母一直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情，不斷安慰她，“安安啊，你昏迷得太突然，還是在家裡昏迷的。之前我上你工作的公司問過了，這種情況不屬於工傷範圍，是沒有賠償的，而且你一昏迷就是一年，七個月之前，他們寄來勞動合同終止通知，我都給你收著。”

安慕綾似乎有反應看了看傷心的安母，反過來安慰她，“媽，市場主管這個位置沒了就沒了，我可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在家好好調養幾天，安母便放下心回了老家，叮囑安慕綾要是找不到工作，就當家庭主婦。看來在相親的事上，並不打算放過她。

兩室一廳的公寓房就只剩下安慕綾一個。她不在的一年時間裡，安母一直有來定期打掃，所以房子並沒有什麼灰塵。她將主臥室重新認真打掃一遍，在樓下賣了幾份報紙，在招聘版面上開始找工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