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是從樓梯下去的，在經過一樓拐角時、下意識朝老闆娘店鋪看去，正好看到她端著一簸箕碎玻璃朝垃圾桶走去，然後再看看店面，櫃檯上一整塊鋼化玻璃全碎掉了。

樓梯上有幾個婦女在悄聲議論。

“如狼的年紀也不找個男人，怪不得會招蜂引蝶呢！”

“你就知道她沒找啊？你看她整天穿得騷.狗浪猴的，背地裡還不知道找了多少男人！”

另外一個水桶腰、臉上畫著濃妝的婦女，看了眼遠處老闆娘套裙下窈窕的身段，嫉妒道：“就是！兩腿都快劈叉了，還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壓過呢，要不然生意怎麼那麼好？”

路過時韓義瞥了眼幾個嚼舌根的老孃們，幾個人立刻閉嘴，顧左右而言他。

下了樓梯正好跟老闆娘走了個面碰面，老闆娘楞了一下問：“小韓你怎麼過來了？”

韓義指指樓上，“我在五樓租了幾間門面。”

聽到他的話老闆娘乾笑了兩下，說了句“那我就先走了”，然後就端著簸箕回了店面。

韓義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怎麼自己租個鋪面她還不高興了？

他也沒想那麼多，出門找了兩個力工上樓搬櫃檯、貨架、以及辦公桌椅。

那邊看倉庫的老頭見他遲遲不出來，然後就過來看了。見到幾個力工連電炒爐跟微波爐都搬走了，趕忙上來阻攔：“這個不行……”

韓義還是老方法對付，把口袋剩餘的一包硬中華塞了過去，“阿伯，反正你也用不上，給我得了。”

老頭掀了掀倒吊眉，順手把中華踹兜裡，二話沒說出去了。

這下韓義更不客氣。鍋碗瓢盆，筷子、小方桌、老闆椅，電腦檯，凡是能用得上的東西全給搬了過去。

等把力工錢結掉後，韓義把卷閘門一關下樓了。

回頭只要進點配件再招兩個店員就能開業了。一想到這裡，韓義心裡就美滋滋的。

……

一樓，老闆娘坐在沒有玻璃的櫃檯後面，臉色不怎麼好看。

大早上櫃檯被人搞掉了，還跟人幹了一架，這邊氣還沒順呢，那邊韓義就告訴她自己租了鋪面。

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告訴她說，以後手機不從你這裡出了，我自己單獨銷售！

“我哪裡虧了你了？你自己滿市場找找，還有比我夏歆更高的價格嘛！我把你當自己人，你倒好，一聲不吭就把我蹬了。”

氣不順的夏歆，此時怎麼想怎麼彆扭，尤其是想到韓義那張笑眯眯的臉就煩。

原來需要她的時候就夏姐長夏姐短，好嘛，現在翅膀硬了，連個夏姐也不喊了。

“算你狠！我夏歆做生意也不是一年兩年，也不差你那點低價機。”說是這麼說，但一想到每個月五六七萬的純利潤就這麼沒了，心裡還是有點堵得慌。

就在老闆娘一個人在那生悶氣時，餘光一暗、一聲“夏姐”灌進了耳朵裡。

抬頭看到韓義那張笑眯眯的臉，夏歆坐在那邊不動身，嘴上卻說：“當心點，臺上有碎玻璃。”

韓義看了看，笑道：“大中午的這是怎麼啦？”

“被人整了。”夏歆氣哼哼的說了句。

剛剛韓義沒在意，此時細看才發現、老闆娘擱在電腦桌上的手有勒出來的印子，另外一向注意儀容的老闆娘頭髮居然蓬鬆著，一副鬥敗母雞的樣子。

“你這是跟人幹仗了？”

憋了半天的老闆娘壓不住火氣說：“幾個癩皮狗看我婦道人家好欺負，把我櫃檯玻璃撬掉了。MGBD，要不是沒摸到小攮子，我非把他們弄死不可。”

韓義摸摸鼻子笑問道：“小攮子是什麼？”

老闆娘終於正眼看了他一下，見他外套上全是灰，順手拿了塊溼抹布給他，“喏！”

韓義接過來胡亂抹了兩下，老闆娘忍不住說：“給我。”

幫他把外套仔仔細細擦了遍，又把他腦袋上的蜘蛛網全扯掉，“你這是拱哪裡了？”

“沒拱哪。我把倉庫裡舊櫃檯全搬了過去。”

老闆娘一聽這話，抹布“啪”的一下甩電腦桌上了，轉回身又坐了下去。

這下韓義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

兩個人交易了這麼長時間，對彼此秉性也算瞭解了。他想了想說：“不是我要撇開你單幹，實在是……”

三十好幾的老闆娘，皮膚跟十八九的小姑娘有得一拼，此時生氣之下臉氣得通紅，說：“你嫌錢少就說，姐不耽誤你發財。”

“夏姐，真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而是你吃不下。”韓義無奈的說。

夏歆一下愣住了，看了看他臉色不像是在吹牛，問道：“多少啊，我就吃不下？”

“像昨天那個量，一個禮拜一批。”

這下夏歆不說話了。

昨天那個量如果她自己賣的話能銷1個月，就算倒手賣也得費些功夫。可問題是電子產品不像別的貨物，每天價格都在變化，她不能壓太多貨在家。

不放心的問道：“真得啊？”

韓義好笑道：“騙你做什麼。你要能吃得下，昨天那個量我現在就能提一批給你，要不要？”

夏歆頓時笑了，恢復成老闆娘本色，拍拍他肩膀說：“行，有你這話姐就放心了。”

……

市場外的某間辦公室裡，張東強斜躺在老闆椅上，對面沙發上坐著張東強張大山兩兄弟，還有早上那幾個小痞子。

張大山笑嘻嘻的說：“大強你是沒看到，那個女人就跟潑婦一樣，甩著個拖把棍就跟耗子他們打。”

旁邊幾個小痞子也是一臉得意洋洋，謙虛道：“就一個寡婦有什麼大不了的，要不是強哥你讓注意影響，我們今天非把她衣服全扒.掉不可。”

張東強抻了抻短脖子，伸手從臺上抽了根煙點了起來，剩下的全扔了過去，“那個沒必要！以後總歸還是要合作做生意的，讓她長長記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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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東強嗤笑道：“強哥你就是太仁慈了。這些人給根杆子能爬上天，對他們太好沒得用。”

“你個憨慫知道什麼。11年她男人剛死的那年，有兩個蠻子聊騷她，結果一人被捅了一刀。”

在幾個小地痞驚訝的神情中、張東強說：“俺跟你們說，這個女人是牛皮筋，你越繃她她彈起來越兇，回頭再繃到你們臉就不合算了。”

頓了一下說：“不過那個女人聰明呢，今天彈彈她估計能安穩兩個月。現在查查她到底從哪拿地貨，行地話就把貨源截掉，這才是正事。”

張大山擼擼腦門憨笑道：“行，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