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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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微微露出魚肚白之時,木艾就勉強爬了起來,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手腳又酸又沉,頭上也微微有些脹痛,挪到桌邊倒碗涼茶喝下肚兒,才覺得好了許多。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夜派了歐陽去送藥,她就沒有心情做活兒了,索性打發了丫頭們,草草洗漱就上床睡了,但卻沒料到一夜不得安睡。夢境像電影膠片一樣回放著那些小時候她發高燒,奶奶徹夜守著她的情景。那時,父母各有生活,誰也不曾記得她這個小可憐,每月的撫養費按時匯來就算盡了義務了,多餘一絲的關心都是妄想。她常在奶奶懷裡哭,尤其是生病的時候,奶奶就一邊擦眼淚一邊哄著她。可是,後來爺爺奶奶都過世了,她就再也沒有哭過,一個人學著做飯,學著洗衣,學著照顧自己,學著承擔一切…

嘆了口氣,用力晃晃頭,就像甩去了心裡的煩悶一樣。隨手抓了件厚實的松花綠披風披在身上,輕輕出了房門,在院子裡隨意慢走,偶爾擴擴胸,冬日清晨冷冽新鮮的空氣吸入胸腔,頭腦也跟著清醒爽利許多。估摸著此時也就是卯時中,大夥兒還都沒有起來,整個大院都靜悄悄的,試著把靈力集中到耳朵上,才略微能聽見前院專管燒地熱的灶裡發出的噼啪聲。

木艾微微笑了笑,入了冬,天氣冷了,她就要郭淮安排人手守夜了,安全是一方面,重要的是要隔兩個時辰給各處燒地熱的大灶裡添水,在灶底加木絆子,這樣,府上的人就都可以放心的睡上個暖和覺了。白日裡就簡單許多,郭嬸她們在大廚房裡忙碌,順便照料著灶火,熱水舀出來洗衣或者洗澡,很是方便。

少有的頑皮心一起,木艾又準備把靈氣運到眼睛上,想要試試看,能不能看得更遠更清。還沒開始就聽見外院突然傳來有人漸漸走進的聲音,最後那腳步聲停在門口卻不動了,她扭頭看著院門,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心裡猜測這人恐怕沒什麼惡意,反倒是想等著自己起床後稟報什麼事情的。心裡好奇是誰起的這麼早,平日裡春分秋分她們進院來伺候都是在卯時末的,隨口問了一句,"是誰在院外呢?"

院外的人顯然沒有想到木艾就在院子裡,隔了幾秒才回答道,"夫人,是小人回來了。

"哦,是歐陽護衛!怎麼連夜趕回來了,可是肖大爺那裡有什麼事了?"木艾聽說是歐陽警悟,擔心藥效不起作用,急忙問道。

"回夫人,今晨子時末,小少爺高熱褪了。"歐陽警悟還是那樣言簡意賅,只說結果,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

木艾提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下了,伸出兩手高舉過頭,長出一口氣,語帶愉悅的說,"辛苦你了,歐陽。你回去先睡會兒吧,早飯我會讓人給你留著,你儘管歇息就是。"

"謝夫人。呃…夫人,有件事小人想求您告知。"

"以後自稱'我';就好,不必多禮。你有什麼事?說吧,我知道的就會告訴你。"兩個人隔了院門互相來回答話。

歐陽警悟從背上拿下那把精心纏裹的刀,愛惜的撫摸一下,才開口說道,"夫人可否告訴我,這把刀是誰人所鑄?"

"刀?"木艾一時猛住了,好半晌才想起來,昨夜好像是從空間裡把那把日本戰刀拿出來,送他路上防身了。她從小生活在黑龍江北部的一個小村子,那裡沒什麼特產,土地又不多,但是卻是個抗日時期的根據地,據老輩兒人傳說還住過抗日英雄***呢。這把戰刀的來歷,爺爺曾說是太爺爺當年從一個死透了的日本軍官手裡拽出來的,老爺子很是珍惜,一直好好儲存著。她也沒有興趣去考證真假,不過刀身下方確實刻了一行日文,勉強可以確定是日本貨。後來奶奶去世,她出來讀書旅遊,抽空回了趟家鄉,把祖屋賣了,收了所有的老東西進空間,這把刀也就隨著她過來了。昨晚本來想拿那把去西藏旅遊時淘換的藏刀出來,又覺得歐陽那麼大個子,用一把小刀,有些好笑,於是,就把它拿出來了。但是,涉及到原來的時空,她也不能實話實說,只好改變一下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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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說昨夜管家送你那把刀吧,我也不知是誰人打造。它叫戰刀,本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一件老東西,追究起來年代也很久遠了。原本我可以給你問問家裡老人,可是,他們都遇難了,所以,恐怕…"

