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些喝下汽水後憑空消失的員工會去向何處，江海有一個大致的猜想——

大機率會是肉體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被毀滅，員工重新陷入沉睡，而他們出海的故事，大概只是一縷殘魂在精神世界的經歷罷了。

雖然聽上去有點殘酷，但事實很可能就是如此。

江海靈光一閃，如果真是按他所想，不只是他透過黑森林缺口能把員工拉入精神世界，用這臺飲料機說不定也可以！

不過···似乎代價有點大，員工會死掉···

但也給了江海一種可能性，只要接觸這玩意，然後在思考如何避免那種最壞的情況發生就好。

話說回來，越是低等級的異想體，帶給他的驚喜越大呢，先是禿禿球的異想體核心幫他剋制了小鳥，後來又是一罪的異想體核心成為他最強的減傷手段，而現在皮皮蝦蘇打飲料又給他揭露了另一種可能···

這東西源於伊萬傑琳之手，江海覺得能勉強算是透過黑森林缺口連線對方的信物，加上之前加林娜送給他的來自伊娃的手繪小紙條地圖，他已經湊齊兩個隊長的信物了。

此外，他們把東西從現實帶到精神世界裡面，對現界的物品本身不會產生任何影響，更不會消失——不然要是讓夕美知道，自己送給前輩自己最珍重的護身符，被加林娜轉手送給了江海，她真的會欲哭無淚。

嗯···江海突然想到了這一點，他覺得還是不要讓夕美知道這件事比較好。

“還有呢？”

“還，還有幾個完全不認識的傢伙送給了我一點東西，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是文職還是員工。”

哦，是想說別的東西都沒太有價值是吧。

“你就沒從喬尼身上撈點東西？”

約翰搖了搖頭。

江海這才覺得自己的思維有點奇怪——哪有人去聚會是為了從別人身上要東西的！那不就是去聚會當乞丐了嗎？

“啊，倒也足夠了，對了，那場聚會你開心嗎？亞瑟的表情怎麼樣。”

江海自然而然想到了他出門前聽到的那句職員們的心裡話，他自然十分好奇X的反應。

“沒什麼變化，他看上去似乎完全不為所動。”

“這樣嗎，有點出乎意料呢。”

主管被員工指著鼻子罵竟然能不為所動，嗯···這著實有點出乎江海的意料，看來主管這次下定的決心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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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闆，你們在說什麼，亞瑟是誰？”

“某個人的化名而已——加林娜，把先前你所得知的，都告訴給約翰吧。”

“啊，好的。”

隨後···加林娜把她所得知有關腦葉公司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約翰，約翰的臉色則是從一開始的好奇，變得難以置信、外加陰沉。

在他知曉事情的大概後，久久沉默不語···

這就像一個員工被提前告知，他們將為公司奉獻生生世世，永遠不得超生一般，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會為公司服務。

現在加林娜他們所得知的，僅是這些片面的資訊，但對他們來說卻更為駭人。

江海自始至終一直都在觀察著約翰，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結合之前他對公司所有人的觀察與理解。

他又發現了些什麼。都市裡面的人不只是先天精神殘缺，在隨後的生活經歷途中，他們同樣被“精神閹割”了。

他們缺乏反抗意識。

在世界之翼所維繫的秩序之下，似乎所有人都缺乏反抗意識乃至改變意識，他們之前的經歷讓他們完全沒有了反抗之心，下意識認為，面對壟斷著奇點科技的世界之翼，他們絕無翻身的機會。

不···江海覺得，都市裡面的人甚至已經麻木到，對這一切習以為常，而所謂的“反抗”反倒成了一種笑話。約翰在得知自己即將面對的遭遇時，所表露出來最多的並非是憤怒，而是認命一般的無奈和···麻木。

江海這並非是風涼話，而是一種赤裸裸的現實，員工們之所以肯為不惜性命為公司打工，不僅是為了錢，更是因為缺乏反抗的觀念——並非一兩個人這樣，這還是普遍現象，甚至是都市的社會現實。

江海覺得有點頭大，這麼畸形的社會意識的形成絕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都市能奇葩到這種程度是他想象不到的，他又轉念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許敢於反抗的傢伙，在各大世界之翼的清洗下，都死在了都市某個陰暗的角落也說不定···

像過去的C和現在的X這一類人，想改變這個畸形的社會、挽救正逐漸步入死寂的人類，能在首腦的把控下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說不定是整個都市的獨一份。

“···”

江海嘆了一口氣，感覺約翰這樣的心態……要是放在他那個社會裡面，估計老闆能樂開了花，可能這就是都市的掌握者所希望看到的員工模樣吧。

“老闆，我大概說完咯，還有什麼想補充的嗎？”

“是有一點，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點。”

加林娜看出現場的氣氛並不是很好，夕美面無血色一言不發地杵在這裡，而約翰雖然面沉如水但又露出深深地無奈。

“嗯？我猜一下啊——不會是跟腦葉公司費那麼大功夫，瞞著首腦在地下產能有關吧？”

艾莉克斯儘量用歡快的語氣試圖把氣氛搞起來。她和約翰、夕美不太一樣，在加林娜的引導下，她算是早些認清了世界之翼的嘴臉，而且···在得知逝者並非真正死去，艾莉克斯反倒是釋然了一些。

“嗯，的確是有關。”

江海點了點頭，反問道：“那你覺得，公司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啊，無非就是利益最大化——不想和首腦分一杯羹吧，額，貌似不太對···腦葉公司是能源公司，但是自己在地底下偷偷摸摸地產能···感覺，說不出來的怪。”

夕美和約翰還是沒有參與討論的想法，但他們總算是緩了過來，把目光投向說話中的加林娜。

“又或者，他們是在進行著啥見不得人的秘密研究？說起來，安吉拉小姐那種類人知性體就是首腦嚴令禁止的——反正世界之翼都是一路貨色，我們只是被壓榨得小可憐。”

“你前半句是對的，後半段並不完全正確。”

同時，江海也是若有所思，加林娜將安吉拉這類”近乎人類的人工智慧”觀念直接擴大到了“類人知性體”，這就很有趣。

但是他的存在卻是首腦所應允的，可能在首腦看來···他是同人類無異的存在，天知道這幫小天才是怎樣想的。

不過，江海開始有點心裡發毛，他可沒有卡門那樣的口才，更做不到卡門那樣動人心弦的演講···但他還是決定把他知道的一些內幕告訴他們。

“最起碼，腦葉公司和其他的世界之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