歐陽警悟也聽大夥兒私下裡說過的夫人悲慘身世,也不再追問,"很抱歉,夫人。我午後再過來…交還夫人。"

話說的很乾脆,但是,木艾還是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濃濃的不捨,忍不住微微一笑,女子喜愛漂亮衣飾,男子喜歡刀槍棍棒,這個常理看樣子在哪個時空都適用啊。聽得出來這歐陽護衛一定十分喜愛這把日本戰刀,反正自己也用不到,他又是自己的護衛,配把好刀也是應該的,於是大方的說道,"歐陽護衛既然喜歡,就拿去用吧,你作為咱們府上的護衛,理應配把好刀。不過,平日裡還是要包好些,別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才好。"

"真的?"歐陽警悟驚呼出聲,有些難以相信。畢竟一把好兵器,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了,能夠輕易成就一段傳奇不說,有時甚至能崛起一個武道世家。

"當真,我不會武,留著也無用,你既然能用得上就拿去吧。"木艾再次肯定的告訴他。

歐陽警悟沒有再遲疑,雙手捧了戰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也不管木艾在院裡能不能看見,恭恭敬敬經的磕了三個響頭,大聲喊道,"謝夫人厚賜,我歐陽警悟在此對天發誓只要在夫人身邊一天,就會恪盡職守、盡心盡力,如有半點懈怠,天誅地滅。"

木艾沒有料到他會這麼激動,細想在自己手裡不過是一件閒置之物,如今能遇到一個如此喜愛看重它的人也算很值得了。於是,笑著說道,"歐陽護衛不必如此,歇息去吧。"

然後迅速轉身回了房間,歐陽如此大聲,恐怕院子裡的人都被吵醒了,她再呆在外面,就有些不合適了。

歐陽警悟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心裡暗怪自己一時激動,再次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難掩喜色的回去歇息了。

果然不到兩刻鐘,木艾笨拙的把空間裡的蜂箱抽出兩層來,控了大半瓷壇兒蜂蜜,正擦手的時候,春分就在廳門外低聲說道,"夫人,您起了嗎?我可以進來服侍了嗎?"

"進來吧,我早起了。"

春分照舊拎著熱水壺,後面跟了拿著乾淨帕子和銅盆的夏至,兩人笑意盈盈的行了禮,"恭喜夫人,我們都聽說了,小少爺的熱退下來了,這下夫人可以安心了。"

夏至一邊走去牆邊的櫃子裡拿出裝洗漱用品的盒子,一邊介面說道,"可不是,夫人今日起的這麼早,一定是昨夜因為擔憂沒睡好的緣故。"

"小孩子生病比大人要兇險得多,況且肖府就這麼一個小少爺,可憐天下父母心,大哥他們夫婦肯定都急壞了。"木艾蓋好壇口,邊說邊走進洗漱室,輕輕挽好袖口,然後捧了些水沾溼面頰,又接過夏至手裡的洗面奶瓶子擠了少少一點兒出來,揉出泡沫塗在臉上。

夏至像只小蜜蜂一樣,歡快的圍在夫人身邊幫忙遞帕子,擠牙膏,忙得不亦樂乎。春分也笑著由她忙,進了內室,拾掇床鋪和衣衫,又在衣櫃裡挑來挑去,心裡感慨著,夫人就是聰明,前幾日叫溫伯做了幾個簡單的山形衣架出來,看著簡單,但是卻非常好用,每件衣裙都可以掛起來安放,再也不必擔心會壓出褶子來,選起來也方便。細心挑了一會兒,她終於選中一件淺碧色夾襖,配了銀絲掐邊兒的蝴蝶裙。心裡忍不住惋惜,夫人的皮膚白皙,現在又是冬日,穿些緋色或者銀紅之類的錦緞一定會很美很出挑兒,可惜,夫人是寡居之人,雖然期待著親人能平安尋來,堅持不曾守孝祭拜,但是,這衣飾還是很素淡。衣櫃裡大部分是玉色、牙色、淺青的棉布裙,繡的花紋也都是簡單樸素的,就算那幾件不常穿的錦緞衣裙,顏色也都偏暗,冬至那麼內向的人也抱怨著不能給夫人做些漂亮的衣裙。

夏至不知說了什麼,逗得夫人正笑個不停。春分上前扶了夫人坐到梳妝檯前挽發,笑問,"夫人,夏至說什麼了,讓您這麼高興?"

木艾隨手拿出一塊一尺見方的鏡子擺在面前,"她啊,我洗漱的時候就在旁邊近處站著,我怕撲她身上水,讓她離遠些,她卻說,我洗臉的味道好聞,要多吸幾口。"說著說著,想起剛才夏至吸著小鼻子的怪樣子又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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